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瓜!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相信你?!鳖櫧^親吻她的額頭,露出笑容?!昂昧?,別想那麼多了。就算有什麼煩惱,也暫時拋到一邊。不然拍出來的婚紗照都是愁眉苦臉的,多難看?!?
他誇張地扮了個苦瓜臉,將姚夢琪逗笑?!罢骐y看!”
雖然心情暫時輕鬆了一些,拍婚紗照時,姚夢琪也很努力想露出燦爛的笑容,卻怎麼都沒辦法由心裡笑出來。攝影師不斷提醒,“新娘笑開心一點……”、“新娘臉部有點僵……”、“新娘不要這麼緊張……”
越是提醒,她越緊張,完全不知該怎麼辦了,都快急哭了。
顧絕讓攝影師先去休息,寬慰姚夢琪?!皬曋保惶觳恍羞€有兩天,大不了拍一個星期。再大不了,換個攝影師,別給自己太大壓力?!?
“對不起,我是不是很沒用?來婚紗照都拍不好!”她越想努力拍好,越做不到,整個人已經(jīng)心力交瘁。
“當(dāng)然不是!拍婚紗照,也是很要情緒的。不然我們先回家休息,明天再拍?”
“不用了,攝影師都來了!我去個洗手間?!?
顧絕的體貼寬容讓她好愧疚,不知該如何面對他,幾乎是逃到洗手間,獨(dú)自冷靜了很久。好不容易纔平復(fù)心情,卻剛一出門,就撞上了最害怕的人——夜寒軒。
他斜靠在牆上,吞雲(yún)吐霧,透過藍(lán)色煙霧,瞇起漂亮的瞳孔打量她,俗張地朝她噴了個菸圈,笑容陰許,就想來自地獄的魔鬼,陰魂不散。
她猛一激,緊貼牆壁。“你怎麼會在這?”
“怎麼?我不能來嗎?”
“……”姚夢琪就跟撞鬼似地,汗毛都豎了起來,急著逃走。
卻被夜寒軒一把擒住手腕,按在牆上,動彈不得。她怕惹上麻煩,不敢大叫,壓低聲音?!澳憔烤瓜霂质颤N?”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一意孤行,和顧絕結(jié)婚?!?
“那是我的事,跟你沒關(guān)係!”
“看來你還沒聽懂我的話,那我就說得再明白一點。你的任意妄爲(wèi),會害死顧絕!也會害了整個越家?!?
“即便那樣,他也願意和我在一起,哪怕一無所有!”
“呵!真是天真的可笑。你真的相信,一個從小衣食無憂,除了泡妞什麼都不會的公子哥,真的甘願爲(wèi)你放棄一切?”
“他沒你說的那麼一無是處。”
“或許有那麼點本事!但他自詡天子驕子,從世界頂端掉到最底層的痛苦,他未必承受得了。搞不好,會自殺!他現(xiàn)在擁有一切,當(dāng)然會說願意爲(wèi)你放棄??僧?dāng)他嚐到掉進(jìn)地獄的感覺,就會後悔當(dāng)初的愚蠢,爲(wèi)了一個女人,放棄所有。”
“如果你真的愛他,就該爲(wèi)他考慮清楚。離開他,他或許會痛苦一陣子,但至少還能繼續(xù)享受他現(xiàn)在的高貴生活。過不了多久,會遇到令他更感興趣的女人,徹底忘記你。”
“但選擇你,他就只能是一個最卑微的螞蟻。甚至,你們連溫飽都是問題。那時候,他還會繼續(xù)愛你嗎?”
夜寒軒的話,鋒利得像刀子,一刀一刀,狠狠將姚夢琪凌遲,她只是沒有將他想得卑鄙到這種程度。
顧絕對她的感情,她很有信心。她相信無論遇到任何災(zāi)難,他都會陪在她身邊寸步不離。哪怕天塌下來,他也會毅然決然替她和小恩頂著。
可是……
她不想看到他的愛成爲(wèi)災(zāi)難,不想他因爲(wèi)愛他一無所有,他是那麼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叫她如何能眼睜睜看他落魄潦倒,一無所有。
看出她已經(jīng)動容,夜寒軒冷笑著鬆開她,“我給你最後幾天考慮,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愛他更多,還是愛自己?!?
他冷漠轉(zhuǎn)身,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如一道鬼影,只留下空氣中冰涼的氣息。
姚夢琪在原地想了很久,才平復(fù)情緒,走回攝影棚。
顧絕快步迎了上來,“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剛剛看過照片,有一些還不錯!待會不用太緊張,放鬆就好了,你就是身體繃得太緊了……”
“我今天不想拍了?!币翮骱鋈徽f,顧絕眼裡掠過一抹失落,但沒多問理由,“好!那我讓攝影師先回去?!?
“你會怪我嗎?你特地推掉會議過來,我卻……”
“傻瓜!有什麼事,比結(jié)婚更重要?我去通知一聲,很快回來?!?
“好!”姚夢琪望著他的身影,一襲昂貴的燕尾服,衣冠楚楚,氣質(zhì)卓絕,彷彿童話裡最高貴的王子,那麼尊貴,高貴優(yōu)雅的氣質(zhì),與生俱來,與她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人的人。
她無法,或者說不敢想象他落魄的模樣,那太可怕,太殘忍,就像一個噩夢!
難道離開他,纔是最好的選擇?
……
日子一天天過去,姚夢琪麻木地籌備婚禮,心裡始終沒做出一個決斷。結(jié)婚前兩晚,原本和顧絕說好給點空間兩人各自獨(dú)處。晚上十一點多,門鈴?fù)蝗豁懥恕?
一開門,就見著顧絕醉醺醺地朝自己笑,腳步有些虛浮,臉紅紅的,雙目虛迷。
她皺眉?!澳愫染屏耍俊?
“嗯!一點點!”顧絕踉蹌著走了進(jìn)來,往沙發(fā)上一坐,仰面,“被幾個發(fā)小拉著去喝酒,丫的,四五個人灌我一個?!?
姚夢琪趕緊擰了毛巾替他敷上,“喝了多少酒,渾身都是酒味。後天不結(jié)婚了?”
“結(jié)!當(dāng)然結(jié)!”顧絕緊抓住她的手,生怕她會逃掉?!澳悴粫峄诎桑坎辉试S!”
“說什麼胡話!我是看你快結(jié)婚了,還喝得爛醉,擔(dān)心新郎缺席?!?
“怎麼可能……”他說話有些喘,接不來氣。“就算爬,我也得爬過去?!?
“傻瓜!都要結(jié)婚了,還喝成這樣。你發(fā)小讓你喝,你就真跟傻子一樣拼命喝???”
“還不是因爲(wèi)你……”顧絕鬆鬆領(lǐng)帶,打了個酒嗝。
“關(guān)我什麼事,就愛賴我。”
“本來就是……”顧絕像個蠻不講理的孩子,“就怪你,反正都怪你!”爾後,又突然特別認(rèn)真地看著她,“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徹徹底底,完完全全離不開你了……你說結(jié)婚前暫時不見面……可我忍不住,就想往你這跑,給你打電話……”
“爲(wèi)了轉(zhuǎn)移注意力,才被髮小拉著去喝酒。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喝酒……我已經(jīng)很少喝了……能推則推……可是身子跟他們在一起,喝酒……心裡……”他握緊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
“這兒,滿滿的都是你……不知怎麼回事……腦子裡想的都是你……全是你……我好像中了你的毒……怎麼辦?可我怕你煩……嫌我粘人……我怎麼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一番話,將姚夢琪感動得不行,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原本還猶豫不定,直至此刻,才徹底下定決心,不再有任何矛盾。
這個男人,愛她如生命。無論天涯海角,富貴貧瘠。他若不離不棄,她必生死相依。
“傻瓜……你真是個傻瓜……”
他癡癡地笑了笑,像脆弱的孩子,尋覓到溫暖的港灣,臥在她雙腿上,眷戀地抱住她。“唔……頭好痛……好脹……是不是要爆炸了?怎麼辦?”
“我去幫你泡解酒茶?!?
“不要,我不要離開你!”
“我很快回來!”
“不許!一分一秒都不許離開?!彼缘蓝鴪?zhí)拗地環(huán)住她的腰,“你是我的!”
“好!我不離開你!”姚夢琪替他順著背,輕輕在他耳邊說話。
“你身上好香……好喜歡你的味道……”顧絕嘴角露出了幸福的微笑,呼吸慢慢變得均勻,安心地睡著了。
約莫過了一個小時,確定他睡得很沉,姚夢琪才輕輕抽離身子,讓他平躺在沙發(fā)上。拿出被子,仔細(xì)替他掖好邊角。
他睡得像個安逸的嬰兒,睫毛好長,明明三十多歲的男人,卻還是一張俊美的少年臉,讓她好心疼。一顆心,就跟要融化似地,好溫暖,母愛氾濫。
“親愛的,睡吧!我會一直陪著你?!?
話音剛落,手機(jī)突然“叮叮噹噹”響起來。
顧絕皺眉,嚶嚀。“夢琪……好吵……”
她忙跑回房間,來不及看名字,直接接通了。
“我在你家樓下,下來!”低沉的嗓音猶如冰箭,一下刺穿了姚夢琪的耳膜,心驚膽顫,心提到了嗓子眼。踮腳小心翼翼地往外望去,他的銀灰色邁巴赫座駕果然就停在小區(qū)門前,令她聯(lián)想起“兵臨城下”這個詞。
她斬釘截鐵。“我不想!”
“因爲(wèi)顧絕在上面?”
“你不下來,我只好親自上去拜訪了!”
他作勢要掛電話,姚夢琪急了,沒辦法,只得叫住他。“你別上來,我下去!”
套了件針織衫,走出房間,確定顧絕正在熟睡,才小心翼翼地出門。一路小跑過去,用力拉開車門,朝著裡面喊?!耙购?,你究竟想怎麼樣?”
他愜意地靠在座椅上,轉(zhuǎn)頭來淡淡瞥了她一眼,嘴角居然愉悅地微微揚(yáng)起?!吧宪?!”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還得上去!”
“你要是不怕冷,我們就一直這麼耗著,我不介意跟你耗一個通宵?!?
爲(wèi)什麼他總要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