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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熙宮南門很快被拿下,忻王人馬潮涌進得宮來,兵分幾路往各處殺去。忻王帶著心腹人馬直奔乾清宮而來,一路上只遇到零星抵抗,便是連個宮女內侍都沒有見到。大隊人馬於大殿門口停了下來。
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殿廣場,忻王身邊親信低聲說道:“王爺,這處太過反常,怕是有詐。”
忻王遙望燈火通明大殿,在一洗月下,大殿輝煌磅礴,一派尊皇氣勢。忻王細小眸子中泛出貪婪光芒。他身邊另一親信探得他心思,哧一聲,笑著說道:“和霖,你太過多慮。王爺一路勢如破竹而來,那裴元貞父子只怕早嚇破了膽,這會正忙著逃命要緊,怎會閒工夫理會這裡?”
忻王一勒繮繩,將身下躁動不安坐騎控制住了。他已經走到了這裡,哪裡還有後退的道理?不論裴氏有無後招,今夜都會是他們的死日。他驅馬向前,身後數十親衛緊跟著出列,緩緩走向燈火通明的輝煌大殿。
咯吱一聲殿門響動,驚得殿內燈火呼一閃,餘聲在空曠大殿裡久久未息,裡面也是空無一人。忻王目光往那金碧輝煌座椅看上數眼,徑直轉到後殿裡去。至皇帝寢殿門口時,那裡門也是緊閉著,燈火通亮,透窗而入,在光潔地上印下數處斑駁光影。
忻王看了看周圍,一月皎潔,這處四面環牆,風息樹止,也是空無一人。他看了身後親兵衛隊一眼,令他們在原地站住了,手按在刀柄上面,一邊緩緩上前。一邊大聲說道:“父皇,兒臣趙賢請見。”
推得屋門一聲輕響,偌大殿中無人,只牀榻上金色幔帳垂著,隱隱可以看見裡頭靜靜躺著一人。忻王腳步只一頓,無數念頭在片刻閃過,他手緊緊按在刀柄上。衝牀上那人又叫了一聲:“父皇,兒臣來看您了。”
那幔帳無聲垂著。忻王緩緩上了前了,透過金絲幔帳可以看見裡頭的人消瘦臉面。確是永曆皇帝趙懷宗。只是不知道死活。
忻王心裡砰砰直跳,一手按在腰間刀柄上,一手緩緩伸出撩開幔帳。突而一陣風起,一黑幽幽物猛地朝他面上飛撲過來。忻王根本無心分辨,一把抽出刀來,猛地揮下,一股冷冰冰腥物濺了他滿臉。
“喵!”
忻王聽到身後聲響,轉頭看去。通亮燈火下,一隻渾身通黑大貓正站在光潔地上,轉過頭。陰森森貓眼冷冷看著他,突而張開大嘴。露出滿口森森尖牙衝他眥叫一聲,一閃而出了門去。
忻王驚魂轉過頭去,他手中大刀正刺在牀上趙懷宗人胸口上,趙懷宗一動不動躺著,燈火透金絲幔帳進來,在他面上印下許多奇怪斑點。忻王眨了眨眼睛,更湊近一些,便看清楚趙懷宗臉上那斑點是人死了良久之後纔會現出的東西。
忻王心頭大震,連忙站直身子。這時又聽到身後有人尖聲大叫道:“皇上死了,忻王殺了皇上!”忻王一轉身去,只來得及看清楚門口一道青色衣角一閃而過。忻王一怔之後,連忙提了刀追出去。
那人邊叫邊跑,也只行了幾步,忻王留在院中的親衛有眼疾手快著,一刀擲去,正中他背心,他猛地撲倒在地上。
忻王心中這才微微鎮定,幾步過去,示意親衛翻開面朝下躺著的那人。自己取了火把來,湊近裡一看,卻不是內侍,而是太醫院醫術最爲精湛的林太醫。
無論是誰,死人都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忻王看了一眼身側親衛,目露讚許之色,正要說話,四周一下子通亮起來,許多嘈雜聲響紛迭響起,伴隨著無數腳步聲的是刀劍出鞘的清冽聲音。牆頭上突然出來了密密弓箭手,前後大殿裡一下子涌出無數人來,將院中這些人圍得水泄不通。
忻王的背心一下子涌出冷汗來,驚慌站起身來,這時也聽見了前頭殿中震天的喊殺聲。而皇帝寢殿門口,裴元貞正緩緩走出來,燈火照在他臉上,平素溫雅謙和麪上罩了一層無比凜厲寒霜,指著場中忻王大聲說道:“趙賢弒君篡位,天理不容,還不將他拿下?”
皇帝寢殿高高梁上,有兩個身影靜靜伏在陰影裡,正看著院中廝殺人羣,哧,一人輕蔑冷笑一聲,低聲說道:“這趙賢真是個蠢貨!”而後拍了拍身邊人肩膀,說道:“別看了,咱們趕緊走吧。”另一人點了點頭。
寢殿中除了死寂無聲的趙懷宗,再無一人,兩人揭了頭頂金瓦,鑽了出來。皎潔月下,這兩個人都穿著宮女服飾,一人身形略瘦,皮膚黝黑,眼睛清亮有神,另一人高大欣長,生得清麗脫俗。正是方墨跟蕭幀兩個。蕭幀行在前面,探頭看了一眼院中正酣廝殺,低聲對方墨說道:“咱們從後面過去。”
兩人相攜著從後面跳下,快步往楚熙宮西側宮門那處奔去,宮裡正亂了一片,處處都是震天喊殺,裴元貞在收攏口袋,宮門退路已經被截斷,忻王各路人馬都在垂死掙扎。兩人一路行來,雖然也遇到了數波阻礙,都不過是幾下就解決了。
楚熙宮西側宮門只供宮中買辦內侍出入,這時候早就大門緊鎖,留了十餘人依舊看守著。方墨與蕭幀兩人躲在宮牆暗處,互握了一下手,從暗處出來。宮中各處廝殺正酣,這裡留守侍衛早就如驚弓之鳥了。乍見暗處出來兩人,紛紛抽出刀來。
領頭隊正喝問一聲:“你們是誰?還不站住?”
方墨與蕭幀兩人卻都不出聲,只快步逼近宮門,不等那隊正舉刀,方墨一刀就割斷了他喉嚨。周圍侍衛大驚,有人大聲呼道:“有刺客……”聲未落,那黑幽幽身影就滑倒他身後,彎刀輕輕一鉤,那人聲音就咔然而止。
解決掉這些侍衛,兩人臉上都是血糊糊一片,看不出原來樣子,正要開門。方墨喘了幾口粗氣,站直了身子,背心溫熱液體遇了寒冷北風一吹,起了一股詭異陰寒。她猛地轉過頭,月下一道細白寒光快如閃電而來,她眼疾手快一把拉著蕭幀伏下,一支白羽箭從他們頭頂劃過,釘射到門框之上,銀白箭尖沒入了大半。
兩人站起來轉過身來,面前火光通亮,百餘人密密站著,正中間裴胥青正端了弓箭在手,瞄準這處。
方墨蕭幀對看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眸子裡看出無比狠絕光芒來,一時都明白,今兒若是不殺了裴胥青,只怕是走不出這楚熙宮的。
裴胥青將手中弓弩遞到身後丁仲手中,靜默無聲看著兩人。方墨手中彎刀在胸前劃過一道彎月弧線,徑直往裴胥青殺去。
丁仲看著場中被密密圍著的兩人異常勇猛兇悍,只往裴胥青這邊殺過來。他於是上前幾步,攔在裴胥青身前。裴胥青淡淡說道:“仲叔,退下吧。”丁仲一愣,低著頭,轉到裴胥青身後。
方墨幾刀逼退身邊一圈人,猛然借力彈起,直接撲向裴胥青。彎刀與長劍相撞,發出耀目火花,映出兩雙炫燦眸子,一雙冷冰冰無聲,另一雙陰寒狠絕。一擊不中。方墨突然往後騰跳,纖足朝著裴胥青下頜踢去。裴胥青後退半步,避開她凌厲一腳,手快如閃電探出,猛地抓向眼前纖細足腕,卻只摸到一纖細柔滑處,臉側就察覺另一陣風至。
他不得不鬆手,抽身後退。
方墨單膝跪在地上,身邊潮水一樣人流又蜂擁過來。
裴胥青靜靜站住了,看著場中與蕭幀站在一處的方墨,右手不由得輕握了握,他如玉臉面在忽閃火把中明暗跳躍不定。
方墨與蕭幀靠背站在一處,大門雖然近在咫尺,可是眼前人羣如織。蕭幀低聲問方墨:“你怎麼樣?”方墨動了動麻木手腕,說道:“還好。你還有什麼辦法沒有?”蕭幀看了看周圍,眸子陰沉沉,正要說話,突然聽見一人大聲叫道:“少爺,小心!”一輛火勢兇猛板車從高坡上面呼嘯著往這裡而來。
火勢趁了北風,愈發兇猛,只片刻就到衆人跟前,那車上似堆了牛油類易燃東西,隨著極快車速潑濺出來,許多來不及閃避侍衛沾了那東西,被火勢一撩,立刻洶涌燃燒起來。
方墨大叫一聲:“那是徐五!”一把拉了蕭幀避開。板車直奔大門,碰一聲響,將那宮門撞得直晃盪,火勢順了木門而上,一下子撩得老高。板車橫在那裡,將所有人都隔開來了。徐五的臉在那火簇裡探過來,“少爺!”
方墨一愣,一件溼乎乎東西蒙頭罩住她,手被人猛地一拉,蕭幀聲音在耳邊響起:“走!”
一股熱浪滾滾襲來,兩人已是都近到了門邊,聽得耳邊大鎖被砍斷聲響,方墨正要掀開頭上東西,身子已是被人一推,猛地撲向了外面。她一把掀開頭上東西,轉身一看,蕭幀與徐五都在火中,徐五已是成了一火人,一把推開蕭幀。
蕭幀渾身是火踉蹌倒地,方墨拿起手中東西一把蓋住他。再擡頭時,那火門正在合上,已是隻剩了一條細縫,徐五俊秀的臉在那一團火紅中,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