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轎車在屋子前停了下來。
尹寒川走下車子,微涼的夜風劃過臉頰,帶著綠草的清新味道。
他看到了一個人,孤獨地站在黑暗之中。她穿著寶藍色的連衣裙,一頭齊肩的短髮跟裙子一樣隨風飄揚,泛起波浪。
凌若蘭。
尹寒川沒有說話,他抿著脣,形成一條筆直僵硬的脣線,就連五官上都渲染著冰冷的情緒,讓人不敢接近。
可是凌若蘭並不是等閒之輩,她無視了尹寒川的冷漠,反而巧笑嫣然地走上前:“不請我進去坐坐?”
“客氣。”尹寒川淡淡道。
“有時候,我真的不介意你對我客氣一點。”凌若蘭看似哀怨地嘆了一口氣,她的笑容不減,“不行嗎?”
“你要做什麼?”尹寒川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沒什麼,就是喝茶聊天,和以前一樣,寒川哥哥。”凌若蘭喊他的時候,聲音變得格外的輕柔,似乎飽含著萬千的柔情,讓人不可拒絕。
不過尹寒川卻是習慣了這份虛情假意,他直接無視了凌若蘭,擦肩而過。
凌若蘭一驚,扣住了他的手臂:“寒川哥哥,你連一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嗎?我們幾年的感情,都比不上這個初來乍到的女人?”
“凌若蘭,我看在過去的情誼上纔對你一再容忍。”尹寒川的眼底裡是掩不住的陰暗,“你別忘了,之前對我做的事情。”
“寒川哥哥,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難道你就不能給我一個機會嗎?哪怕是一個!”凌若蘭的聲音顫抖,就連高分貝的尾音都在那裡打顫。她委屈極了,淚眼汪汪的,眼眶都泛著淡淡的紅色。
尹寒川毫不留情地甩開了她:“凌若蘭,你夠了沒有?”
手中空蕩蕩的,凌若蘭的五指彎曲了幾下,然後苦澀一笑:“寒川哥哥,我知道你一直以來都對那件事情心裡耿耿於懷,一直都不原諒我。你找到那個女人,也是爲了氣我對不對?”
“你太過自以爲是了。”
凌若蘭斬釘截鐵:“如果是我自以爲是,剛纔我侮辱那個女人的時候你爲什麼不站起來幫她說話?”
尹寒川有些頭疼,總不能說是自家那個小女人想玩,於是自己就沒有站出來吧。
“你誤會了。”尹寒川淡淡道。
“寒川哥哥,我知道,你是一直都喜歡我的!我知道!”凌若蘭看上去頗有些激動,她瘋狂地湊上前抱住尹寒川,將自己殷紅的脣瓣一個勁地湊上去,卻被他一把推開了。
尹寒川接近惱怒,他的聲音中是極爲壓抑的怒氣:“凌若蘭,你鬧夠了沒有!”
“我沒有!”
“凌若蘭,我最後一次警告你,最好收回你的那些把戲!”尹寒川退了幾步,與凌若蘭保持距離,“從小到大你做的那些事情,我心裡有數(shù),別將你那些花花腸子用在我身上。”
“寒川哥哥……”
尹寒川這次沒有說話,只是直接走進了家門,留下了一記狠狠的摔門聲。
凌若蘭站在原地,她的拳頭握緊,修剪整齊的指甲幾乎要嵌入肉裡了。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壓制自己叫囂的火焰,然後一步步地離開了。
只不過,一個男人不知道從哪裡出現(xiàn),跟在她的身後。
“拍到了嗎?”凌若蘭忽然開口了。
“拍到了,小姐。”男人獻寶似的拿出了相機,將裡面的照片一一展現(xiàn)給凌若蘭。
“先給我留好,還有用處。”凌若蘭勾起了脣角,這一次,她的笑容不再是之前可以僞裝出來的可憐純情,而是帶著無與倫比的魅惑。
妖嬈,動人。
“我就不信了,上官菱婉,真的能勝過我?”她大聲笑了出來。
尹寒川坐在椅子上,有些煩躁地翻閱著手中的書本。
一頁又一頁,用力過度的動作將原本平坦的書頁上扯出了一道道褶皺。
他終於放下了書,深吸了一口氣。
他和凌若蘭的家庭是世交,從小是一起長大的。兩個人可以說是青梅竹馬,而所謂的未婚夫妻,的確是家長們開的玩笑而已。即使尹母一直以來都將她當做未過門的兒媳婦。
從很小的時候其,早熟的尹寒川就意識到自己不會對這個異性產(chǎn)生任何的情緒,大概唯一的好感也就是對妹妹的照顧。
凌若蘭也清楚地知道這一點,但是她是個聰明人,於是仗著這點寵愛肆意妄爲,一點又一點地消磨著他的耐心。
她想消磨光他對她的妹妹的寵愛,讓他對她又愛又恨。
然而她失敗了。
所以她選擇了下藥,藉著尹寒川對她最後的一點信任,想要萬事大吉。結(jié)果卻不料,尹寒川意志堅定,就算痛死也不肯對她下手。
尹寒川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變的,當初那個可愛的小妹妹,卻成爲了現(xiàn)在的存在。
他打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包香菸,他的手很好看,骨節(jié)分明,拿煙的時候帶著特別的氣質(zhì),若是菸頭點燃,雲(yún)裡霧裡的更是朦朧美。
他剛想拿出火機,就想起了上官菱婉的臉。
那個時候,上官菱婉就是這樣一概拒絕他抽菸的。
覺得有些好笑,手指微彎折掉了手中的長煙,將滿滿的煙盒直接扔進了垃圾桶之中。窗簾被拉開,可以一覽玻璃外的夜空。
尹寒川瞇起眼睛,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桌面。以凌若蘭的性格,向來是不到手就誓不罷休,誰知道她會對菱婉做出些什麼。
他是不允許這種事情發(fā)生的。
上官菱婉不是一個任人揉捏的小白兔,面對一些圖謀不軌的人的時候,她表現(xiàn)的比任何時候都要強勢,那個時候的她是發(fā)光的,光芒萬丈。但是比起凌若蘭,她卻少了一分狠毒。不過,這分東西不要也罷。
尹寒川拿出手機,打開了屏幕,有一條未讀短信,點開,果然是上官菱婉的。
同樣是兩個字,簡單明瞭:
晚安。
他笑了笑,手機滅屏放在了桌子上。
再等等,再等等。
總有一天,凌若蘭不會成爲兩個人的阻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