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章節(12點)
陸虎睡意全消了,眼睛瞪的老大。他今日還真是撞了鬼了,只不過進城時多看這兩人一兩眼,對方就陰魂不散了,他走到了哪裡,都能看到對方身影,就是在府衙大牢裡還能碰面
獄卒開了門,對那兩人吆喝說道:“進去”那兩人應聲進牢裡,居中站著環視四周一圈,目光淡淡掃過陸虎後,找了一處角落,兩人坐了下來。獄卒重新落了鎖,提了油燈又晃悠悠出去,這牢中又一下子全黑了,而陸虎卻完全沒了先前逍遙,再不敢閤眼呼呼大睡了,時刻注意對面角落那兩人動靜。
而那兩年輕人至進來後就一直沒有動過,只靜靜靠牆坐在角落裡。
夜越發安靜了,這牢中各種聲響紛紛變得清晰起來,不知是誰低聲說道:“今日是不是不進山了?怎地這麼晚了還沒有動靜?”回話那人聲音壓得極低,遠遠聽到耳朵,只有頭裡不知道幾個字陸虎聽得分明,後面話他一句也沒有聽清楚。
而對面角落裡坐的兩人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關於到了現在仍然沒有人過來領他們出城,陸虎覺得許是與今日突然增加的城門守衛有關,眼下進出城盤查十分仔細,他們這些人雖然表面上是要進山裡礦區,實則是另有去處的。這事背後雖然有府衙曾大人撐腰,但是現在京裡來了人,他們自是不敢像從前一樣大搖大擺將人拉到自傢俬礦裡了。
也不知道到了什麼時候,牢裡一下子又亮了起來,進來了六七個彪形大漢,舞著鞭子狠狠抽在牢門上,大聲叫嚷說道:“起來,起來,都趕緊起來”牢裡衆人被叫醒了,揉著眼睛排著隊伍出去。大牢門口候著三輛囚車,十餘彪形大漢手持著明晃晃大刀守在四周。舞鞭子的人將牢裡這二十餘分裝在這三車裡,由這些彪形大漢護著趕路。
到了城門時,守城兵士只舉著火把圍著車輛轉了一圈,就衝管事揮手說道:“趕緊走吧?!睅总嚪蛞凰︸R鞭,趕著車迅速出城去,顯得十分匆忙。陸虎覺得自己一定猜對了,他們這一行是專程躲開某人了纔出的城。離了宜城,只走了半柱香功夫,車就上了山道,車速明顯放緩了,兩邊隨行的短裝漢子的小跑步也變得休閒起來。
陸虎這時與那兩人並沒有關到一車裡面,他在後一車裡站著,可以看見前一車那兩人依然在一起,這裡所有被壓著送礦裡做工的人臉上都是愁容滿面,只有這兩個人例外。他們在前車裡一角落裡,明顯跟那車中衆人隔著一點距離,車旁邊火把通亮照著,這兩人面上不僅看不見半點愁容,年紀小那個黑幽幽眼睛裡似乎還帶著笑容。
進了山之後,路越來越難走了,陸虎覺得自己五臟六腑都顛挪了位置,人也是昏昏沉沉的,根本就沒精力看一路經過,也不知道車到了哪裡。車突然停下來時候,衆人面前是一個破舊小屋,周圍聚著十來個束著腰身,手持大刀的壯漢。
車上人都被趕了下來聚在一堆。陸虎腳落在實地上,還感覺周圍一切都在晃盪,過了好一陣,人才略清醒一些。四下裡看周圍,可惜眼下正是一日中最黑時候,四周雖然有二十餘火把照著,陸虎也只能隱約看見自己現下所處好像是在一山谷裡。
趕車的一衆人正在與小屋前一管事模樣中年男子做交接,那中年男子說道:“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晚?”
帶他們過來的管事附耳低聲對他說話。那中年管事笑一聲說道:“就算是京裡來的人,到了咱們宜城,還不是得聽咱們大老爺的話?”帶他們過來那管事擺手說道:“京裡這回來的人可是裴家的我們出門時,大老爺也吩咐了,讓咱們這些天做事都小心一些,尤其是礦上的人都看住了,寧願全部打死,也不能跑一個人出來”
陸虎站的距離這兩說話人近,聽了這話,他立時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了。中年管事伸頭過來將陸虎他們看了一遍,皺著眉頭說道:“不是說好了,挑些壯實的進來嗎?中間了那兩個是怎麼回事?就他們這樣子,能幹幾日活?還要白白費些口糧?!?
帶人進山的管事壓低聲音,笑著說道:“這兩個外地人是自己鑽咱們籠子裡的,不要白不要,你只管使喚,能幹一日是一日?!敝心旯苁履樕@才略好看一些。兩隊人馬做好了交接,帶人進山的管事吩咐手下人趕了空車回去。中年管事將陸虎幾人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喚了中間那兩個過來,吊著眼睛將人四下打量了一番,摸著自己下頜十分和氣說道:“你們兩個叫什麼?”
陸虎久在混子堆裡,一看中年管事那眼色,就知道他打什麼主意,他平日最看不慣的就是這些玩孌童的人,雖然他十分不待見這兩少年人,覺得他們渾身都透著一股子駭人氣勢,可這時候卻不由得爲他們捏一把汗了。
瘦高個那個依舊是不說話,年紀小的開口說道:“我叫張三,他叫王五?!毙\人一下子都愣了,這不是敷衍話嗎?這少年倒是膽大,說出來後面色都不改一下。那中年管事一愣之後,竟也不生氣,摸了摸下頜說道:“你膽子倒是不小?!?
那少年居然跟著點頭說道:“我膽子若小,到了你們這裡還不給嚇死?!蹦侵心旯苁滦Σ[瞇說道:“好,膽子大就好,我最喜歡就是膽大的。張三是吧,你可要記得你的話,一會兒可千萬別哭叫起來。”
那少年一雙黑幽幽眸子在通亮火把下一閃一閃的,分明還帶著笑意,說道:“好?!?
那中年管事呵呵笑了幾聲,又擡頭看衆人,臉上和氣笑容一下子沒了,冷森對衆人說道:“大夥都給我記住了,進了這山,一切都得聽我的,誰若是不聽話,別怪我手狠”伸手招了身邊一人說道:“你先將人都帶下去,照規矩將身上東西都給我搜乾淨了,編的各隊裡面,由隊頭先教半日,半日後若是還有不會做事,今日的餐食就免了?!?
那人應了一聲,轉身帶著人要走。
“慢著,慢著。”那中年管事又叫道,指著方纔與他說話那少年,小眼又瞇笑著說道:“他身上搜乾淨了,暫時不分下去,先帶我屋裡來?!?
那人笑著說道:“何管事,你儘管放心?!?
天這時朦朦亮,他們被人帶了出了林子,場地一下寬闊熱鬧起來,一條清淺河水涓涓流著,河兩邊有無數人蹲著,赤著雙足,躬著腰,手拿著簸箕,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兩邊河岸上站著數十手持長鞭的壯漢,看著河裡忙碌人們。更遠處的堤坡上密密麻麻站著幾十束這腰身,手持大刀的壯年男子,將河裡這些人嚴嚴實實圍著。
冬日裡清晨河水裡還結著薄薄碎冰,順了河道流下來,這些光這腳在河裡忙碌人們穿著單薄衣衫,捲起褲腿下露出凍得青紅的腿腳,有人聽了這邊人過來的響動,不由得擡起頭張望。身後看守人馬上一鞭子抽去,那人腳下一滑,竟是跌落到河裡,那看守也不趕緊拉人起來,只一鞭子接一鞭子死抽,嘴裡還罵罵咧咧說道:“盡給老子裝死,還不爬起來?”
好在那河水並不深,那人立時掙扎爬起來,不顧身上冷寒,立時躬下腰,低下頭幹活。這一幕發生,周圍一衆人等依舊各自忙各自,連頭都無一人擡起。
只這邊二十來個新進來的人驚恐看著這一幕,有的忘記挪步,站在原地發愣,他身後帶路人一鞭子抽過來,那人大叫一聲,臉上已是多了一道血紅傷口。
陸虎不由得打了個冷噤,連忙低著頭趕路。二十餘人被人帶進屋搜身換衣,陸虎眼尖,看著前面那瘦高個子少年輕扯了一下同夥衣衫。那小個子少年轉過頭,雖然不說話,卻是一笑。陸虎心中暗自佩服,都到了這地方,還能笑的估計只有他一個人了。
陸虎與高瘦個少年人一同進去,他心中想著中年管事方纔那眼神,不由得低聲對身邊高瘦少年人說道:“你兄弟倆個千萬小心了,萬不可單獨與方纔那管事會面?!蹦歉呤萆倌旰盟聘揪蜎]有天聽清他說話,頭也不轉一個,只徑直往前裡走。
陸虎一腔好心好意遇了這冷遇,後面的話就再也說不出來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屋裡,這屋門口看守伸了手要扯高瘦少年身上衣衫,被那少年冷冷看了一眼,手不自覺縮回去,喝道:“趕緊自己脫光了進去,換上裡頭衣衫。”
大冬日兩人赤條條脫光了,陸虎冷得只打哆嗦,抱著胳臂連忙往屋裡面走,一擡頭就看見前面高瘦少年光溜溜背脊,頓時直了眼睛。那少年滿背竟是無一處是光潔的,橫七豎八佈滿了各種傷痕。
是 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