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霜降對卡盧比道：“我們聊聊吧。”

卡盧比帶林霜降去了落雁峰。

此時已是晚間，夜色下的白雪在月光下彷彿會發(fā)光。林霜降握著卡盧比的手，跟著他一步一步向著落雁峰林而去。

因爲(wèi)常年積雪，落雁峰上的植物都是些抗旱針葉類的樹木，被披上一層又一層的積雪，遠(yuǎn)遠(yuǎn)看去，就像是連綿不斷的萬里雪海。

卡盧比帶林霜降到了落雁峰觀雪最佳的點，轉(zhuǎn)而輕聲道：“有些晚了，白日更好看。”

林霜降笑道：“我倒覺得各有所得，白日裡雪可不會是這樣泛著銀?！?

卡盧比道：“如果喜歡，我們便去崑崙，聽說崑崙萬里冰原，它的雪景比起純陽一定另有一番味道?！?

林霜降聞言正了神色，一時間像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可就算沒談過戀愛，經(jīng)歷過那麼多世界幾乎看過各種情侶的霜大大也知道，這種事拖不得，越拖越糟。

所以她纔跟著卡盧比來到夜間人稀的落雁峰，想跟他把話全部攤開來說。

林霜降道：“我沒有資格去否認(rèn)或者去評判，你的感情是對是錯，因爲(wèi)我自己也沒有精力過?？ūR比，我一直把你當(dāng)做最親密的朋友，因爲(wèi)我們曾共同面對過生死，而即便在死亡面前，你也不曾拋棄我?！?

卡盧比握緊了林霜降的手，低聲道：“我知道，而你也未曾拋棄我。”

林霜降解釋道：“我不曾拋棄你是因爲(wèi)我知道自己不會真正的死亡，我其實並沒有你想象的偉大?！?

卡盧比露出迷惘的表情。林霜降知道他是不能理解爲(wèi)何自己會如此篤定在那樣可怕的沙漠裡、明明已經(jīng)瀕死的自己如今卻說出“不會死”這樣的話——以常人來看，人死是不可能復(fù)生重來的。

她想要解釋，卻不知要從何說起。

自從她撿到這個本子開始，所有的一切就變了。

她突然多了好多身份，卻沒有一個身份是真正屬於林霜降的。

林霜降忽然就有些喪氣，直到卡盧比撫上了她的臉頰，溫?zé)岬臏囟茸运氖中奶N熱她冰涼的臉頰——林霜降擡起頭，彷彿從卡盧比的溫柔的眼神中得到了鼓勵。

她撲哧一笑，伸手也捏了捏卡盧比的臉，在對方帶著笑意的眼神中，挺直了身體，姿態(tài)認(rèn)真嚴(yán)謹(jǐn)。

林霜降：“對不起，我不能接受。”

卡盧比眼中的笑意減退，他就這麼定定地望著林霜降，好半晌道：“因爲(wèi)唐煙嗎？”

“不?！绷炙祿u頭，“因爲(wèi)我自己。”

林霜降道：“我很珍惜你這位朋友，所以更不願意傷害你?！?

卡盧比面露不解，他道：“既然如此，你爲(wèi)什麼無法接受？我會對你很好，比任何人都好——”

林霜降道：“因爲(wèi)我沒有自信能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終有一日，我會自你面前消失，就像我曾突然地出現(xiàn)在你眼前?！?

卡盧比驟然收聲。

林霜降繼續(xù)道：“我們一起走過很路，我也算了解你。如果是朋友，我消失了，你還是卡盧比?？扇绻胰螒{你繼續(xù)喜歡下去，以你的性格，我不在了，你還會是卡盧比嗎？”

“我從沙漠救你，不是爲(wèi)了比死神還要殘忍地摧毀你。”

她笑了笑，臉頰邊的酒窩若隱若現(xiàn)，像個孩子。

她瞇著眼，開著玩笑：“如果我只是唐霜，那我一定會喜歡上你的?！?

“畢竟你長得這麼好看又厲害，不喜歡你才難呀。”

卡盧比望著她明亮的雙眼，映在雪夜裡就像是地底那條散落著星點光芒地生命之泉。生命之泉滋養(yǎng)了夜之民族，流經(jīng)乾涸的土地，最終彙集在神像腳下。然而籠罩在光芒中的神像總是冰冷而難以觸及，就像天空的明月，站在地上的人類，無論造出怎樣的雙翼也無法觸及。

可眼前的少女不是神像，她有溫度，近在咫尺。不是空洞的教義，更不是出生便需跪拜的象徵——她可以只屬於個人。

卡盧比握著林霜降的手，抵上自己額頭，用跋汗語輕道：“你是我的信仰，我尊重你所有的決定?！?

你是我的信仰——所以無論你決定如何，我都將遵守。

林霜降沒聽懂，她有些不解地看向卡盧比：“你說什麼？”

卡盧比道：“我會等?！?

林霜降：“……我不是不願意跟你走，而是真的會消失。”

卡盧比道：“我明白。”

林霜降：“……不，你不明白?！?

卡盧比便不再反駁林霜降，靜靜地不說話。

林霜降覺得事情有點大條，爲(wèi)了能解釋清楚，只能使出殺手鐗。

林霜降道：“我們來做個約定吧。”

“三年爲(wèi)期。若三年後我還在這裡，那便同你一起離開、遊歷天下。但如若三年後我不在人世，也請你不要追尋我的下落，只將我當(dāng)做你記憶中的一位普通朋友?！?

卡盧比道：“……好?！?

林霜降與他勾手約定，望著對方依然帶著溫柔的褐紅色眼眸，忍不住便嘆息出聲。她想，爲(wèi)了所有人好，這下倒是一定要在三年內(nèi)打出摯友線了。唐煙的結(jié)果還未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如果不成功……那就只能試試於睿真人了_(:3)∠)_。

於睿真人這麼聰慧又善良，應(yīng)該很容易……的吧？

林霜降很快便明白了人心不是那麼好攻略的。

當(dāng)晚她回了於睿真人的院子，剛合上自己住的那間屋子門，一轉(zhuǎn)身就見唐煙一身唐門暗器地坐在她屋內(nèi)的圓桌邊，遮住了半張臉的面具令他看起來有違冷酷。

林霜降當(dāng)下就想大叫，好在唐煙第一時間反應(yīng)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等林霜降平靜了心緒，方纔放開了手。

林霜降撫著自己受到驚嚇的心臟道：“你怎麼進來的！”

唐煙冷笑道：“我唐門浮光掠影下，便是皇宮大內(nèi)，也不是進不得。”

林霜降沒空和唐煙糾結(jié)“我大唐家堡天下無雙”這個話題，走去桌邊給自己到了杯水定定神，她頗苦大仇深問道：“……你告訴我，我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樣？爲(wèi)什麼你晚上進我屋子一點不自在都沒有？”

唐煙沒有理會林霜降，直接道：“我問你，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林霜降茫然：“什麼話？”

唐煙咬牙：“……就是你說你會消失?！?

林霜降大驚：“煙哥，你居然聽壁角！！太不道德了！”

唐煙不耐道：“你和陌生男人三更半夜地跑出去，還不許我跟著去看看？誰知道你是不是打算勾結(jié)外人，背叛我唐門。”

林霜降：“……我知道唐門個鬼的秘密，和人勾結(jié)也要能有抖出去的東西??！”

唐煙一揮手，低首逼近：“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那句話什麼意思。”

林霜降微怔，半晌伸手抓了抓臉頰，別過臉道：“……拒絕人嘛，都需要理由。”

唐煙伸手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臂，一用勁便將整個人拉了過來，他自上而下地望著林霜降，眉心間隱有黑氣聚集。

他低低道：“我不是那個異域人，騙人的把戲我比你還多，一句話是真是假，我可能比你這個說話的人都分得清——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霜降沉默良久，開口道：“我說，你信嗎？”

唐煙道：“只要你說。”

林霜降便張口胡說道：“我是鬼谷弟子嘛，會算命，所以算到自己活不久了?！?

唐煙嗤笑：“滿口胡言。”

林霜降：“……你是測謊儀嗎？”

唐煙道：“我測過你的脈搏，強健有力，哪兒來的性命之憂。你說不說？”

林霜降乾脆閉上了嘴，來到一個世界刷人好感，刷滿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什麼的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與其說出來被當(dāng)神經(jīng)病，還不如不說了。

唐煙的脾氣真的不算太好，如今滿腔怒火都壓抑著，他望著林霜降氣極反笑道：“你不說也沒關(guān)係，人也見過了，立刻和我回唐門，這三年你便就在唐門裡，一步不出，我倒看你怎麼‘消失’?！?

饒是林霜降脾氣再好也火了，她質(zhì)問道：“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憑什麼管我？”

唐煙開門的動作頓了頓，轉(zhuǎn)而自嘲道：“就憑我還想做唐煙?！?

林霜降聞言微怔，可等她想要開口詢問些什麼時，唐煙已經(jīng)甩門而去了。

唐煙進了於睿的院子的確沒有驚動任何人，可他們後來的爭吵卻瞞不過修爲(wèi)高超的於睿。唐煙前腳剛走，於睿便敲了敲林霜降的門，語氣溫柔道：“唐姑娘，發(fā)生什麼了嗎？”

林霜降神色有些複雜地翻出提示攻略完成的黑皮小本子，望著“唐煙”條目後完整的滿好感度條，沉默了半晌，方纔開口低落道：“我無事，吵擾真人了。”

於睿聽出了林霜降話中低沉，但方纔離開的人是唐煙，她也不便多言，只得叮囑了幾句便也離開了。

那天之後，唐煙便消失了。

林霜降待在華山上還有些疑惑，唐煙這是被自己氣狠了，怒而甩手不管了嗎？林霜降想了想，覺得甩手不管也挺好的。

轉(zhuǎn)眼間七日已過，林霜降想著時間差不多該回唐門，便想要同於睿及卡盧比暫別。正當(dāng)她想著要不要同於睿借個純陽弟子引路時，又有一名唐門弟子上山來了。

來人是唐曉牙。

她一身唐門衣袍，墨藍色的勁裝盡顯殺氣，似是剛做完某個不可言說的任務(wù)。

而她也卻是剛?cè)×艘粋€華山附近的人頭，剛兌付了信物，便急急趕上了華山。

唐曉牙先對於睿施了一禮，轉(zhuǎn)而對林霜降道明來意：“我是來接替唐煙，接霜師叔回去的?！?

林霜降見唐曉牙風(fēng)塵僕僕地模樣，直到她也是一路趕來，便也沒有廢話，隨著她下山去了。直到坐在華山路途邊的茶寮小憩，方未忍住問了一句：“唐煙去哪兒了？”

唐曉牙有些訝異，放下手中茶杯道：“霜師叔不知道嗎？他去萬花谷了。”

林霜降有些不解：“他去萬花谷做什麼？有任務(wù)麼？”

“不?！碧茣匝澜忉尩?，“他去請藥聖孫思邈，不是師叔身體不適嗎？我看他神色焦急不似作僞，師叔可是得了什麼怪癥？”

林霜降一時啞然無言，她原本是真以爲(wèi)唐煙會把她關(guān)在唐門，卻完全想不到他會去萬花谷求醫(yī)，而令唐曉牙來接替自己。

林霜降低聲道：“我聽說……我們和萬花谷的關(guān)係並不好。”

唐曉牙笑了笑：“老太太的確和純陽以及萬花都都有些過節(jié)，但既然唐煙去了，他便一定有辦法，師叔多慮了。”

“對了，師叔到底患了何癥，純陽宮也束手無策嗎？”

林霜降苦笑道：“無病之病，自己作的?！?

唐曉牙：“……？”

林霜降神色平靜道：“我們?nèi)ヌ巳f花谷吧，把唐煙叫回來?！?

唐曉牙直覺其中恐有些複雜的事，但在唐門生存，她素知有些事不知道遠(yuǎn)比知道好，便也同意了，當(dāng)下改了方向，向秦嶺而去。

在她們離開約一日後，有白髮劍客攜劍而來，詢問山下茶寮店主可曾見過唐門子弟。

那店主道：“唐門卻有客來，不過昨日已經(jīng)離開，聽她們的對話……好像是去萬花谷?！?

劍客頜首，執(zhí)劍而去。

那茶寮老闆望著劍客風(fēng)姿，也不覺得對方神色冰冷是爲(wèi)失禮，只是忍不住感慨：“真不知是何門何派方能培養(yǎng)出這般俠客?！?

忙著給客人斟茶的小二聞言，轉(zhuǎn)身瞥了一眼劍客背影，笑道：“您難道忘了先前這些江湖人議論紛紛地西域劍客？”

“俊美華髮，不就是令狐傷？”

關(guān)於今天應(yīng)該入v的問題，123言情的系統(tǒng)可能出了問題，按理說我編輯應(yīng)該已經(jīng)幫我開好了，但是存稿箱發(fā)佈的時候卻仍然是普通狀態(tài)。三章已經(jīng)寫好，卻只能暫時鎖定了。

管理員說明天應(yīng)該可以解決，向所有等更的讀者說聲抱歉，對不起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