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寢第二天,劉貞果然梳洗穿戴好,便帶著侍女去到坤寧宮給虞頎梧請安。
轎子在坤寧宮門口落下,見劉貞從轎子裡下來,守在門口的侍衛(wèi)便轉(zhuǎn)身進(jìn)了坤寧宮通報,不等侍衛(wèi)回來,劉貞便自顧自地走進(jìn)了宮中,另一邊的侍衛(wèi)趕緊向前攔住她:“大膽!這裡是坤寧宮,何人敢擅闖!”
“大膽!你一個小小的侍衛(wèi),也敢攔我們娘娘,小心吃不了兜著走!”跟在劉貞身旁的侍女迎欣立刻站出來指責(zé)侍衛(wèi)。
正在花園裡澆花的可兒聞聲踱步而來,道:“小聲點,吵了娘娘的清淨(jìng)可有你們受的!”
過了一會兒,傳報的侍女過來請劉貞進(jìn)去。劉貞昂頭挺胸擡腳進(jìn)了殿中。侍女請劉貞在外殿等候,劉貞慢慢打量起外殿來,金色的珠簾,墨紅色的茶桌,雕龍刻鳳的花瓶,不難看出這殿堂主人是何等的尊貴、何等地受寵。可兒見劉貞觀看景點一般打量這殿堂,不禁皺起了眉頭,心裡爲(wèi)她的輕慢的態(tài)度而惱怒,卻始終站在一旁沒有說話。
等到虞頎梧出來時,劉貞臉上已顯現(xiàn)出隱隱約約的不耐煩,見了虞頎梧便不情不願地在座前站好,見虞頎梧在椅子上坐好,便三叩九拜,道:“儲秀宮劉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鳳體安康。”
“起身吧。”
聽到略帶威儀的聲音響起,劉貞道了句“謝娘娘”便起了身,這才得以觀察虞頎梧,竟也就直視著虞頎梧,見那人挽著髮髻,穿著明黃的便服,端坐在椅子上,臉上畫著淡妝,下巴微微昂起,粉色的雙脣微微抿緊,眼神似有若無地打量著自己。明明是自己是站著的,卻有一種被對方從上方俯視的感覺,劉貞感覺有些不舒服。
過了一會兒,虞頎梧淡淡開口道:“劉氏……你叫劉貞對不對?”
“回娘娘的話,妾身是叫劉貞。”劉貞回答道。
“恩,以後就是自家姐妹了,妹妹不用客氣了。可兒,賜座。”
“是。”一旁的可兒恭敬說道,示意一旁的侍衛(wèi)搬來椅子。
劉貞竟是一句謝謝也沒有就直接坐了上去,虞頎梧看了微微皺起了眉頭,卻沒有說什麼,倒是可兒表情有些生氣,虞頎梧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不要出聲。
“本宮也是剛剛纔知道陛下昨日夜裡去了妹妹那裡,纔想著是要來請安了,卻沒想到妹妹來得這樣早。”虞頎梧笑著抿了口茶,說。
劉貞剛想說些什麼,轉(zhuǎn)念想到李芊芊對自己說的話“只是你表情給我得意一點,不需要唯唯諾諾的,現(xiàn)下得寵的是你,要有點寵妃的樣子”,便微微一笑,嚥下剛到嘴邊的話,緩緩道:“是啊,陛下要早朝,妾身都還沒怎麼休息便要起來伺候陛下起牀了。”
虞頎梧聽了,便是心下一沉,感覺有塊沉重的大石頭壓在心頭,一時半會喘不過氣來。
“娘娘怎麼了?妾身看娘娘氣色不大好,是不是妾身來早了打擾了娘娘休息?”
休息?呵呵,想起昨天夜裡自己根本是一夜未眠,虞頎梧臉色更難看了。
真想把眼前這個女人往門外扔出去,最好是扔出皇宮!
可是不能,現(xiàn)在的她是皇后,要有皇后的樣子。皇后是大度的,是端莊的,怎麼能和底下的人爭風(fēng)吃醋?那豈不是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強(qiáng)忍下心裡的難受,虞頎梧笑了笑,說:“沒,昨日家裡來了書信,一時間高興過了頭,以至於不能入睡呢。”
劉貞笑著看著眼前的皇后,心想:這皇后的確是能忍耐,想必內(nèi)心已是波濤洶涌的。轉(zhuǎn)念又想:莫非這皇后並不怎麼得寵?莫非是平日裡忍氣吞聲慣了。想到這裡,更是挺胸擡頭:“賤妾以爲(wèi),皇后娘娘還是要好好休息才行,累壞了身子皇上會心疼的。”
不說還好,她這麼一說,虞頎梧心裡更是堵得慌,心下隱隱約約也知道這劉貞是故意來氣自己的了,只是明明知道,卻還是被她起得不輕,當(dāng)下語氣便有些不好:“本宮有些乏了,妹妹改日再來做吧。”轉(zhuǎn)頭對可兒說:“可兒,替本宮送這位'娘娘’出去。”
可兒一聽這話,想必是剛剛劉貞的侍女在宮外猖狂說的話讓皇后聽了去了,表面不免有些擔(dān)心皇后,卻不能說些什麼,只好硬著頭皮將那主僕二人“請”出了坤寧宮。
送走那主僕二人,虞頎梧吃了早餐,便在書房內(nèi)看書。書頁一頁一頁翻過,思緒卻絲毫便在書本上面,心裡的煩躁和鬱悶一時間無法發(fā)泄出來,堵在心裡難受的要命。恨不得叫人把後宮所有其他女人都扔出去,特別是那個李芊芊。
她又如何不知道,按照選秀那天皇帝的表現(xiàn),按理來說最先得寵的定是那陸襲語,如今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卻是這樣一個女子,定是有李芊芊在身後幫忙。可是叫人查了劉貞的身世,只是個二品文官家庶出的女兒家,不禁對李芊芊這番作爲(wèi)的目的有些不解。又想起蔣塵二女兒一事,總覺著是自家弟弟對不起人家,便要命人將那蔣楊叫來,喚來侍女,卻又想了想,將原本的話語嚥下,道:“命人備好轎子,本宮要去一趟儲秀宮。”
一旁的可兒要來勸阻:“娘娘還是不要去了,省的心裡……”被虞頎梧一個眼神就止住了:“你且跟著我去就是了,其他的不要管。”
“是。”可兒恭敬答應(yīng)著,轉(zhuǎn)身替虞頎梧拿來一把遮陽傘,便隨著虞頎梧出門去。
進(jìn)了儲秀宮,新晉的幾位秀女見了她,都上來請安,卻惟獨不見劉貞,一問才知道皇帝一下朝就將那劉貞召去了。看著衆(zhòng)人一臉羨慕的表情,虞頎梧冷哼一聲,便道:“都散了吧,那個,蔣楊是嗎,你留下來。”
衆(zhòng)人看了看蔣楊,又是一臉羨慕,卻也無可奈何地散了。
蔣楊看著皇后,不知道她將自己留下是爲(wèi)何。
“怎麼?不請本宮去你屋裡坐坐?”蔣楊聽了受寵若驚,想著皇后估計是有什麼事情跟自己說,便趕緊恭恭敬敬地將皇后請進(jìn)的自己屋中:“皇后娘娘請!”
進(jìn)了屋,又親自泡了茶奉給虞頎梧。便聽虞頎梧開口道:“本宮見你泡茶的的手法十分熟稔,你在府裡……”也要自己泡茶嗎?但是後半句虞頎梧沒有道明。
卻見蔣楊笑起來:“娘娘想說臣女在家不得寵嗎?娘娘誤會了。臣女是愛茶之人,捨不得把那茶給不懂茶的人糟蹋了,便自己烹茶,也算是一項愛好了。”
“這樣啊。”虞頎梧點了點頭,滿意地看著她,“那你倒是高雅之人了,難怪本宮見你氣質(zhì)極佳。”
“娘娘謬讚了,臣女受寵若驚。”蔣楊行了一禮,“是臣女不懂事,剛進(jìn)宮,本應(yīng)該是臣女去拜見娘娘的,怎勞娘娘屈尊來找臣女?不知娘娘來找臣女,所爲(wèi)何是?”
虞頎梧看了這蔣楊竟也挺喜歡的,對比劉貞,對蔣楊更是看好。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輕輕放下手中的茶,端正坐好說:“本宮是來道歉的。”
聽了這話,蔣楊愣住幾秒,隨即便跪在虞頎梧面前:“娘娘這是說什麼話?娘娘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臣女的事情,這才第二次見面,何來道歉一說?”
虞頎梧等她說完,才緩緩伸手將她扶起:“起來,你且聽本宮給你道來。這歉,是本宮代替本宮那不爭氣的弟弟向你們府上道的。”
“娘娘的弟弟?”蔣楊有些茫然。
“那害的得你姐姐禁足的虞頎麟,便是本宮的弟弟。”虞頎梧繼續(xù)解釋道。
蔣楊依舊是不解,便只好聽皇后將整件事情的原委道來。
原來是自己的姐姐喜歡上皇后弟弟,做了抗旨之事,皇帝將她禁足,皇后認(rèn)爲(wèi)是虞頎麟的錯,便覺得對不起他們家,所以纔有了道歉這一說。
其實蔣楊並不知道這件事,她只知道自己的姐姐不知爲(wèi)何被禁足,然後自己就被送進(jìn)宮來。此時才明白過來,趕緊道:“這事臣女的姐姐也是有錯的,娘娘不需如此。”
“唉,畢竟是本宮管教不嚴(yán),才叫弟弟恃寵而驕了。”虞頎梧嘆了口,想了想又道,“本宮見著你乖巧懂事又情趣高雅,喜歡得很,以後你可以多來本宮宮中陪本宮說說話,要是在宮中有什麼不順心的,有人欺負(fù)你,便告訴本宮便是了。”
“多謝皇后娘娘擡愛!臣女受寵若驚!”蔣楊綻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好了,時辰不早了,本宮先回去了。”說著便起身要走,看了看蔣楊又說,“本宮對你著實喜歡,以後無人的時候你我便以姐妹相稱吧,正巧本宮家裡就我一個女兒,本宮一直想要個姐妹呢。”
見皇后如此重視自己,蔣楊更是高興得不知怎麼辦纔好,好一會才緩過神來,送皇后出門去:“臣女恭送姐姐!”
“恩。”點點頭,虞頎梧終是露出了幾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躲在一邊的秀女們見此,不禁更加嫉妒了,卻又什麼都做不了,恨自己不能在宮中找到靠山,如今劉貞有貴妃撐腰,蔣楊又有皇后做靠山,自己這無依無靠的,不知道怎麼在這深宮之中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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