“我不會幫你代理這件案子的。”張立一字一句道。
“什麼？”雷啓明騰地站起來，臉色由白到綠，震驚極了，“我可是給了你三十萬的代理費，你說不幹就不幹？”
“我是律師，不是訟棍，我看你是找錯人了。而且，就算我是訟棍，見錢眼開，也絕對不會幫你來起訴我的朋友。”張立看了看李虎，對雷啓明斬釘截鐵道。
“朋、朋友？你們不是隻是認識麼？”雷啓明哆嗦了一下，感覺不太妙。他實在想不通，李虎這樣的鄉巴佬，憑什麼能認識張立這樣的社會精英？而且，張立還是來自省城的！
“我說我們認識，可沒說我們不是朋友。”張立道，“說實話雷老闆，就算沒有李虎，我對你這個人的人格也表示懷疑。這個案子，我不接了，你另請高明吧。”
嘴裡這麼說，張立也收了錄音筆，但是卻沒有把它關掉，而是悄悄放進口袋裡。他意識到，李虎或許陷入了某種麻煩中，這錄音筆或許能派上用場。
雷啓明一拍茶幾，氣憤不已地坐下來，看著李虎和張立兩個冷笑：“呵呵，原來你們早就勾結在一起了？李虎，我就算是打官司打到京城去，也一定要告倒你。還有你，張律師，你配做律師麼？”
張立表示很冷靜，靜靜的看著惱羞成怒的雷啓明，反而更加篤信自己的猜測。在這一場角逐裡，雷啓明絕對是惡的一方。
“不好意思，張律師，這是我和雷啓明的私事，要麼你先回避一下吧？”李虎並不想連累朋友，他向張立說。
張立搖搖頭：“我是個律師，你願意聘請我嗎？如果需要打官司的話。”
李虎愣住，張立的人品和職業操守都很棒，這一點他早有耳聞。但是真正見識到一個律師的職業操守，卻是今天。不爲金錢所動，只爲正義和公平出手，這是真正的法律工作者。
李虎很慶幸，自己能擁有這樣一個朋友。
雷啓明冷笑不已，他拍拍手，門被推開，幾個保鏢走了進來。這些保鏢，個個人高馬大，肌肉發達，訓練有素。他們的加入，使得室內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
“雷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張立看出氣氛不對，立時問道。
“不管他，咱們喝茶。”李虎給張立到了一杯茶，示意張立不用慌張，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藥。
“哼，你們等著！”雷啓明看著李虎雲淡風輕的樣子更加氣憤，接著，他又拿出電話，撥了個號碼，沒有幾分鐘，一個禿頂的中年人拎著公事包，急匆匆趕過來。
“雷總，您好，我是天枰律師事務所的李大偉。”那男人一進門就點頭哈腰，一副要舔雷啓明腳趾頭的樣子。
對他，雷啓明的態度明顯不如之前對張立：“坐吧，李律師，這位是省城來的張立張律師，你們是同行，你應該聽過他的名字吧？”
李大偉一聽，非常吃驚，上下打量著張立，趕緊伸手到張立跟前，嘴裡道：“當然聽過，張律師少年天才，在法律圈裡，有利劍的稱號。沒想到這麼年輕，幸會幸會。”
張立禮節性的跟他握了握手，雷啓明冷笑道：“李律
師，你立場弄錯了。張立是幫他的，而我，正在和他打官司。你願意接我這個案子麼？價錢，我出得起。”
李大偉臉色一變，支吾了一下，可是看到雷啓明寫在支票上的數字，他咬咬牙：“願意。”
“很好，怎麼說你李大偉在雲海市也算個響噹噹的律師了。”雷啓明點頭。
張立的臨陣倒戈，讓雷啓明不但面子上掛不住，而且也意識到，李虎是很難對付的。他本來以爲，自己的緩兵之計，能讓李虎稍微放鬆。可沒想到老天爺處處跟他做對，好容易找來個厲害的律師，卻又是人家的朋友。
也罷，如今已經是魚死網破的局面，索性來拼一把。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更何況他是一頭活蹦亂跳的駱駝。
李大偉額頭冒汗，感覺這錢拿了沉甸甸的。但是，金錢的誘惑，還是打敗了他的理智。他咳嗽一聲，鄭重其事地說：“雷總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雷啓明笑了笑，眼神如刀子一樣冰冷。
“好吧，現在我們雙方都有律師，在真正對簿公堂之前，不妨再談一次。”雷啓明說，“李虎，你要怎樣纔可以放手？”
李虎看著他，大笑起來：“雷啓明，你不覺得自己特別可笑嗎？就在幾分鐘前，你還要告我勒索敲詐，現在卻問我怎樣才肯放手？在咱們鄉下，你這就是典型的賊喊捉賊啊。”
雷啓明道：“如果你肯放棄要那筆錢，再答應一些別的條件，我可以放過你。前提是，你要徹底的從我的世界裡消失。以後有我在的地方，不準你出現。”
言下之意，牧場李虎也要放棄。
李虎笑著搖頭：“雷啓明，我想你搞錯了，理虧的是你，不是我。如果我們兩個非要有一個人從這一行消失，應該是你纔對吧？”
兩人針鋒相對，互不相讓。一開始還只是生意上的爭論，後來雷啓明乾脆一拍桌子：“李虎，你放肆！在雲海商場，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輩。你敢跟我作對，是不是不打算在雲海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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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錯了雷啓明，我不但敢跟你作對，還打算在雲海混個風生水起，不信，咱們拭目以待。不過我想，你大概是看不到那一天了。”李虎道，“張律師，我想請教一個問題。”
“你說。”張立點頭。
“公民有沒有權利和義務，去揭發另一個人的犯罪行爲？”李虎道。
“當然。”張立點頭，“國家不但鼓勵，還獎賞呢。揭發犯罪行爲，是對國家，對社會負責任的表現。”
“好，我現在就揭發，雷啓明，勾結國外不法之徒，走私販賣我國珍貴文物，還讓他兒子將文物藏到我的貨櫃裡，誣陷我。”李虎道，“其實一切的主使都是他！”
張立也不淡定了，李虎爆出的，可是猛料，這絕對是個大案子。他想起前不久，清寧城鬧得沸沸揚揚的黃金佛頭案件，莫非李虎說的就是這個？
雷啓明冷笑：“李虎，你也太誇張了，想立功想瘋了？走私文物，我這樣的守法公民，怎麼會做那種事？你不信的話，可以找縣長來問問看。就算我會說謊，一縣之長難道也會說謊？”
說
完，他拿出手機，給楊夏打電話，這擺明了是用楊夏的身份來壓人。
李虎卻不怕他，反正今天已經是魚死網破，最後一哆嗦了，索性就跟他拼到底。誰能笑著走出這茶樓，誰就是贏家。
雷啓明表面淡定，內心卻波瀾壯闊，怒火中燒。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說翻臉就翻臉，根本一點餘地都不給自己和別人留。這小子出牌不按牌理啊，給了他一個措手不及。
“還好，我一早跟楊夏打好招呼。”雷啓明掛了電話，心裡慶幸，楊夏拿了自己的錢，一定會替自己出頭的。
“好，你等我。”楊夏在電話裡這樣回答他，這讓雷啓明更加有依仗。
沒錯，張立的確是張鐵嘴，名嘴。可是他再厲害，不清楚雲海的狀況，在這裡也是龍遊淺灘，幫不上李虎多少忙。
黑道白道，雷啓明這下算是都用上了，今天，一定要置李虎於死地！
這一邊，李虎已經把自己所知道的黃金佛頭的案子，跟張立詳細說了一遍。張立立刻覺得事態嚴重，拿起電話就要跟清寧城做警察的朋友打。
啪！
雷啓明一菸灰缸砸過去，正打中張立的手。猝不及防，張立手裡的電話掉在地上。
“你做什麼？”李虎騰地站起來。張立則用手抓住他，不讓他衝動，自己彎腰去撿手機。在這個時候，誰先衝動，誰就容易被對方抓住痛腳。
不等張立撿起手機，雷啓明給他一個保鏢使個眼色，嘴裡道：“這麼沒眼力，還不快去幫張律師撿起來。”
那個保鏢走上前，皮鞋一碾，咔嚓一聲脆響，屏幕碎掉了。
“哎呀，這是怎麼搞的？”雷啓明故意道，“我老啦，拿東西都拿不穩，居然把張律師的手機給打落了。還有你，沒長眼睛啊？老子讓你撿手機，不是讓你踩手機。你看，好好的手機，那個誰，你去我店裡給張律師拿一款最新的手機來。”
“是，老闆。”另一個保鏢領命離去，沒多久拿來了一隻新手機。
從剛纔手機被打落，張立和李虎就意識到，今天或許不止是脣槍舌劍那麼簡單。
不多時，門被推開，李虎看到楊夏一臉嚴肅地出現。他進到包間，看到李虎等人，眉頭也皺了皺。
“老楊，我的大縣長，快過來坐！”雷啓明熱情的招呼，可是那似火的熱情裡，分明包著一把刀，楊夏自己能感受到，就連李虎等人，也能感受到。
李大偉一聽這位竟然是縣長，嚇得趕緊站起來，點頭哈腰，楊夏卻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李虎和張立則不然，一直穩如泰山。
楊夏黑著臉走過去坐了，點顆煙抽兩口，問道：“老雷，小李，你們到底搞什麼？你們兩個，是老一代和新一代企業家的典型代表，難道就不能通力合作，爲振興雲海經濟做貢獻？”
“老楊，今天這裡也沒別人，你就別給我打官腔了。”雷啓明道，“這小子不但敲詐勒索，還誣告我，你得給我做主。”
“這些事，你就不能自己去法院告他？”楊夏皺眉，“李虎，他說的是真的嗎？”
表面上看，楊夏是中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