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是男孩還是女孩？”
鑽心的疼痛幾乎讓她無法喘息，她想要跑，可是，卻怎麼也動不了。
她抱著肚子，眼眶發酸，卻怎麼也落不下淚來。
……
蘇念恍惚的睜開眼，眼皮很沉，光透過窗戶射入，刺眼的讓她看不清四周，睫毛顫抖著，視線很模糊，她動了動手指，卻感受到手掌上的溫度，一雙寬厚的大掌牢牢的握著她的手掌，那麼緊，讓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轂。
她慢慢的偏側過頭，看著靠在身旁的男人。
菱角分明的面龐上，帶著濃重的倦意，額頭綁著的繃帶，還透著血跡。
眉骨蹙起，睡的似乎並沒有那麼的安心。
蘇念張了張口，喉嚨傳來的乾涸感讓她發不出聲音銓。
她想從牀上爬起來，卻驟然迎視上了男人不知道何時已經睜開的眸瞳，一雙深邃而漆黑的眸子落在她的臉上，帶著一絲的恍惚。
“醒了？”
蘇念望著被他緊緊握在掌心的手，眼眶有些發澀，卻沒有讓自己落淚。
“我是不是吵醒你了，你要不要再多睡一會？”
“……”
遲璟易沒有吱聲，他的眸光牢牢的落在她的臉上，蘇念覺得，這樣子的目光，讓她有一種恍惚感。
她眨了眨眼，一切都依然沒變。
他依然望著她，鬍渣讓他看上去帶著從未有過的頹廢感，窗外的天早已大亮，卻是一片灰濛濛的，似乎在下雨。
“我……”
蘇念皺了皺眉梢，想要爬起身，卻感受到肚子一陣的刺痛感傳來。
她動了動身子，雙手慌亂的撫上自己的獨自，一時間愣住了。
遲璟易的眸久久的落在她的臉上，看著她蒼白的面容，握著她的手不由得扣緊。
“孩子呢？”
她靠在牀沿邊，眨了眨眼睛，眼淚卻不自覺中滾落了下來。
沙啞的聲音幾乎讓人聽不清她說了些什麼，她恍恍惚惚的望著面前的男人，眼淚瞬息間模糊了她的眼眶。
蘇唸的目光落在自己平坦下來的肚子上，眼眶發澀的望著遲璟易。
“他快六個月了……”
她瘋狂的攥著身下的被褥，咬緊的牙，整個人都顫抖的厲害。
口腔內，混合著濃郁的血腥味，眼淚剋制不止的從眼眶不斷的溢出。
遲璟易的大掌一點點的收緊，看著她哭泣，大掌將她猛然扣入了懷抱之中，手掌的力道很大，幾乎似要將她鑲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蘇念緊緊的攥著他的襯衣，男人的大掌扣住她的後腦勺，將她按在自己的肩頭。
“別咬自己。”
他的聲音低沉的在她的耳際徘徊。
蘇念嗚咽的張口咬住了他的肩，直到血紅染上了他白色的襯衣。
他的身上還穿著病號服，菱角分明的面龐上，看不到一絲的溫和，眼眶中佈滿了血絲，他一直無法休息，在她醒來的時候，便驚醒了淺眠中的他。
“……你把孩子還給我，還給我……”
蘇念顫抖的身子搖搖欲墜，她擡手捶打著遲璟易，直到失了力氣。
遲璟易俯下身，捧著她的臉，薄脣印在她的額頭落下一個吻，然後慢慢的落到她的眉心，再挪到她的眼角，吻去她臉頰的眼淚。
“遲璟易，我好恨，爲什麼要這麼對我，爲什麼……”
孩子沒了，蘇念緊緊的拽著他的手臂，將臉沒入他的懷中，她的身子緊繃的就像是一根琴絃，彷彿下一刻便會因爲過度的繃緊而斷裂。
遲璟易環抱著她，手臂漸漸的開始覺得麻痹，卻依然沒有鬆開。
懷中的聲音一點點的低了下去，遲璟易伸手將哭睡過去的人兒慢慢的放下，扯過一旁的被子，幫她蓋上。
靜謐的病房內，氣壓低沉的可怕，他動作生硬的坐在牀沿邊。
他在牀邊陪了她兩天，一直沒敢離開。
窗外，驟然響起的悶雷聲響徹整個天際。
噼裡啪啦的雨滴聲，從天際劈頭砸下，烏雲壓頂，讓入目的世界被籠罩在一片灰濛濛的天宇之下……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
遲璟易捧著蘇唸的手掌，落在一個很沉的吻。
耳際響起的開門聲並未讓他又轉過頭去的打算。
他的視線專注的落在蘇唸的臉上，心底翻滾的厲害，緊抿的薄脣透著一股強烈的冷絕。
“老大，還好嗎？”
todd從外頭走了進來，望著面前的畫面，有些膽怯起來。
“是男孩還是女孩？”遲璟易放開蘇唸的手，將她的手擱到被褥中，蓋好，扭轉過頭望著todd。
連著兩天下來，病房內的氣壓低的幾乎讓人不敢出聲。
todd愣愣的聽著遲璟易開口，一時間沒有緩過神，好半晌，緩過神來，才連忙開口：“是男孩……”
“嗯。”
遲璟易淡淡的應聲，雙手交叉而握的擱在下巴處。
“……這個，老大，你要不要去看看？”
todd站在遲璟易的後頭，聽到那悶聲的一個應聲，有些不確定的吱聲。
交叉相握的手掌收緊鬆開，遲璟易擡起眼眸瞥向站在後邊的todd，沒有吭聲。
“你看著處理就行。”
“呃……”todd覺得自己像是被卡住了脖子，有些不知道如何開口。
遲璟易望著他的表情，從椅子上起身。
“有什麼事情，去外面說。”
todd猛力的點了點頭，看著已經先一步跨出病房的遲璟易，連忙迅速的跟了上去，離開病房的時候，還順手將病房門給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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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璟易走出了一段路，在拐角出了迴廊的時候，停在了窗戶邊。
他神色凝重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漆黑的眸子落在了窗外瓢潑的大雨之中。
todd見他失神，挪動了一下嘴角，開口：“老大，二少不同意將葛小姐送到療養院。”
遲璟易沒有回頭，視線一直注視在瓢潑的大雨之中：
“我已經知道了。”
“那我們還要不要將葛小姐送到療養院去？”todd站在一旁試探的問。
“……”
遲璟易沒吭聲，清冷的視線透著一股冷冽。
todd順著他的眸光望去，看著在雨中拉扯的兩個人，驚愕的瞪大了眼睛，等到他回過神的時候，大雨中的人已經消失在視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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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璟易回病房的時候。
一雙手卻出乎預料的拉住了他的手臂。
滿身水漬的遲奕秋，全身都被雨水淋溼，一張與遲璟易有三分相似的面龐上，竟然看上去顯得有些滄桑感。
遲璟易慢慢的扭轉過身，冷峻的眸光漆黑，犀利的落在了遲奕秋的身上。
“放過韻喬，她不是有心的。”
遲奕秋滿身的狼狽，卻固執的扯住遲璟易的手臂。
“你要是沒事，就今早的去辦理手續。”遲璟易的面容清冷，沒有一絲暖色可言。
“她活不了多久了，你就讓她儘可能的……”
遲奕秋的面容緊繃，張口想要說些什麼，卻被遲璟易一把給推到了牆角。
遲璟易的大掌死死的攥著他的領子，將他的身子壓在了牆壁上，一雙深沉的黑眸冷冽的射向他，呼吸變得沉重而壓抑起來，渾身就被一股無形的怒火說包裹：“儘可能什麼？”
“……”
“是儘可能的傷害蘇念？還是儘可能的來得到我？”遲璟易的臉上泛著一層戾氣，昏黃的光線打在他的側臉上，菱角都顯得無比的冰冷。
遲奕秋的雙手緊攥成拳，薄脣緊緊的抿成一條縫：“我保證不會再發生這樣子的事情。”
“你的保證還有用？”
遲璟易像是一隻被激怒的獅子，整個人被一股怒火所包裹。
遲奕秋咬著牙，伸手霍然推開遲璟易，厲聲喝道：“你欠了葛家一條命，你沒權利這麼對待她！”
遲璟易往後退了一步，陰沉的黑眸泛著冷光，他沒有吭聲，脣角微噙起一抹冷冽的笑容，擡起手臂便朝著遲奕秋揮去了一拳。
沒有任何閃躲的餘地，遲奕秋硬生生的接下了這一拳，臉重重的被揍了一拳，偏了過去，口腔內的血水味濃烈的擴散著。
遲璟易一把扯住他的領子，森冷的眸子從未有過的冷冽：
“你要是覺得你們葛家虧了，那麼我這條命在這裡，你要是有本事，儘管試試！”
遲奕秋整個人繃緊，扯開領子上的手掌，握緊的拳頭想要揮出，卻被另外一雙手被扣住了。
被護士給叫過來的宋錦，脣角勾著一抹笑，鬆開了遲奕秋的手。
“奕秋，凡事三思而後行。”
宋錦笑笑的迎視上遲奕秋一雙含怒的眸，表情散漫。
“這是我和他的事情，希望你別插手。”
“我是可以不管，可是這裡好歹是醫院，要是鬧出人命，誰擔待？”宋錦伸手攔住遲奕秋。
“葛韻喬不過是愛上了你，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遲奕秋恨得咬牙，他看著面前決絕的遲璟易，無法遏制自己內心的憤怒。
“小秋……”
站在迴廊處的葛韻喬整個身子在顫抖，她傻傻的望著面前的畫面，身子在發抖。
遲璟易瞇著眼，扭轉過身，看著面前的葛韻喬，面色沉冷。
他剋制著自己不去傷害面前的女人，保持著僅存的理智。
“我……”葛韻喬的身子顫抖的厲害，她呆愣的站在原地，身上的病號服早已在雨水的沖刷下溼透，她戰戰兢兢的望著面前的遲璟易，面色蒼白。
“帶她消失在我的面前，我不敢保證下一秒會做出什麼過激的行爲來。”
遲璟易冷冽的眸光抽回，望著遲奕秋，警告的開口。
葛韻喬的身子哆嗦了一下，縮了縮身子：“小秋……我們回去好不好？”
遲奕秋的面色緊繃，看著渾身顫抖的女人，抿著脣瓣，霍然轉身朝她走去，而葛韻喬的視線卻還是忍不住朝著遲璟易投去，那雙眸子內充滿了迷戀。
將這一切納入眼底的遲璟易，胸腔內像是被什麼壓著，無法喘息。
他的大掌重重的扣上葛韻喬的手臂，扯著她朝外走，不給她任何反悔的餘地。
……
“你這是想捱揍？”
宋錦看著消失的身影，抽回視線落在遲璟易的身上，冷不丁的開口。
“多事。”遲璟易揮開宋錦順勢擱到自己肩膀上的手臂，冰冷的啓脣。
“就算我多事好了，”宋錦好不介意的聳了聳肩，笑的散漫，“至少我這是正兒八經的關心你，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你也不怕有人擔心。”
遲璟易沒吭聲，面色沉寂，徑直的朝著病房走去。
“我說你等等。”
宋錦不客氣的伸手將他給扯了回來，視線瞄了一眼他受傷的手臂：“傷口裂開了，你好歹去換換，要不然你家那位心疼了，可別怨我沒提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