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經(jīng)》有云: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異空,空不異色,受想行識亦復(fù)如是。奪妻之恨和朋友的背叛,這得是多大的仇恨?作爲一個男人來說,這兩樣無論哪一個都夠令人崩潰的。但《心經(jīng)》裡的這段話告訴我們,這一切都是空相,都是空花幻月的幻象!
真正的得道高人是不會相信“耳聽爲虛,眼見爲實”的鬼話,他們只遵從自己的內(nèi)心。在這種關(guān)鍵時刻,考驗的不僅僅是你道行的深淺,更考驗?zāi)銓ε笥训闹艺\和對親人的信任。當年,在山上的時候,師父除了讓我背誦《道德經(jīng)》之外,還讓我廣泛涉獵佛家經(jīng)典。當時,那些艱澀的佛家經(jīng)典讓我苦不堪言,我要求師父解釋一二。可師父說,那些文字都是有法力的,不必解釋,只需要牢牢地刻在心版上,就一定能夠在關(guān)鍵時刻,撥開雲(yún)霧見晴天。
我疑惑地說:“師父啊,我們道家經(jīng)典都讀不完,爲什麼要去讀佛經(jīng)呢?這不是不務(wù)正業(yè)麼?”
師父笑道:“這天是一個天,這地是一個地,天地初開之時,分了佛家、道家嗎?如果執(zhí)著於此,那是不會有所成就的。就比如你師兄無常,他只專注於陰陽術(shù)數(shù),其實,那是私心在作怪,將來必是禍害!”也許師兄當時的行爲已經(jīng)引起了師父的不滿,他纔會這麼說。到哪我當時並沒有這麼想,我當時只是爲那艱澀的佛經(jīng)所苦惱。
就在此刻,我面對這骯髒齷齪的一幕,難受到了極點的時候,突然在心海里一道金光閃過,我的整個世界裡響起了那渺遠的梵音: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
心開了,幻象就會消失,真相就顯露出來。
此時我才知道,我根本就沒有離開這鬼樓,剛纔出現(xiàn)的一幕不過是衆(zhòng)多鬼魂迷惑人的幻象。正所謂“無欲則剛”,只要你內(nèi)心堅定、如如不動,那麼一切牛鬼蛇神都將在你面前現(xiàn)出原形。
實際上,我還是在烈火中的樓道里,火焰中,巨臉怪正用陰鷙的表情看著我。我的風衣已經(jīng)在戰(zhàn)鬥中被撕碎,手持狙魂槍站在火焰當中。衆(zhòng)鬼的一聲聲悲鳴仍然在耳邊縈繞。
火焰中陰鷙的怪臉突然張口說話:“大侄子,看樣子你還真是定力非凡吶!要想見你的朋友,三天後晚上八點在海邊天馬廣場見,記住,不見不散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隨著那放浪的賤到了極點的笑聲,那怪臉在火焰中漸漸消失了。
??????????????????????????分割線?????????????????????????????????????????
三天後的早晨,我從濱海公寓客廳的沙發(fā)上醒來。腦袋有些發(fā)脹,有點兒像宿醉的感覺。可能真的就是宿醉吧,夢做多了,也會醉的。老王打來電話提醒晚上的約定,聲音非常之賤,我不想多做描述,一聲不吭地掛掉。悶頭起
牀開始準備,我知道這是最後的戰(zhàn)鬥,成敗在此一舉!
這種時候,我突然想給馬成龍打個電話,我知道上次的通話是一種幻境,並不真實。電話打了幾次都沒人接,我只好無奈地掛掉。其實,我並沒有什麼技術(shù)性的問題要諮詢,因爲敵方是人又不是鬼。我只是想在心理上求一個安慰吧,畢竟我孤軍奮戰(zhàn),沒人送行,內(nèi)心不免淒涼。
可我並沒有如願。我苦笑著搖搖頭,把準備好的東西都裝進一個揹包裡。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一些照貓畫虎、法力微弱的符籙和幾顆所剩無幾的狙魂彈。我知道這些東西對付鬼物尚顯不足,何況是陰險惡毒的人呢?
說實話,我寧願跟鬼打交道都不願意在險惡的人的環(huán)境裡廝混。鬼道尚且有可以遵循的法度和秩序,而人呢卻全部都迷失在慾望的深淵裡不能自拔,表面上道貌岸然、人模狗樣的,實際上眼裡除了利益一無所有。何況還有“人心隔肚皮”一說,總是讓人看不清、猜不透。
對於老王這樣的險惡之人來說,我壓根就沒有必勝的把握,我只能賭一把了。我曾經(jīng)是個堅韌的軍人,我的字典裡沒有退縮這兩個字。出門前,我又檢查了一下我的常規(guī)裝備,包括插在腰間的格洛克氣彈槍和小腿上的軍刺,最後蹬上一雙高腰的陸戰(zhàn)靴。
冬日的海邊並沒有什麼人氣,只有零星的幾個賣小裝飾品的小販。我看了看時間,距離約定的時間還早。儘管我執(zhí)行的不是狙擊任務(wù),卻還是習(xí)慣提前到戰(zhàn)場熟悉環(huán)境。多年來的狙擊手生涯使我對狙擊位置和角度有著固執(zhí)地認知。作爲一個狙擊手來說,對戰(zhàn)場環(huán)境的熟悉就是對自己生命和戰(zhàn)爭成敗的保障。
然而,對於今天這場戰(zhàn)鬥來說,並不管什麼卵用。這些都是我習(xí)慣性的行爲而已。那種提前在戰(zhàn)場上吸著煙靜靜等待危險來臨的刺激感纔是我追求的。這種感覺讓我能夠很快地進入狀態(tài),從精神上慢慢積蓄對戰(zhàn)鬥的渴望和期待。就像一個沒有多少存稿的網(wǎng)絡(luò)寫手那樣,只有把手搭在鍵盤上的時候,才能激發(fā)出靈感,才能讓精彩的情節(jié)在文字間跳躍,才能讓才華真正徜徉讀者的心田。
這裡太開闊了,大海無邊無際一眼望不到頭兒,根本不適合任何形式的狙擊。我就坐在海潮裡,冬天的海潮無比的寒冷。但我彷彿根本就感受不到寒冷似的。讓冰冷的潮水一浪接一浪地瞞過我的風衣和陸戰(zhàn)靴。
突然一個念頭跳了出來,也許我應(yīng)該就埋伏在這無邊無際的海潮裡。把槍口對準那萬惡的老王。可我立刻就否認了這個想法,我爲自己幼稚的想法而發(fā)笑。我沒有權(quán)力狙殺一個人,況且我的裝備也不是用來狙殺人的。
而且,他手裡還握著小喬和老鷹兩張牌,我必須保證他們的絕對安全。我似乎沒有選擇了,如果老王出現(xiàn),我就只剩下肉搏這一條路了。如果他不傻,甚至連肉搏的機會都不給我,他會那小喬和老鷹來威脅
我。
我又擡手看了一下表,時間還早,現(xiàn)在纔剛剛過了中午十二點,冬天裡的陽光都顯得那麼的冰冷,照在洶涌的海浪上,那麼刺眼。
不知什麼時候,我身邊坐了一個人,手上纏繞著很多廉價的貝殼飾物。我瞟了一眼,這是個老人,臉色黝黑,是長期受到海風和日照侵襲的那種發(fā)亮的黑,皺紋裡滿是滄桑。我猛抽了一口煙,把菸蒂拋入海中,強烈的海風把菸灰吹回來吹到我的臉上,而菸蒂卻被洶涌的海浪裹挾而去。
我說:“阿姨,我不買東西。”
“沒事,反正現(xiàn)在人少,我陪你坐坐。”她說起話來顯得很輕鬆,深邃的目光投向了更加深邃而渺遠的海天相接處。
我也把目光投向遠方,說:“別弄溼了您的衣服,這裡,涼。”
“沒事,我心裡暖著呢,不在乎身子涼。”她平靜地說道。
這句普通而富含哲理的話讓我爲之側(cè)目。我轉(zhuǎn)過頭看著那賣貝飾品的老人說:“阿姨,你到底是做什麼的,我看您根本就不像個小販。”
她笑得很充分,但卻沒有出聲,也許出聲了,卻被潮聲所淹沒。“哦?那你看我是做什麼的?”
我又點一支菸,搖了搖頭,沒吱聲。
她就說:“年輕人,凡是都要想開啊,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這老人大概把我當成了尋短見的人。我心裡一陣苦笑苦笑。但同時,也感到了一絲絲的溫暖。這個時候哪裡還有紅金翠袖給我這英雄拭淚呢,有這樣一個老人跟你坐在冰冷的沙灘上陪你嘮嘮嗑、說說話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造化了。既然人家是好意勸我,那我也不能傷了老人家的心。於是說:“阿姨,我沒事的,就是想在這裡坐會兒,沒事的。”
她卻來了興致,從脖子上掛著的一堆項鍊裡,取下一隻雞蛋大小的琥珀掛墜兒,託在掌心上問我:“小夥子,你看看我這個琥珀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沒有伸手,瞟了一眼,那就是地攤上常賣的那種壓制琥珀,四塊錢一克,我苦笑一聲道:“阿姨,這種東西我不感興趣,也不懂的。”
她就笑了說:“你看不上我的東西,以爲地攤上的都是假貨對吧。”
我說:“沒有,沒有,我是真的不懂呢。”其實他手上這一顆如果是真的話,那可算是價值連城了,翠綠的顏色,漂亮極了,裡面還有一隻全須全尾的蟲子。
她竟然說要送給我,我好心說:“阿姨,你這個小本兒買賣,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能送給我呢?請你收回吧。”
她還是拖著那隻綠色的蟲珀,憐惜地看著它,自言自語道:“我在這海邊賣了這麼多年的琥珀,遇到的客人都說這隻琥珀做得太像真的了,可他們不知道這個就是真的呀。我賣了好多年,都沒有把它賣出去,今天咱倆有緣,索性,我送給你,就當作是個紀念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