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獵銀窟盧塔一號
黑暗,濃重的黑暗。
精靈散發著微光的翡翠色雙眼成了這一片黑暗中的唯一光源。
地圖上標示的地方是祭壇,呈一個不太規整的圓形,而他現在正處於祭壇中央。
並非夜晚,夜晚也不可能連一點點光輝都沒有。
他被關在——或者說困在這個祭壇裡了。
真是糟糕,夏川揉了揉眼睛,從地上爬起來。
他是被召喚過來的,應該很快就有人來找他,可這不意味著他就會呆坐著等人來——萬一沒人來呢,就被困在這裡頭,然後等著支線任務失敗麼?
怎麼可能。
他對這個支線的獎勵很感興趣來著。
精靈對於這個世界的種族並不瞭解。
但主線已經給了他足夠的信息,比如遷徙,比如避世。
小隱隱於林,大隱隱於市。避世並不是一個好方法……大概。夏川歪了歪腦袋,往前走了幾步,向祭壇的邊緣靠近。
作爲一個自然精靈,聽聞避世的第一想法當然是森林。
能夠利用植物隱蔽,縱植物防守和放哨。
夏川貼近石壁,尖耳輕劃過有些粗糙的石磚,敲了敲,皺了皺眉。
實心的。
石磚砌得很規整,空氣很清新——要麼是有漏風的地方,要麼是不久前剛剛經歷了一次長時間的開啓。
一邊琢磨著,一邊繼續順著石磚摸索著。
“咔嗒?!奔毼⒌穆曇粼跇O靜謐的環境中格外明顯,更罔論精靈極度靈敏的聽覺。
——事實上他的確被嚇得一縮。
微微愣了愣,在確定了不是什麼靈異事件之後,驚嚇還沒太回過神來的精靈摸到剛剛發出了聲音的石磚,敲了敲。
不再像之前那樣沉悶的聲音讓他有些驚喜。
這裡,是空的。
石磚砌得整齊而嚴密,沒有漏進一絲光,更沒有發現漏風的口子。
總比一直敲到實心的糟糕況要好得多了,夏川后退了兩步,開始翻找起包裹來。
他記得有從雨武器庫帶出來的炸彈來著……
窟盧塔族的大祭司穿著祭祀服在世代相傳的祭壇前不斷的祈禱著。
陽光下,一個穿著窟盧塔族節慶時才穿的盛裝的小孩兒跪在祭司之前——比祭司更靠近祭壇的地方,跟他的族人一起不斷的唸誦著祈禱詞。
“過去吧,酷拉皮卡?!奔浪居孟<降难凵窨粗胺降暮⒆樱澳闶巧襁x中的孩子……”
男孩似乎顫抖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養大自己的祭司爺爺,輕聲道了謝,隨即轉腳步有些蹣跚的走向祭壇。
然而……
隨著一聲巨響,窟盧塔的族民看著陡然間崩塌的祭壇口,像是崩潰了似的尖叫起來。
“酷拉皮卡!??!”年老的祭司顫抖著嘴脣,有些渾濁的眼底溢出淚水。
“祭壇,窟盧塔的神啊……”人們的聲音戛然而止,眼睛緊緊的盯著從瀰漫的灰塵中走出來的人——也許是人,懷抱著剛剛走向祭壇的男孩,步伐沉穩而從容的走到距離祭司不遠的地方止步。
然後,用低沉清冷帶著些不耐的語氣對祭司說:“準備遷徙。”
“神吶……”不只是誰帶頭說了一聲,圍著祭壇還保持著跪地姿態的窟盧塔人再一次俯下|,用比之前更加虔誠的態度唸誦著祈禱詞。
“……”夏川被周圍有些狂的眼神盯得有點支撐不住。
懷裡抱著的孩子正緊緊的揪著他的衣服,臉埋在他的肩上怎麼都不擡頭。
無奈,他重申了一遍:“準備遷徙?!?
年老的祭司像是才反應過來,想靠近又止步於兩米之外,向他行了個他看不太明白的禮——然後邀請他入住祭司的房屋。
夏川皺了皺眉,在陽光下顯得有些嚇人的翡翠色眼睛盯著祭司,語氣更加顯得不耐了,他提高了音調:“起來,準備遷徙?!?
還在不斷誦唸禱告詞的窟盧塔族民如夢初醒,連忙爬起來向他的方向行了禮——跟那個祭司的一樣——然後匆匆的散去回了各自的家裡。
收拾行李或是其他的什麼。
夏川回頭看了被他炸了個大洞的祭壇一眼,面無表:“你也去收拾吧,我在這兒等著你們?!?
祭司看了沒擡頭的酷拉皮卡一眼,微微頷首,轉匆忙的離開了祭壇附近。
這是一片距離鬧市區並不太遠的郊區地帶。
收集著植物斷斷續續傳來的訊息,夏川大概肯定了一下現在的況。
祭司預言了將有大難降臨在窟盧塔族。
接著就是不斷的有族人消失——被外面的那些想要挖掉他們的被譽爲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眼的傢伙們抓住。
一個接一個的,不見了。
窟盧塔族的戰鬥能力是很強的,他們似乎真的如他們自己所說,是被神眷顧的一族。
他們在學習念和在森林中生活這兩點上,有著比任何同爲人類分支的種族都要優秀的天賦。
——他們將這一切都歸功於神賜予他們的火紅眼。
然而因爲一時疏忽被外族目睹過火紅眼的驚豔之後,這個一直生活在郊區,被神所眷顧的族羣似乎失去了神的護一般,陷入了一片慌亂和驚懼中。
他們失去的大多是不精於念力的孩子和女人。
在他們的族長失去了他的夫人和孩子的時候,陷入了悲憤之中的族長扔下了他的族人去了妻兒最後消失的地方。
同樣,再也沒有回來。
精靈回過神,無奈的揉了揉還揪著他衣領的幼崽漂亮的金色頭髮,無奈道:“可以鬆手了吧?”
男孩兒似乎是哽咽了一下,還有些嬰兒圓的臉擡起來,看著抱著他的……大概是人,視線在對上對方的眼睛時迅速轉開,看著被他捏皺的衣領臉色通紅:“我、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夏川將孩子放在地上,自己同樣坐在地上,看著眼前有些羞澀的漂亮男孩兒。
鼻子和臉上有些花了——剛剛爆炸的時候沾上的灰塵,被汗水和眼淚粘著,糊花了這張嫩嫩的臉。
精靈剛剛走出來的瞬間就看到了這個矮小的影——一塊巨大的磚石正砸向他。
保護幼崽的本能讓他撲過去護住了孩子,疾行閃過了巨石,並且低聲詢問了嚇傻的孩子是否是窟盧塔族。
得到對方條件反式的肯定之後,夏川抱起他,走出了外面人的視線模糊區。
外面的人穿著跟孩子同一形式的服飾,大概都是一族的,大家都跪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看著他——僅有一個老人站著。
大概那就是族長之類的人物,至少會是整個族裡說得上話的一員。
所以夏川直接走向他,並直白的告知:準備遷徙。
要裝神棍,自然是不透漏太多的好。
沒有神秘感你當什麼神,做什麼神棍?
“……神?”男孩兒怯懦的看著他。
金髮,綠眼,尖耳,蒼白到病態的皮膚,怎麼看都不像是人類的模樣。
夏川頓了頓:“不是?!?
“神的使者?”
“是……”精靈突然停下了,說人類也不是,精靈也不是。前者可能會影響他完成這個支線,後者不是他所願意親口承認的。
男孩兒漂亮的藍色眼睛閃著光:“神還是眷顧窟盧塔的是嗎?”
“嗯,是的?!毕拇ǖ狞c頭,“你的名字?”
“我是酷拉皮卡!”男孩兒甜甜的笑開,用期待的眼神看著眼前他所認定的神之使者:“遷徙,是神的意思麼?”
【副本:全職獵人】
觸發支線任務(二):守護酷拉皮卡。
任務提示:在即將到來的災難中保護酷拉皮卡。
支線完成度:0%。
完成獎勵:窟盧塔守護石。
“……”夏川看了一眼任務面板,無視了男孩兒的問題,“年齡?”
“十二歲?!笨崂たㄋ坪蹩闯隽藢Ψ讲幌牖卮鹚膯栴},雖然有些難過,但依舊乖乖的回答了夏川的問題。
夏川問完之後就沉默下來,翻著地圖。
調查類副本就是不斷的殺怪到達目的地之後推個BOSS,就可以標記完成。
這一片全是白點。
拍了拍眼前小鬼的腦袋,“沒有要準備的東西嗎?”
酷拉皮卡搖搖頭,“我跟法魯爺爺。就是祭司爺爺一起生活?!?
精靈應了一聲,視線落在地圖邊緣出現的紅點上。
幾個在周圍的白點已經攔在了對方面前,然後——將那個紅點消滅了。
夏川擡頭看向那個方向,爬起來,向那個方向走去。
酷拉皮卡連忙跟上,有些茫然的看著前方高大是影。
夏川到達的時候,一羣人圍在一起,女人們的臉上滿是慌亂,大人們的議論還有孩子們哭泣的嘈雜聲音讓精靈有些難受。
他的出現讓人羣逐漸安靜下來,自發自動的分開了一條道,讓他通過。
夏川看了一眼地上還在抽搐的屍體一眼,視線落在逐漸向外擴散著的地圖上,看著分佈稀疏的紅點,皺了皺眉。
他轉頭催促了一聲周圍看著他的窟盧塔人:“動作快點?!?
將人都驅散之後,他蹲下來翻出系統給他的,還剩了好幾袋的種子,沿著窟盧塔的居住地邊緣淺淺的撒了一圈。
閒時要多植樹種草,造福地球造福人類。
夏川看著在他的犧牲(?)下迅速成長起來的精靈樹結在一塊兒形成的防禦牆,與之相對的是他刷刷刷往下掉的MP和飢餓值疲勞值。
聽到動靜的窟盧塔人從房子裡鑽出來,驚歎的看著這一切
“酷拉皮卡,你在這兒呆著?!毕拇ㄏ蚯白吡藥撞?,細密的結合在一起的精靈樹讓出一條道來,露出了外面蔥綠的樹林。
“神使……”
夏川爲這個稱呼頓了頓,有點想扶牆。
“呆在這裡?!彼仡^微彎下|,拍了拍酷拉皮卡的腦袋,“我去處理一下外面的……”他止住,又輕輕的揉了揉男孩兒軟軟的頭髮,“乖乖在這兒。”
男孩兒點點頭,目送著精靈的影消失,摸了摸被出泵到的地方,傻笑了兩聲。隨即又有些擔憂的看向夏川消失的方向,卻被精靈樹擋住了視線。
會沒事的,酷拉皮卡深呼吸,默唸著窟盧塔世代傳承的禱告詞。
………
酷拉皮卡是個孤兒。
也許不能這麼說——他出生在四月四,在窟盧塔的習俗中,是祭神的子。
據說他出生的時候,他的父母是在的,並且他成爲了祭司口中,被神所選中的孩子。
他一出生就被神所眷顧。
然而不出幾月,他的父母就在一次外出中不知所蹤。
但作爲四月四的神賜之子,酷拉皮卡被整個窟盧塔族人所保護著,寵著。
他就被法魯——窟盧塔德高望重的祭司收養了,並且受到極好的保護,成長至今。
前不久他跟法魯爺爺以及夥伴們一起度過了他的十二歲生。
那天晚上老祭司所說的話,酷拉皮卡不願意再去回憶。
但這並不是不願想就能忘記的——他深刻的埋藏在酷拉皮卡的心裡,扎著根,觸碰一下就刺骨的疼。
法魯很久之前就預見了擁有火紅眼的窟盧塔一族現在的境況。
神給窟盧塔的恩賜已經漸漸的減少,甚至老祭司已經很久沒有觸碰到神的精神了。
而那個時候,在四月四出生的酷拉皮卡成了老祭司唯一的希望。
在酷拉皮卡滿十歲的祭神節上,老祭司再一次收到了神諭。
窟盧塔的大難。
老祭司看到了燃燒著的烈火,眼眶空洞的族人們……以及,遍地的鮮血。
犯罪者們張狂的笑著,握著屬於窟盧塔人的火紅眼,將它們放入裝著福爾馬林的粗糙瓶罐中。
在酷拉皮卡十二歲的那天夜裡,老祭司將這一切都告知了這個已經成長爲少年的男孩兒。
兩年間被這個恐怖夢魘糾纏著的法魯老得很快。
而被老人寄託了一切希望的酷拉皮卡,就在今天,被送上了傳說中能夠通往神祗邊的祭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