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xt之夢-8-22 0:40:51 本章字數:6541
任力書記在省委四套班子聯席會議上,對於所犯錯誤幹部問題的強硬態度,立刻爲他贏得了南部地區幹部們的支持,這也使近兩天來,流傳在J省針對任力的一些不利謠言,隨即也不攻自破,代之以對任力敢作敢爲的讚譽。
這些也在吳永成的意料之中,他欣慰地看到任力首先在J省的幹部羣衆的心中,樹立了一個鮮明的形象。
緊接著,在全省召開的“龍城高速公路建設動員”電視電話會議之後,整個J省從上至下,掀起了一輪爲龍城高速公路做貢獻的熱潮。
首先是J省日報連續三天,在頭版頭條以題目爲《敢於犧牲,甘於奉獻,敢於勝利》的本報評論員文章,向全省人民指出了龍城高速公路的興建,對於J省經濟發展的重要意義,號召全省的幹部羣衆們,踴躍地投身到爲龍城高速公路做奉獻的行動中。
J省電視臺在派出幾個新聞追蹤小分隊,對J省各地市落實、貫徹省委有關龍城高速公路建設的情況,進行跟蹤報道的基礎上,還專門製作了專題片,在晚上的黃金時段滾動播出。
同時,包括各地市報紙、電視臺在內的各級新聞媒體,把有關龍城高速公路的報道,作爲近期的重要內容。
吳永成的祥農公司首先向龍城高速公路捐資一千萬的新聞播出之後,還沒有等省內一些大型國有企業反應過來,馬林就代表魚灣村礦泉水廠有限公司、魚灣村紅棗食品有限公司,向媒體宣佈,他們也將爲龍城高速公路的建設捐資五百萬元。
J省電視臺、J省廣播電臺都爲此專門製作了專訪,呼籲社會各界學習祥農公司、魚灣村礦泉水廠、紅棗食品有限公司的這種無私奉獻精神,J省日報、J省廣播電臺也分別在頭版頭條和黃金時段播放了這些新聞。
祥農公司出面接受採訪的,是公司的常務副總經理趙平貴,而魚灣村方面自然是馬林同志了,他可是對這些出風頭的事情。樂此不疲的。
一時間,吳永成的祥農公司和梁州地區的魚灣村,再次躍入了J省人民的視野中,同時,他們地舉動,也立刻在J省的企業界,首先掀起了爲龍城高速公路捐資的小**。
L市鋼鐵公司作爲J省國有企業的龍頭企業,又是全省僅有的兩家上市公司之一。眼看著同爲上市公司的、那個昔日的小集體企業魚灣村礦泉水廠,在龍城高速公路捐資中。也走在了自己的前面,哪能服這一口氣?!
於是。他們聯繫到了駐省地各新聞媒體。大張旗鼓地宣佈爲了支持龍城高速公路地上馬。他們集團公司決定捐資五千萬元。
在這幾家企業地帶動下。J省境內地其他國有企業、集體企業和民營企業。也不甘居落後。在短短地一週時間內。爲龍城高速公路捐資地數額。居然達到了一億五千萬元。
與此同時。J省各地市幹部羣衆們地個人捐資活動。也進入了**階段。
無論是在省城地繁華地段。還是在各地市、縣地大街小巷。一些大中專地學生們。冒著刺骨地寒風。小臉凍得通紅。手拿著一個個募捐箱。在向行人們熱情地宣傳著龍城高速公路修建地巨大意義。
各行政事業單位地幹部職工們。也在有組織地進行著“我爲龍城高速公路添彩”地活動。
這其間。還真出現了一些違反幹部羣衆自覺自願捐資地行爲。
比如說,在各地市縣中,就有一條沒有行文地不成文規定:凡是廳局級級別的領導,一般捐款數額爲一千元,副處級以上領導爲五百元,副科以上幹部爲三百元,其他地幹部職工捐款數額不得少於二百元。
這種情況儘管是違反了J省省委三令五申的有關精神,可各地市縣地領導們,都明白這是在這個敏感時期,唯一能向新的省委表明自己立場地一個大好機會,根本就不去考慮這種方式是否違規與否。
他們心裡很清楚,這是J省的省委、省政府向中央表示自己決心的關鍵時刻,甚至可以說,龍城高速公路的建設,在這個時候,其體現的政治意義,更要遠遠地大於在經濟方面的重要地位。
而基層的一些幹部羣衆們,雖然心裡對這種捐款方式有點異議,可從道理上卻是一點也說不出嘴的:人家領導指示提倡你應該捐多少,可並沒有下文命令你必須這麼做啊,即使你一分錢不捐,那也是可以的,完全是自覺自願嘛!
只不過,如果你真能夠一分錢也不捐的話,嘿嘿,那隻能說明你在政治上,是絕對的腦殘---連全省這麼重要的工程你都不願意支持,那就說明在你的心裡,壓根就不存在著什麼爲人民服務的覺悟,你還想在政界混個什麼勁兒呀!
長話短說,J省各級機關行政事業單位的幹部職工們,在各級黨委、政府的組織下,共爲龍城高速公路捐資三千五百多萬元。
也就是說,通過社會各界的捐資,龍城高速公路的啓動資金,已經達到了一億八千五百萬元,這個結果也大大出乎一些省委領導們的預料。
而這個時候,吳永成卻沒有呆在J省,他正陪著任力等J省龍城高速公路領導小組的有關人員,在京城各個部門,爲龍城高速公路有關款項的問題,到處奔波著呢!
本來,在任力書記家中的那次談話中,當任力書記聽到吳永成表態:他這個民營企業也願意拿出一千萬元捐給龍城高速公路的修建,並且萬一工程資金出現緊張的情況時,他吳永成即使生意虧本,也要抽出足夠的資產,支持龍城高速公路的建設,心中分成激動,就提議吳永成也參加即將成立的龍城高速公路領導小組中。
吳永成當時也知道,任力書記的這個提議,是出於一片對自己的照顧之意,可他馬上不假思索地就婉拒了。
原因很簡單:吳永成不想在這個敏感時期。給任力增添一點的麻煩,對此任力也是心知肚明。
即使這樣,吳永成也並沒有推脫掉赴京活動的任務。候,無論是中直機關也好,還是下面的鄉鎮、村委會也罷,工作了一年,也到了總結、評比的時候了。也就是說在這個時候,各單位、各部門都已經把手頭的工作。都收拾得差不多、準備過年了。
而J省今年,從上到下,卻一直洋溢著一種緊張、忙碌的局勢,這一點。不僅J省的幹部羣衆們能體會到,甚至於連中央部委的一些領導幹部們,都能看出一些端倪來。
“我說,吳永成,你們J省怎麼今年年底好像吃了興奮劑似的,這眼看著到了年關了,怎麼還這麼拼命地往回拉項目、搞資金呢?!你們不想過年了,那也不能不讓別人消停啊!”
在國家扶貧辦工作地李明德。在電話中對吳永成嚷道:“就沒有見過像你們這麼拼命的。難道說。到了過年之後,就好象要耽誤了什麼大事似地。”
吳永成苦笑著對自己的老同學說道:“明德。還請你多支持我們J省現在的工作,你可能也聽說我們J省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了吧。經濟工作老是搞不上去,領導幹部卻一個個被中央處理。我們J省地幹部羣衆們臉上無光啊,你手裡有什麼好項目、或者是有什麼無息貸款的話,還請你老同學多多照應我們J省呀!”
吳永成和任力他到京之後,首先分別拜訪了羅老書記和已經離職的張炳楠書記。
羅老和張炳楠書記,在分別聽取任力對J省省委決定上馬龍城高速公路的彙報之後,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不可思議:高速公路的建設,不言而喻那自然是好事情,可單憑J省現在的經濟實力,還真是隻能望而興嘆了。
當任力和其他的領導們,進一步把J省幹部羣衆們對上馬高速公路所體現出來的積極性講了一遍之後,連這兩位老領導也被感動了,他們答應利用各自在京城地社會關係,爲J省高速公路地修建鼓與呼。
雖然說,國家交通部早在一九九二年的時候,就爲龍城高速公路地建設,單列了一筆投資,可兩年多的時間過去了,要想重新啓動這個項目,那就不是說一句話、半句話,就能馬上辦到地事情,這可都需要結合近年來物價各方面的因素,重新進行工程造價地進一步預概算,還有必須對當時測定的一些數據,進行進一步的調整、測量等工作。
除此之外,有關龍城高速公路國外銀行貸款的手續問題,也得重新開始辦理,這也不是一朝一夕、在一個部門蓋幾個公章,就能完成的事情。
因此,作爲國家扶貧辦的具體辦事人員李明德,在經受了J省領導、以及他們找來的關係對自己的輪番轟炸之後,終於忍無可忍了,在吳永成再次打電話督促的時候,衝著自己的這位老同學口吐怨言了。
其實,在這個時候,不僅僅是與龍城高速公路修建有關的國家交通部、國家扶貧辦等部門,遭到了J省來人的“騷擾”,就連國家計委、國家經貿委等部門,也不得安寧,同樣,他們也是受到了來自於J省的“親密關照”,這邊帶隊的領導,是J省分管經濟的副省長劉家盛,成員則是來自於省計委、經貿委,以及相關企業的一些人員----他們是按照省委的安排,到中央來爭取明年的技改項目和投資的。
說實話,單憑吳永成和J省這幾個領導的面子,要想在京城掀起這麼大的動靜,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這其中出力最大的,還是那一部分前一段時間回J省視察的老同志們。
對於J省自改革開放以來的十幾年內,經濟發展一直徘徊在全國的倒數幾位,這些老領導、老同志們,也是看在眼裡,急在心上的。
特別是中央最近對J省的領導班子,進行了一個大手術之後。這些老同志們,更是爲受到處分地幹部們感到惋惜。
而任力這次帶著幾隻小分隊,赴京爲J省的經濟發展四處奔走的時候,更讓這些老同志們感到一陣陣的欣慰:嗯,不錯,J省的同志們沒有被這次的挫折所折服,反倒是更激起了他們的鬥志,這就好。有股子我們這些老傢伙們戰爭年代不服輸的勁
就這樣,在包括羅老、張炳楠等老同志、老領導們地幫助下。J省的這幫子人,不僅讓中央有關部委地領導和辦事人員,隨著他們的快節奏忙著團團轉,而且也驚動了中央不少的高級領導。
“老羅啊。看來我們沒有看錯人,這個任力同志還真是有股子闖勁兒啊!”在電話中,任力和吳永成曾經見到的那位J省籍地中央政治局委員,對羅老笑著說道:“在這種情況下,他能做到背水一戰,這也的確是很有魄力的啊!”
“XX同志,任力同志是顆好苗子啊!中央這次讓他臨時主持J省的全面工作,我認爲這是一個非常英明的決定。我個人完全贊成。”羅老的語氣中。也掩飾不住對任力的讚賞:“只是我擔心龍城高速公路的上馬,是不是對J省地壓力有點過大了?!J省畢竟是一個國家級貧困縣最多地省份啊。底子薄、基礎差,積重難返啊!”
“呵呵。怎麼,老羅。你對現在的J省省委地同志們,是不是有點不放心啊?!我可是對他們充滿了信心啊!”那位中央領導似乎看出了羅老想要爲J省再爭取點什麼,馬上就把他的話題給堵住了。
“不是我放心不放心地問題啊,XX同志,我們在過去的經濟建設中,受到地教訓太多了,我是怕龍城高速公路半途夭折的話,就會再次挫傷J省同志們的積極性啊!”羅老不無擔心地嘆息著:“全省的幹部羣衆們這次在修路捐資中,所體現出來的熱情,太讓我感動了,這也讓我想起了戰爭年代,廣大的人民羣衆無私的支援我們革命到底的那個場面了。”
“老羅,任力同志如果連這次的考察,都不能經受得住的話,那就說明他還更不能挑起組織上給他下一步的重擔,這也是對他和J省省委的一次考驗吧。
老羅啊,你要相信J省的同志們啊,我相信再經過這次的洗禮之後,J省的經濟發展,將會走上良性循環的發展軌道。要相信年輕同志們啊!我們不能什麼事情,都給他們代辦了吧?!”
羅老長長地嘆息一聲:“唉,理倒是這個理,不過,X同志,這段日子可是苦了J省的這些同志們了啊!我看著都有些心疼!”
確實,在一九九四年的這個臘月裡,當舉國上下都在忙活著準備年貨過年的時候,以任力爲首的這一夥來自於J省的幹部們,卻還在像一窩無頭的蒼蠅似的,從這個部委裡跑出來,再從那個辦公室鑽進去。
俗話說,不到北京不知道自己的官小。
這話說的一點也不假!
像任力這樣的領導,在J省來說,也也算得上是古時候的封疆大吏了,那可是一方諸侯呀,腳一跺,J省的地皮也要搖晃幾下的。
可自從這段時間到了京城之後,即使面對著一個僅僅是副處級的辦事人員,諸如任力、吳永成這樣的副省部級領導們,也都要陪著笑臉,望著人家那一臉的不耐煩,低三下四地苦求著什麼----沒辦法啊,誰讓自己到了這個時候,還非要拉著人家辦事
當然了,更多的時候,充當這種“裝孫子”角色的,都是吳永成,誰讓他在這夥J省的領導幹部中,年紀最小,門檻最清呢?!
在有的時候,有的部門連吳永成自己也不太熟悉的時候,他也只能把杜三兒這個京城的“人精子”給拉出來了,杜三兒那可是上自國務院、下自江湖上的三教九流,都能扯得上關係的---現在更何況,杜三兒成了京城鼎鼎有名的房地產大腕了,在他的這個***裡,也算得上是名氣大震了,那真是“莫道京城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任力書記在京城各部委跑了半個月之後。也學得油滑了起來,在有的時候,總是有意無意地把吳永成老岳父地名頭擡出來,當然了,那是在介紹吳永成身份的時候,你也別說,在一些國家部委主要領導們的面前,這一招有時候還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每當到了這個時候。吳永成只能臉上陪著一片光輝燦爛的笑容,肚子裡卻在暗暗叫苦:自己的老丈人一輩子。從來不允許子女們打著自己的旗號在外面招搖,可現在爲了J省的這條高速公路,任力書記卻沒有和自己打招呼,就擅自老虎皮做大旗了。要是這風聲傳到文老爺子地耳朵裡的話,不知道他該怎麼看自己呢?!
不過,吳永成心裡雖然是這麼想,到了臺下地時候,他也沒有爲此事埋怨過任力等人什麼,他知道,龍城高速公路這會兒對於J省來說,那不僅僅是一條公路那麼簡單了。更重要的是。它是給J省三千萬人民帶來無限憧憬的希望啊!
爲了達到他們在京城的目地,白天的時候。任力、吳永成他們得奔走於各個部委之間,到了晚上。還得絞盡腦汁想方設法地再把有關辦事人員,請到京城有名的酒店裡。繼續和人家“加深感情”。
因此,雖然吳永成可以不用像任力等人一樣,住在J省駐京辦事處,可每次他回到家裡的時候,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濃濃的酒味,飽受著文麗嫌棄的白眼,自己也是腦子裡暈暈乎乎的,甚至於喝得猛的時候,到了第二天地早晨,頭還是像針扎一樣地疼。
每次酒醉難受地時候,吳永成清醒過來之後,也反覆告誡自己:不管怎麼說,這身體是自己的,別爲了一時地衝動,再把自己喝出個什麼問題來,下一次的時候,堅決咬緊牙關把住最後一道防線。
可到了晚上地時候,面對著任力書記投過來的那央求地眼神,吳永成心中最後的那一道防線,也就自然奔潰了:唉,沒有辦法啊,誰讓咱J省窮呢!要想辦成事,那就得在酒桌上先把關係理順啊,沒有看到任力那麼大的年紀了,還強作笑臉、陪著人家那些小年輕們在拼酒嘛!
算了,只當是爲了J省的三千萬父老鄉親們,爲了任力這個朋友吧!
J省的公關活動一直延續到了臘月二十七的時候,也就是在接近大年三十,終於把有關龍城高速公路的一切相關手續都辦完了,任力帶著他的那一幫子人,拖著疲乏的身體,興高采烈地返回了J省,而吳永成因爲時間的關係,也不能帶著文麗和孩子,回J省的魚灣村過年了。
因爲任力書記在臨行前的時候,一再囑咐吳永成:高速公路手續是辦下來了,但過年之後,就得馬上投入緊張的籌備開工階段,這個春節大家就別指望像往年一樣,過得那麼清閒了。
當時吳永成開玩笑問他:“任書記,你的意思是說,我們也要像六、七十代一樣,過個革命化的春節了?!那個時候可是有一句口號相當出名的:幹到臘月二十九,正月初二就動手!”
任力卻是滿懷感慨地說道:“呵呵,永成同志啊,你還真別說,等到我們龍城高速公路正式開始施工之後,說不準我們還真的要發揚過去的那種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呢!
哎,那個時代你們還太小啊,印象也不太深啊!那會兒也可真是個激情燃燒的歲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