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喧譁中，婢女敲了敲宛墨染雅間的門，輕笑一聲，“大人，勞煩大人將銀票送到媽媽處，再去蓮歌姑娘房裡。”

賀國安愁眉不展，爲了一個青樓女子，居然浪費了四萬兩黃金，當真是不值，不過，細細想想，他贏了蕭冠雪，且蓮歌馬上就是他的女人了，他還是隱隱興奮。

“賀大人，春宵苦短，”黑衣女子彎起美眸，“莫辜負春光啊。”

賀國安大笑著走了出去，全然不知死神漸漸靠近了。

待他出了門，宛墨染的笑容更加深邃，把地契遞給顧雲澈，“要動手了。”

顧雲澈眉梢一挑，“你什麼時候計劃好的？”

宛墨染拍了拍他的肩膀，紅脣彎起恰到好處的弧度，“在你不知道的時候。”

眼前男子眉頭緊鎖，不明所以的凝著黑衣女子，她緩緩一笑，“你知道蓮歌爲什麼流落青樓嗎？她身於良家，長於書香，讀四書五經列女傳長大，祖上亦曾連苑高樓，父親是江南有名的商人江懷遠。”

“江懷遠？”顧雲澈蹙了蹙眉，“我聽過這個人，他曾經富可敵國，爲人正直，樂善好施，只可惜啊……”

“江家是被奸人陷害，纔會以謀逆之罪抄家滅族，當時年幼的蓮歌只有幾歲大，家被抄時，被父親藏在地窖幾天幾夜，這才倖免於難。”

顧雲澈嘆息一聲，又擡眸驚道，“你怎麼知曉的？”

宛墨染輕笑道，“你以爲我來逛窯子是爲了什麼，記得有一夜我來的時候，聽她在房間裡哭，紅玉姐帶我進去的時候，我看見燒冥紙的痕跡，仔細探查，那一日是江家滅門之日，她的手臂上有一個蓮花胎記，聽聞當年江家的小女兒手上也有一個。”

顧雲澈點了點頭，笑道，“你倒是觀察仔細，不過……這一切跟賀國安有什麼關係？”

“當年你還小，自然不知道，”宛墨染勾起薄脣，笑的更深，“十幾年前，就是賀國安帶人抄了蓮歌的家，他與當時的御史柳大人同流合污，污衊江家，吞併江家的財產。”

顧雲澈倒吸一口

冷氣，“柳大人，可是江州御史柳軒堂？”

“沒錯，今日下面那個柳下顏就是他小兒子，”黑衣女子推開了一扇窗，眼見臺下人走茶涼，喧鬧過後，一片狼藉，她脣邊含笑，“我答應過蓮歌，會幫她報仇。”

顧雲澈面帶疑惑，幾次張了張嘴欲問，宛墨染笑著搖了搖頭，“不鋌而走險，怎麼達到目的。”

說罷，她像一陣風似的出了屋子，顧雲澈剛一踏出門，突然，一聲驚天動地的聲線響起，震驚了整個青樓，男男女女衣衫不整的從房裡出來，臉上滿是疑惑，紛紛張望。

紅玉姐煩不勝煩的揉了揉太陽穴，“怎麼了怎麼了？”

“不好了！”一個丫鬟慌慌張張的衝了出來，連滾帶爬的到了紅玉姐面前，“賀大人……賀大人他……”

紅玉臉色一白，賀大人可是當朝重臣，要是在她春江樓出了事，她還做什麼生意，想到此處，紅玉顧不得那麼多，連忙趕去蓮歌的閨房。

“啊！”

一進屋便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味，紅玉姐眼皮一腳，只見門前的金絲繡祂上流滿蜿蜒的血，榻上的女子手執利刃，脣邊浮動著詭異而猙獰的笑，她好似一尊雕塑，一動不動，風從門外吹了進來，撩起她散亂的頭髮，她的薄衫滑至肩頭，露出如珍珠似的白皙肌膚。

她身下的男子半身裸露，胸前被捅了好幾刀，血肉一片模糊，分不清是肉還是皮，順著血大片大片的掉下，一塊塊肉被活生生的割了下來，男人雙目充血，下身蠶絲袍子自腰間向下已是血跡斑斑。

青樓裡慘叫連連，唯獨只有榻上的女子，發出詭異的笑聲，“哈……哈哈哈……”

紅玉一屁股跌坐在地，瞪大眼睛，指著她道，“你……你瘋了！”

墨發飛揚，青絲如雪，她美得驚心動魄，美得勾人心魂。哐噹一聲，匕首從手中滑落，幼時流落青樓，十幾年的隱忍，十幾年的苦心孤詣，到今日，她終於報仇了。

她突然看到門前的黑衣女子，一雙墨眸恍如黑玉，她衝著她笑，好似在鼓勵她終於大仇得

報。

宛墨染緩緩走了進來，一陣寒風吹起，撩起她的黑衣，她如同黑暗裡的厲鬼，笑的恬靜，卻極爲詭異，“恭喜你。”

蓮歌瞪大雙眼，脣邊的笑一點點的牽動著，“謝謝。”

“外面的人我幫你處理了，柳下顏也死了，你成功了，”宛墨染看了賀國安的屍體一眼，笑的更深，“趕緊走吧。”

一時間，蓮歌顧不得那麼多，她本準備一死，從沒想過能重新開始，“謝謝。”她雙眸含淚，千恩萬謝的對宛墨染道。

“快走吧，”宛墨染不看她，淡淡的道，“如果你真的感激我，不要再回來，不要再愛蕭冠雪。”

蓮歌微一錯愕，怔怔的點了點頭，轉眼收拾了包袱離開了。

待她走遠，顧雲澈才從外面進來了，老鴇子和姑娘們都被他打暈了，他走進來一看賀國安的屍體，不由道，“你爲什麼放了她？不怕她去找蕭冠雪，被蕭冠雪利用？”

宛墨染沒有說話，目光從賀國安的身上掃過，“死的夠慘的。”

“你做到了。”顧雲澈深深的看著她，眼前的黑衣女子，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凌厲的寒氣，逼人而來，她恍如地獄的鬼魅，一顰一笑，藏有觸目驚心的殺氣。

“走吧。”宛墨染不再看賀國安，目光淡然。

“這就走了嗎？”突然，不知從哪裡傳來一個聲音，宛墨染眉目一凜，一擡頭，只見蕭冠雪站在不遠處的迴廊上，他彎起黑眸，笑意深邃，“這場戲還沒看完，怎麼急著走呢？”

宛墨染脣畔微動，略帶深意，“這場戲……不知道蕭大人滿不滿意？”

“你贏了，”蕭冠雪眼眸更深，薄脣一勾，漫不經心的摸著下巴，“果然有趣。”

黑衣女子緩緩地走出屋子，不緊不慢的朝著蕭冠雪走去，“蕭大人過獎了。”

“接下來……可不要讓我失望。”蕭冠雪居高臨下的凝視著她，目光涌動著一股躍躍欲試的興奮。

宛墨染知道，蕭冠雪要親自動手，她也很期待和蕭冠雪來一場真正的較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