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下個紀元，誰來做靈寶天尊，這是一個重大的問題。

元始開天，道德存世，靈寶終結，這是紀元大循環的一部分，沒有靈寶應劫，天地就缺了一角，那麼下一個紀元的道果就不完整，這是諸天彼岸都不允許的一件事情。

下一個紀元的元始天尊是小孟，這一點無可厚非，但，張若虛與楚風終究只是一世多元宇宙的過客，只能暫時代理一下三清天尊。

真正要常駐一世多元宇宙，需要全新的人選。

道德天尊的繼承人，有莊周天尊在支撐著，這位大夢萬古的真人境界，狀態，極其特殊，已經超出了彼岸與造化的界限，與冥冥之中的三清保持聯繫。

誰也不清楚，他究竟是造化圓滿，還是彼岸圓滿。

隨著三清超脫，後者的可能性越大，因爲道果不可知，不可論，誰也無法猜中結局是如何。

最後只剩下靈寶天尊的位置，需要人來繼承，來穩定新紀元的平衡。

但，隨著這個問題的拋出，楊戩與孫悟空卻齊齊的搖了搖頭。

“那可是彼岸的位置？”張若虛有些詫異問道：“你們難道不心動？”

楊戩嘆息一聲：“心動自然是心動，但，我有了自己的道路，元始祖師曾經留下批語，說我證道的機會在下個紀元。”

“既然是在下個紀元證道，我又何必去爭靈寶天尊的位置，因果越重越難前行。”

這便是彼岸與彼岸之下的區別，一個是在做加法，一個是在做減法。

衆生拼命的往自己身上加東西，期盼增添自己在世界的權重比，生怕某一天變成了泡沫之物，一吹就算。

像造化境界，具備不會刷新記憶的特權，像僞彼岸，像彼岸神兵都是衆生追求的目標。

但，一旦登臨彼岸，只要不作死，認真修煉，基本上都能安安穩穩成爲古老者，這個時候就要考慮做減法，拋去的東西越多越好。

讓後人繼承自己的東西，纔好超脫。

像三清天尊這種級別的彼岸者，要拋去的東西太多了，實力是最強大，但，難度也是最高的。

“除我之外，皆是外道。”張若虛欣慰一笑，點點頭道：“你能堅持這一點，證明你彼岸有望，不會像黑帝真武一般證道失敗。”

“人皇謬讚。”楊戩謙虛回了一句，心中卻安寧了許多。

“那你爲何放棄。”張若虛轉而看起齊天大聖，想要聽聽這一隻猴子的理由。

“嘿嘿……”孫悟空呵呵一笑，撓了撓頭道：“人皇，其實當年有人給了我一個類似的選擇。”

“靈山之戰。”一側的楊戩頓時醒悟，嘀咕了一聲

靈山佛祖得到建木之果後，佛祖涅槃，成就不完美道果，留下無上真佛封印在靈山後山。

由於阿難做內應，妖族趁機攻入靈山，但阿難關鍵時刻反水，趁機逆轉萬佛大陣，衆妖王和萬佛同死，悟空以金箍棒給妖族諸大聖留下一線生機。

那個時候，孫悟空的老師菩提古佛就給他一個選擇，轉世重修，放棄道門的根基，成爲佛門的如來，成爲他做減成空的產物，成爲新的菩提祖師。

如果孫悟空接受這個選擇，那麼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不再是實際意義上的地址，菩提祖師也不再是真實的人物，而是孫悟空自己夢出來，自己悟出來的一切。

靈臺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是他，一衆師兄弟也是他，菩提祖師也是心猿所化。

這便是西遊的另外一種解釋，悟空即是菩提。

可惜，當年孫悟空選擇拒絕了，沒有繼承菩提祖師的位置，而是留在了妖族，他更願意做一個桀驁不馴的齊天大聖，也不是貫通三教的菩提祖師。

“人皇，俺老孫拼搏了這一輩子，沒有改變這個該死的世界。”

“唯一的一點心願，就是不要被這世界改變。”

孫悟空嘿嘿一笑，拱手作揖道：“還請人皇不要再誘惑老孫了，不然誅仙劍陣這種大殺器，真的能讓我心動，靈寶天尊，嘖嘖……”

楊戩也是感慨一聲：“太古洪荒年間，見證道尊做減求空，成就道果之境後，元始祖師便在探尋自身的道路，略微有別於道尊的路，斬出聖佛，藉助菩提古佛投身淨土，完善八九，是一切之始，輾轉通過菩提古佛將八九玄功傳授給孫悟空則是初次的嘗試。”

“原以爲猴子會成爲元始道人。”

“沒有想到這麼多萬年過去了，他即不是元始道人，也是不菩提祖師，依舊是齊天大聖孫悟空。”

“頑石，頑石。”張若虛大笑一聲，點點頭道：“就不難爲你這猴精了，你們接著待在龍虎山上吧，隨時呼應。”

“瞭然！”

孫悟空嘿嘿一笑，壓低了聲線道：“旁人若是來偷襲“楚風”，有俺老孫護道，絕對不可能成功，待到他回過神來，“楚風”變成楊戩，前後夾擊，就算絕代道祖也是一個死字。”

只能說這一隻猴子的鬼主意太多了。

張若虛忍不住搖搖頭，遁破虛空，離開龍虎山，找到洛天仙交流一二，確定了諸多細節，然後扭轉輪迴印，前往一世多元宇宙。

……

崑崙山下，因爲玉虛宮與元始天尊小孟的存在，這裡漸漸發展成了極度繁華的城池。

有人希望沾沾仙氣，哪怕呼吸上一次崑崙祖氣，也是能延年益壽。

有人希望同玉虛宮做生意，哪怕是元始道祖最不起眼的指尖縫隙流出東西，也足以讓凡人羽化登仙，吃個肚飽。

有人等待著玉虛宮招收弟子的機會，玉虛宮蘇孟掌教傳說是元始天尊轉世，如今已經是造化境界，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登臨彼岸。

想要拜入彼岸大人物門下，千難萬難，如今方有一線生機。

若是能僥倖入了玉虛門牆，等到元始天尊歸位，自然水漲船高，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好處大大滴，不說混個造化大神通者，起碼也是傳說仙尊級別高手。

有人則在這裡開墾藥田，種植奇花異草，在萬界商城售賣時便能掛上“崑崙山玉髓靈芝”“玉虛宮周圍人參”等名稱，一看就是“仙家之物”，能賣上不錯的價錢！

總之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任何手段都能崑崙山，玉虛宮下的起源城看到。

而，這一切的根源，改變江湖的力量，都是源自元始天尊蘇孟萬界通識符。

強行給一個神魔武俠江湖，帶來互聯網模式，加劇了諸天萬界的溝通。

“這都是朕打下的江山啊。”

孟奇站在崑崙山巔，俯視大地蒼茫，處處安康，事事便利，絕不同於幾十年前，人道鼎盛至極。

頓時露出一絲自豪的笑容，少不得成就感與滿足感。

只是末劫已至，紀元將終，這樣的美好景象又能維持多久？十年，五十年，一百年？到時候，一切灰飛煙滅，心血空拋，萬界商城“垮塌”，論壇無有討論，視頻直播只得死寂，交流羣內永遠安靜……

想到此處，孟奇又不禁有幾分惆悵，終究是實力不足，無法獨當一面，影響這天地的格局。

造化大神通者，雖然強大，但，在彼岸面前，只是有記憶的NPC罷了。

“好你個小孟，莫非是要謀朝篡位不成？”

一道調侃的聲音響起，虛空泛起漣漪，一道身影出現在崑崙山巔。

孟奇回首一看，連忙下拜道：“人皇前輩。”

張若虛走到小孟身側，手中拿著一枚留影石，似笑非笑道：“我記得你是大周皇太弟吧，這就把這東西送到大周皇帝，紫微天子的御案前面。”

“人皇前輩說笑了。”

小孟汗顏，連忙行禮，本以爲自己已經夠跳脫了，沒有想到人皇依舊還是那麼不靠譜。

“靠著萬界通識符，牽連諸天萬界因果以修行。。”

張若虛詢問一聲：“你的因果大道，抵達了什麼境界。”

“燃燈古佛在自己的因果大道送來，我融合之後，已經大成。”

“如今算得上圓滿。”

孟奇神色一正，頭頂慶雲變化，顯出道一琉璃燈，綻放黑白交錯的光芒，彼此之間時時轉化，互相糅合，講述著由一到無窮的因果大道，那如豆燈火便是第一因，諸果之因！

元始九印，首三印最爲重要。

無極印：直接衍化出陰陽印、四象印、元心印和虛空印，孕育道一印、開天印，乃九印之首。演繹著沒有天機的最初，能吞噬包容規則的無上神功。是“無”的具現。無名天地之始，若練到極致，可容納一切可能，包括八荒過去現在未來！對應奇點。能與截天及如來神掌媲美。

道一印：九印中最爲神秘。無雙無對，諸果之因的主要體現，所有事情的源頭，一切改變的最初！不含萬物又包容萬物。無極之外的七印都與它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與初始之因生出各果，各果再衍化其餘因果。

開天印：脫胎於無極印，卻剋制它，衍化番天印與戊己印。能以新規則代替舊規則。似幡非幡、似斧非斧，對應絕世神兵盤古幡。

“因果無缺。”

張若虛讚許道：“如今你已經具備衝刺彼岸的實力了。”

“首三印，缺一不可。”

孟奇嘆息一聲：“無極將成，開天未顯，即便身成彼岸，也只是普通彼岸，無法迅速的成爲道果雛形的古老者。”

這便是元始天尊的強大之處，尋常生靈將一印修煉大成，便是造化圓滿。

元始天尊需要三印圓滿，九印合一，纔是真正的創世之尊。

“那麼，你希望自己成爲元始天尊。”張若虛意味深長詢問道：“元始天尊蘇孟。”

孟奇思索片刻之後，回答：“我是孟奇元始天尊。”

我在前，元始天尊在後。

這是孟奇的意志，若是沒有這樣的覺悟，億萬年後，孟奇就會被彼岸境界一點點同化，化作無情的大道意志元始天尊。

承載因果不是說著玩的，一不小心就容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變成至高的創世神靈，覆蓋了曾經的人性。

“善哉。”

張若虛從懷中掏出一方羊脂玉雕成般的盒子，遞給孟奇，笑道：“這是我從兜率宮拿來的東西。”

接住玉盒，緩緩打開，一面似幡非幡、似斧非斧的旗子出現於了孟奇眼中，它瀰漫著絲絲先天混沌之氣，看似沉重又異常虛幻，兩大最初根源般的道紋書寫著名諱：

“盤古！”

“盤古幡！”孟奇激動道了一聲，等到看仔細，頓時失望道：“原來是虛幻大道衍化。”

“還不如給一件彼岸神兵來得實際。”

無論修行到了什麼境界，無論身處何位，小孟還是貪財的小孟，還是從前那個少年，沒有一絲絲變化。

“這是元始天尊昔日斬出的開天果。”張若虛微微一笑道：“可以助你開天印大成。”

“那有沒有無極果。”孟奇討好一笑道：“人皇不如給舍我吧。”

“除我之外，皆是外道。”張若虛意味深長道：“開天，盤古，因果都可以送，唯有無極，需要自己無中生有。”

“我明白了。”

孟奇心靈一顫，再次明悟到彼岸這一關，誰也靠不了，只能自己靠自己。

自己纔是最大的靠山。

斬我明道見元始，元始非尊我爲尊。

“內劫已然明瞭，外劫還請人皇相助。”孟奇深深一拜，請求道

“放心，三清黑惡勢力，諸天萬界第一嘛。”張若虛調侃道：“沒有哪個撲街仔，敢在你證道的時候跳出來，就算魔佛也不敢。”

孟奇再次汗顏，能把三清說成黑惡勢力的，諸天萬界恐怕只有眼前這位人皇了。

“不過，無上真佛和天道怪物那邊。”

孟奇擔憂詢問道：“會不會有意外。”

正常的彼岸是不會插手的。

但，無上真佛與天道怪物都是與道果相關力量，並且不是正常彼岸，是瘋子。

“沒事，待會我就去登門拜訪一下。”

張若虛微微一笑道：“我覺得瘋子，還是比較怕死的。”

“畢竟他們只是瘋子，不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