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神，霸體……”
麒麟皇已證真仙，眼界手段比起尋常古皇高出不知道多少倍，細細觀測之下，竟然發現獸神與霸體之間，有那麼幾分聯繫。
人世間能與至尊對抗的體質，一共就那麼幾種，萬古歲月只有神話時代出現一尊渾沌體爲孤證。
後世，也是有天帝陰陽合一，化作後天混沌體，那時候天帝已經三世，戰力驚仙不可揣測。
混沌體不常見，但聖體與霸體，作爲人世間兩大特殊，卻淵源流傳，在人族的血液中流淌著。
這是一個奇特的現象，能與至尊一戰的血脈，竟然繁衍成種族。
有至尊推測，聖霸可能同源，傳承亂古歲月某一種仙血。
後世經過了諸多變化，分化成兩大支脈，仙血墮落凡塵，但依舊不凡。
這是大成體質可戰至尊的根源。
麒麟皇成仙之後研究過，望著獸神若有所思：“戰仙路嘛。”
獸神曾經走過這一條路，顯然走不通，中途截斷了。
“誰！”
獸神自斬一刀遁入禁區，但畢竟是昔日的成道者，神覺何其敏銳，外界提及一個詞彙，神源之中的他便有所察覺。
“你是誰？！”
神源中獸源渾身都在發光，忌憚望向麒麟仙，試探道：“神墟沒有你這號至尊，你是當世的成道者？！”
麒麟仙微微一笑，然後，無比認真道：“我是仙！”
獸神：？？？
你忽悠鬼呢！
萬古不見仙，突然跑出一個人到自己面前，說自己是仙，換作任何一個至尊都不相信。
哦，當然，外面那個瘋皇不算，他已經夠瘋了。
麒麟仙負手而立，飄渺如仙，聲音悠揚：“生我之前誰是我，生我之後我是誰！”
“獸神，在你的身上長久以來，一直就有一個問題在纏繞著你！”
“你是誰？！”
獸神冷笑道：“本皇一世稱尊，獨尊己身，不信輪迴！我便是我！”
“何其他人點綴！”
麒麟皇搖搖頭，嘆息道：“獸神，你執迷不悟啊。”
“獸神只是一個代號，你可以叫獸神，我也可以叫獸神，禁區內的至尊都可以，把這個代號拿掉之後呢，你又是誰？”
“我不需要知道！”獸神殺意凌然，欲要破開神源出世，冰冷道：“我也不用知道，殺了你，我一樣能成仙，一樣是唯我獨尊的獸神！”
麒麟仙呵呵一笑，沒有在意，隨手佈置下了欺天大陣，屏蔽了神墟其他至尊。
這一手段，讓獸神眼瞳一縮。
這種手段，遠高於一般的古皇，難道是陣法成道的皇尊？！~
麒麟仙意味深長道：“不要著急，獸神，我們來討論一下，什麼纔是我？”
“你剛纔問過了。”獸神態度緩和，卻依舊抗拒，冷笑道：“這個問題沒有意義。”
“不，這是另外一個問題。”
“你是誰，我是誰，這是兩個問題。”
麒麟仙慢悠悠道：“拋開肉身，元神，法力，不談，我還剩下什麼。還是獸神嗎？！”
“當年的冥皇是天尊屍成皇，與渡劫天尊是同一個人嗎？”
“地府中同樣有一位屍皇，他究竟誰！”
“人世間有輪迴嗎，獸神，我究竟是誰。”
………
寂靜，虛空寂靜。
輪迴與長生，永遠是成仙路上永恆的話題，並且只有至尊纔有資格討論，他們就如同步入殿堂的孩童，小心翼翼摸索，兩者之間關係。
獸神成道時候，也曾經研究過地府，心中同樣有許多疑惑。
只不過，隨著遁入禁區，獸神放棄了思考，或者說沒有時間去思考，他開始變得墮落，腐朽，不堪，變成了自己昔日看不起的樣子。
今日再次被拋出來，獸神陷入了深思。
“海棠亭下麒麟子，蓮葉舟中大羅仙。無物可離虛殼外，有人能悟來生前。”
麒麟仙氣息飄渺，流落出絲絲仙氣，長生的氣息流淌，不朽不滅。
這種變化是至尊最爲渴望的。
他們自斬一刀，就是爲了長生，爲了成仙。
而現在，出現了一個疑似成仙的人。
獸神愣住了，喃喃道：“你究竟是誰？！”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麒麟仙一本正經的忽悠道：“難道，你不相信自己能夠成仙嘛？！”
“我信！”
獸神斬釘截鐵道，每一個至尊都有這樣的自信，或者不得不產生這樣的自信。
沒有這種自信，他們堅持不了萬古歲月，反過來，歲月的力量逼迫他們堅定認爲自己能飛仙。
普信至尊之所以普信，那是因爲，除了相信自己能成仙，沒有第二條路走了。
如果萬古是一場空，那麼該會有多麼絕望，如果接受自己不能成仙，黑暗至尊便會道心腐朽，當場坐化。
這就是沉沒成本，拋棄了一切，代價實在太大了，大到古皇天尊都不能承受。
就算不信，自己也會逼得自己相信。
麒麟仙如同一個魔鬼，充滿誘惑道：“成仙之後，便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過去未來現在一體！”
“獸神，我是從未來而來，來點醒你的！”
“否則，未來，你將錯過仙緣。”
獸神恍恍惚惚，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那麼，你該怎麼點醒我呢？”
麒麟仙微微一笑：“放開你的仙臺，將一道元神放入其中。”
獸神沉吟片刻，放開了仙臺，中間有諸多縫隙，流出諸多仙光，這是自斬一刀的表象。
麒麟仙指尖飛光，過去諸多宇宙的麒麟皇信息合一，再融合自己的元神烙印，混合諸多長生物質，化作一道飛仙之光進入獸神仙臺之中。
剎那間，獸神露出一絲冷笑，仙臺燃燒起大道真火，焚燒一切，絲絲青煙燃燒而起，最終被一口黑洞吞噬！
他剛剛只是僞裝，他並不信任麒麟仙。
“唉，獸神，你何必如此。”
麒麟仙嘆息一聲道：“何必如此戒備。”
獸神不屑道：“什麼過去未來，本皇只尊真我。”
“他人贈予的，終究不如自己掠奪安全，坐等成仙，豈是本皇風格！”
“你若真是我，便不要阻止我！”
麒麟仙負手而立，意味深長道：“如你所願。”
虛空蕩起漣漪，如同洗去水墨一般，麒麟仙的身影一點點消散。
獸神微微一愣，雖然開始專心致志煉化元神信息，人世間沒有古皇不能煉化的東西。
事實也是如此，哪怕真仙元神只要不反抗，極道至尊也能煉化。
更不用說，這是一段元神信息，並不是真正的元神。
大道之火垂煉，獸神一點點吞噬其中的精華，獲取擁有的信息。
另外一段古皇的人生，長生法，一一席捲而來。
“沐血成仙，服用不死藥……”
獸神激動不已，眼瞳閃爍光輝，那是對仙道的渴望，他看見了長生的希望，看見仙路走通！
哪怕不用去仙域，依舊能夠成仙。
這是一份喜悅，飛仙之光的長生物質一點點滋潤他的仙臺，帶來數千年的壽元，這又是一方喜悅。
兩份喜悅相互重疊……忽然，獸神神色開始猙獰起來，這雙重的喜悅又帶來了更多更多的喜悅。本應已經得到了夢幻一般的幸福時光。
“爲什麼？！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獸神不甘心，憤怒，詫異，驚恐的咆哮，至尊的氣息蔓延開了，驚動了神墟中諸多至尊。
神墟，如同其名，是神靈的廢墟，是存在神話末年天庭遺址，這裡的至尊大部分是神話末年的天尊與太古早期的神靈。
神墟之主瞬間復甦，道喝一聲：“獸神道友，發生何事？！”
此時此刻，獸神已經沒有精力回答了，他在與仙臺中麒麟皇信息進行鬥爭。
一兩位皇道信息，獸神有信心煉化，這是他的底氣自信！
可是，麒麟仙送來不是一兩道，不是十幾道，而是足足四十九道的麒麟皇信息！
龐大的信息，蒼茫的記憶，浩蕩的歲月，不斷衝擊獸神的仙臺，干預他的元神！
“我是誰？誰是我！！！”
獸神瘋狂咆哮，他渾身都在發光，衝出了神源，露出了真身，雖然是人形，但是卻有各種野獸特徵，比如鯤鵬翅、莽牛角、麒麟甲，這些組合在一起，顯得很怪異。
一位禁區至尊的出世，瞬間迎來了其餘諸尊，當世成道者的注意。
無數的目光聚焦在獸神身上。
獸神卻雙眼迷茫，呼嘯大喊：“我是誰，我是獸神！”
“不對，我是麒麟皇，不對我是獸皇！”
“我是麒麟神！不對，都不對！”
“杖來！還是不對！”
“錯了，都錯了！”
“敵手、親朋，在其通向極盡絢爛時，大都逝去了，再回首，還剩下了什麼？”
獸神大哭大笑，瘋癲到了極點，這種癥狀，莫名的熟悉。
復甦的禁區諸尊倒一口冷氣：“又瘋了一個。”
先是逍遙天尊，後是長生天尊，現在又是獸神。
已經瘋掉了三個天尊古皇，這究竟發生了什麼。
星河之外，一條金光大道出行，天尊出行，浩浩蕩蕩的大宇宙印記降臨，無量仙光揮灑而下，一個身著金色皇袍的身影出現在天際！
“修士一生征戰，與天爭，與地爭，與人爭，與己爭！”
“紅塵爭渡，唯我獨仙！”
瘋皇寶相莊嚴，眼中流露一絲憐憫道：“這位道友，你瘋了！”
“這是病，得治病！”
獸神指著自己的鼻子，吃驚道：“我瘋了，不可能，我麒麟神怎麼可能瘋！”
“一世爭尊，無敵人世間，唯我獸皇！”
瘋皇一本正經道：“瘋子，都說自己不是瘋子。”
“你要接受治療，不要拒醫。”
麒麟神呵呵一笑，不屑一顧，昂首挺胸道：“我沒有瘋！”
………
一時間，大宇宙寂靜，生命禁區的至尊不禁嘴角一抽，哪怕歷經萬古，他們的道心早已經冰冷無比，此刻都忍不住蕩起波瀾。
一個瘋子與另外一個瘋子論道，這算什麼，交流病情嗎！？
“不對！”
忽然間，神墟之主肅然道：“獸神自斬遁入禁區的時候，只剩下數十年的壽元了，如今生命力旺盛，雖然不是無缺，但不負老朽。”
“這是怎麼回事！”
神墟諸尊一驚，紛紛看了過去，然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那就是，獸神，他還能活數千年。
神墟至尊能夠看出來的事情，其他至尊一樣能看出來。
沉默片刻之後，一個古皇喃喃道：“萬古歲月，從來沒有出現過，這樣的事情。”
這怎麼可能，簡直不可思議！
對於自斬至尊而言，除非是九轉仙丹，否則，不死藥都沒用！
可獸神，卻多出了幾千年壽元，比九轉仙丹的兩千年帝命都要多，太不可思議了！
“萬古歲月中，也沒有天尊瘋掉。”
一個古老的神話天尊幽幽道
一瞬間，禁區諸尊沉默，心中不約而同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瘋掉——延壽！
難不成瘋狂就是大宇宙的主旋律，只有瘋掉才能成仙，他們以前的道路走錯了。
諸尊下意識否定這個發現，但，鐵板釘釘的事實放在他們面前。
就在寂靜的時候，第三個瘋子出現了。
處於半瘋狀態的長生天尊踏出仙陵，走到瘋皇與麒麟神面前，呵呵一笑道：“瘋，不，我們都不瘋！”
“我們正在康復，能找到所有的我，我們就能成仙！~”
麒麟神眼前一亮，覺得這個說法，很有道理。
瘋皇冷笑一聲，不屑道：“長生，你一個瘋子說的話，鬼會信！”
一言既出，瞬間點醒了禁區至尊。
他們面面相覷，面露苦笑，該死的，他們這羣成道者，自斬至尊，萬古歲月以來最強大的一批人，竟然信了三個瘋子的鬼話。
可偏偏，這話，關係成仙，他們不能不聽，不得不聽。
長生天尊目露寒光，陰森森道：“你說，我錯了，有什麼證據！”
長生天尊最重仙道，可瘋皇否定了他的仙道，無異於殺了他。虛空中，頓時，殺意凌然，儼然有一言不可就開戰的意思。
瘋皇左看看，又看看，壓低聲音道：“我告訴你們，你們不要告訴其他人。”
“咱們三聯手，大宇宙無敵，可以找到那個秘密。”
“你說，你說。”麒麟神好奇湊過來。
“兩個瘋子。”長生天尊冷哼一聲，但悄咪咪豎起耳朵。
看得偷窺的禁區至尊一時間無語，強者之間不用神念交流，大庭廣衆說出來，聲音壓得再低。
對於至尊而言，無異於廣播。
然後，禁區至尊嘴上不屑，身體也很誠實，分出一道道神念來偷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