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了,出了這麼大的事兒,他不待在醫院裡,會去哪兒?”孟德江還皺起眉頭,煩悶的在心中猜測。
現在他的心情也是百感交集,說不出的無奈和落寞。
這家醫院也不大,門診加急診加住院加綜合,東西南北,正好四幢樓。停下腳步後,孟德江又站在院子裡,隨意的張望著四處。突然間,他擡頭望見住院樓樓頂竟是一片花園。
他忽然覺得,孟悠城極有可能在那片花園裡。想完之後,他也毫不猶豫輕盈提步,往住院樓去。
孟悠城確實如孟德江所想,正孤身一人坐在這片花園裡,神情蕭索的抽著煙。
彷彿,他已經經歷了一次滄海桑田,反正現在他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的滄桑、那麼的頹廢、那麼的沒有生氣。
抽菸的時候,他的腦子裡還不由自主回憶起了那一刻的畫面。他的眉頭也皺得極緊,他想他今生都難以忘記那一刻。他用力將展凌雪推開,然後展凌雪跌倒,xia體流出一大灘血。
因爲天色已黑,而這頂層燈光較暗,所以孟德江隔了好久才發現孟悠城。
發現孟悠城的人後,孟德江又慢慢走到他的面前,安慰他說:“悠城,別難過了。事已至此,你難過也沒有用。當下你該做的,是好好陪在小展身邊,照顧好她。”
孟悠城沒有擡眸去看孟德江的臉,他就一直那麼坐著,看著孟德江的鞋子和腳。
隔了好久,他也開口,應著孟德江的話,“我想靜一靜。你讓我靜一靜。”
孟德江的面容上又浮現焦急的神色,搖了搖頭說:“靜什麼靜?雖然暫且我不知道這是誰的過錯,可是我知道到了這個時候,一刻也不能逃避!你得去照顧好她,我跟你媽爲這件事情辛苦匆忙趕過來,都還沒有吃晚餐的!”
哪怕孟德江說的有點忿怒,孟悠城始終漠然、面不改色。他繼續抽菸,也不再說話。
一見他這態度,孟德江更加氣憤了,又用無奈的口吻說:“愈是逃避,將來你會愈發自責。你好好想想吧,我先下樓去了,我跟你媽八點鐘走。”
孟悠城還是不應聲,噴了噴煙霧,而後又深吸一口煙。他腳下的地面,已經被他扔了無數菸蒂。從過來到現在,他已經抽了不下十根菸,因爲他急需用煙來麻痹自己的意識。
孟德江也懶得再多勸他、懶得再多管他,畢竟他都這麼大人了。孟德江說完了,又很快轉身,往樓梯間的方向走。
急診樓的病房裡,展凌雪還躺在牀上,沒有甦醒過來。
唐安娜坐在她的牀邊,柳葉淺蹙、桃眸淺瞇、冷笑淺淡。唐安娜也沒有再注視她了,也在想著她的心事。
唐安娜想:此時的不動佛身在何處?等展凌雪醒過來後,她跟孟悠城之間,還能回到從前嗎?她會有多恨孟悠城?
孟德江回來這裡,看見只剩她一個人,便問:“李焰了?”
唐安娜又望向孟德江,先回答他、再詢問他,“我叫他回去了。怎麼樣?悠城回來了嗎?”
孟德江極輕的搖頭,想起唐安娜這麼晚還沒有吃東西,又對她說:“你先守在這兒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唐安娜又抿了下脣,衝孟德江欣慰一笑說:“也好,謝謝。”孟德江對她,總是周到細心,好的無可挑剔。所以這麼多年,他們也才能夠一直恩愛,相濡以沫。
孟悠城坐在那片花園裡,坐了好久好久。直到夜空繁星滿天了,他才扔下手中最後一根菸,慢慢起身。
回到展凌雪的病房,孟德江和唐安娜都坐在那兒打著瞌睡。而一見到孟悠城忽然出現在門口,他們夫妻二人又紛紛變得精神了,坐正身子望向他。
“你回來了。吃東西了嗎?”見孟悠城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唐安娜微微挑眉,關心而心疼的詢問他。
唐安娜還覺得,這件事情,錯誤根本不在孟悠城,是展凌雪自己惹出來的。
孟悠城又向牀邊走了兩步,看著躺在牀上的展凌雪,聲音壓得很低迴答唐安娜,“吃了。”
唐安娜愣了一愣,半信半疑,又啓了啓脣,正要再次詢問什麼。
見孟悠城終於回來了,孟德江便不緊不慢的站起身來,打斷唐安娜說:“時間不早了,你留在這裡,好好照顧小展吧。我跟你媽該回去了,最近你奶奶身子也不好,我們還得多陪陪她。”
孟悠城聽此又輕輕點頭,語氣還是很輕,說:“行。你們回去吧。”
如此,原本唐安娜想說的那些話,不得不止於嘴邊。她就再關心孟悠城幾句,說:“你也記得照顧好自己,不要自責,因爲這不是你的錯。”
聽見唐安娜的這番話,孟悠城的薄脣淺淺一勾,揚起一抹自嘲的笑意。他又衝唐安娜點頭說:“嗯。”
等到孟德江和唐安娜走了,孟悠城又無聲一嘆,然後他坐在牀沿,坐到展凌雪的身邊。
此時的展凌雪,面龐依然如同一張白紙,沒有一絲血色。連嘴脣也是,顏色發烏。但是她的身上又全是汗,頭髮也溼了許多。幾絲頭髮沾在她的臉頰,孟悠城不禁伸手,輕輕替她拂開。
“對不起凌雪,對不起……”孟悠城還很小聲的說。他並不奢望得到展凌雪的原諒,因爲就算展凌雪肯原諒他,他也沒法原諒自己。
他也沒有胃口吃飯,做什麼都沒有心情,就想看著展凌雪,守護著她,直到她醒過來。
離開醫院後,李焰仍舊處理著不動佛的事情。因爲他的人已經查到了不動佛和Joseph的大致去向,所以他打孟悠城手機,準備向孟悠城彙報。結果不料,是劉姨替孟悠城接的電話。
這時候他也纔想起,孟悠城的手機落在了家裡。他便又跑到花語馨願小區,拿著孟悠城的手機,將它送到醫院。
孟悠城聽李焰說,昨天下午五點多鐘,不動佛和Joseph被那一夥人帶出了市區的範圍。可是,他們具體往哪個方向去了,目前還在調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