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依然大概是喝的多了,頭也有些疼。死命的敲打著自己的頭,慘兮兮的小臉上滿是痛苦的樣子,我見猶憐。
“頭痛了?走吧……”安冷燁便要扶著她離開。
“嗯~不要,我還要喝……”艾依然拼命地搖著頭,抓著沙發不肯走,已然成了一個酒鬼。
“你不走,我走了。”安冷燁威脅道,殊不知艾依然現在已經完全把他忽略了,小嘴裡唸唸有詞的都是“我要喝酒。”
“欠揍!”安冷燁悶聲喝道。留下了錢,一把抓起了打橫抱著就往pub外走。將她扔到了車裡。
“唔,痛。”艾依然揉著頭,也不知道是因爲醉酒,還是撞到了車,撅著嘴,怨氣深重的樣子。
安冷燁搖搖頭,每次一喝醉,就不是她自己了,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找出了一個靠枕,細心地給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然後替她繫上了安全帶。看她難過的樣子,他有點後悔帶她來酒吧。有點後悔昨晚沒有回A市,這樣的她,怎麼讓他放心,怎麼讓他捨得離開,怎麼讓他棄她不顧?
“寶貝兒,我該拿你怎麼辦呢?”安冷燁輕撫著她光亮平滑的額頭,撩開了前面的劉海,顯得那麼好看。心中似是被牽扯了一下,忍不住吻了上去。
她身上淡淡的香氣和酒精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味道,並不讓人排斥,反而有種一點點讓人沉淪的味道。
長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羽翼,輕拍著深夜的美麗夢幻,靜聽著精靈們的私語,成了隔絕現實的最後一道屏障。
猶記得他一開始被她吸引,就是因爲她的眼睛,彷彿能滌淨世上的一切塵埃。她明明就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甚至是掉進人堆裡都找不出來的那種,可是他卻還是被她吸引了。如今她已經長成天鵝的模樣了,她褪去了那份青澀之氣,變得更加果敢,增加了一份女性的韻味。
小城裡的夜光更加柔和一份,遠處的郊外是一片靜寂,而這裡的街市,亦不過是一種恬淡的夜生活。
“燁,我好想你——”驀地,艾依然忽然模糊不清地吐出一句,恍若是夢裡的呢喃。
一種情愫流竄到身體的每一處細胞,這個女人,叫他……如何放心的下?她平平淡淡的一句話,竟然撼動了他的整個世界。
情不自禁地將她擁進了懷裡,緊緊地摟著,“傻妞,我也想你——”這三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再想你。想你想的心痛,對不起,你也一定是這樣的。安冷燁深沉地閉上了眼睛,一滴英雄淚順著臉頰流淌而下——帶著一種江河奔騰的聲勢。他竟然也流淚了……
尤想起他們的第一次。也是因爲她喝醉蠱惑了他,她也冒出了一句“燁,我好想你……”
當時他以爲她把他當成了別人,當時他以爲他成了別人的代替品。她說的那麼深情,那麼好聽,彷彿來自遙遠的天邊。一句話,直達他的心底,讓他心中的千年寒冰一下子化作了柔水。
現在她又是這一句,彷彿是一道神諭。
——燁,我好想你。
他後來知道她之前都沒有談過戀愛,就算是那個老師也只是她的一場暗戀。那麼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認識自己的。
爲什麼第一次聽她訴說相思之苦的時候,就覺得她已經認識自己很久很久了……可是他卻偏偏想不起來是誰。
她醉意薰然的一句話,來自她心底最真實的獨白,卻用那樣蠱惑而嬌柔的聲音詮釋這一句深情,綿長而邈遠……讓他的心倏地一跳。
爲什麼老天要開如此大的玩笑。爲什麼愛情的路不是直線的,而是彎彎曲曲地走,怎麼也看不到前方的風景。
兩行清淚汩汩而出,其實她並沒有睡著,只是有些不清醒,腦子裡像是遭受了一場打劫,被洗劫一空,又像是被灌入了迷煙,讓她怎麼也無法醒來。
安冷燁開著車,去買了礦泉水和解酒藥喂她喝下。
“以後看你還敢不敢亂喝酒。”安冷燁用家長的語氣責罵道。
艾依然稍稍的清醒了些,扭著身子坐起了一點點,車窗外的小城是斑駁的一片夜色,而遠處的鄉村卻是在黑色城牆的保護下,已經沉入了夢的國度。
“我以後不會了,只是今天好想好想他……”艾依然撇過頭看著窗外,輕輕地吐出一句話。卻讓安冷燁有些迷惘,“好想好想他”?這個“他”是指誰?
“你剛剛說……想誰?”佔有慾又不合時宜地跑出來作祟,安冷燁的口氣稍稍加重了些,示意強調。
“沒誰。想也沒有用了。”艾依然頹敗的說著,明顯還帶著哭腔。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現在應該會走路,會叫媽咪了。可是她身邊的這個人,卻親手殺了他們的孩子。寶寶,如果是你,你會原諒他嗎?
有些傷,它一直在那裡。你不去想,就不會痛。可是你一想,就會痛的撕心裂肺、肝腸寸斷。所以很多時候,我們把它封在了回憶裡,再也不願輕啓。
“我送你回家。”雖然安冷燁被這個問題困擾著不舒服,但此刻他也不會逼問她。她現在是一頭受了傷的小魔獸,極容易暴怒。雖然她的殺傷力指數不強,可是她的眼淚卻成了他的天敵。
艾依然依舊沉默。
有人說,沉默,是一個女人最大的哭聲。
難道她還在哭嗎?
夜更深一些的時候,小城裡也變成一種顏色,那就是路燈的顏色。稀稀落落的將光線投射下來,並不明亮,只是給行路的人指明方向。柔柔的,緩緩的,彷彿能讓流浪已久的孩子能夠找到回家的路。
“要我送你送你上去嗎?”安冷燁有些害怕會被她拒絕。
艾依然沒有回答,徑直拉開了安全帶,推開了車門走了出去。
安冷燁看著她一步步的離開,就好像看著她一步步的走出自己的世界,越走越遠,然後再也走不回來……
恍惚間,看她的身子搖晃了一下——
該死的,明明就是還在醉著。安冷燁迅疾地跑到她身邊將她抱了起來,二話不說的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