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邋遢的老者
尹毓跨進屋子，‘噬血毒蟲’四個字落入耳中，頓時讓其身子微微一滯。徑直走到尹戰的牀前。目光落在尹戰的臉上。
只見尹戰以往那一張堅毅的臉龐上，此時卻隱隱有著一些褐色的斑塊浮現，有些蒼白的嘴脣微微虛張著，顯得極其憔悴與虛弱。
尹毓用力握住尹戰那雙寬大的手掌。昏迷過去的臉上褐色的斑塊像是利刃一般刺在尹毓的心裡。尹毓抿著嘴，忍住眼中滾動的霧氣。
“噬血毒蟲一般只會伴隨著一種叫做黑血蔘的藥材出現，尹戰深入無盡森林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尋找黑血蔘。”旁邊的二長老深深地看了尹毓一眼後，緩緩說道。
尹毓聽見二長老的話後，身體一顫，雖說在剛纔尹毓就大概知道了，尹戰爲什麼會深入無盡森林，但是現在心中依舊涌現出苦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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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年前，尹戰請岐山著名的丹師海雨爲尹毓檢查體質，海雨最終無果，但是留下來一個消息，那就是‘黑血蔘’，黑血蔘可以改善人的體質，或許可以讓尹毓成爲玄者，走上玄修者的道路。
但是黑血蔘極爲難得，乃是可遇不可求的天價東西。尹戰這些年多方打聽，也一直沒有消息，出此下策，才親自進入無盡森林想要尋找一株黑血蔘。
……
尹戰年紀輕輕便是將要突破玄將，對於氏族的崛起無疑關係巨大。二長老雖然頑固。但是卻將氏族利益視爲一切。因此尹戰受傷，也讓他對尹毓產生深深的反感。
二長老目光移到尹毓的身上，面色一冷：“尹毓，你可知道，爲了你尹戰纔去尋找黑血蔘，你…”，
“閉嘴！從今以後這件事誰也不許再提。”還未說完，尹戰牀前鶴髮童顏的老者低聲一喝，便打斷了二長老的話。
尹毓看著這位常年閉關，對他來說甚至有些陌生的爺爺，心中並未有絲毫的起伏。
轉過身，朝著屋外緩步走去。
……
雨越下越大，一條道路上，尹毓蹣跚著步伐，心中卻沒有絲毫的目的。
這些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彷徨，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彷彿不見了一般。當他的手掌握住尹戰那雙讓他感到有些涼意的大手時。心中沉入了谷底。
“那雙手掌，以往都是那麼溫暖安全的。”深一腳，淺一腳的泥濘道路上，尹毓神經質地喃喃到。
“轟隆隆…”一聲響雷把天空劈開，將尹毓的喃喃聲淹沒下去。大地劃過一道亮光，遠處的房屋似乎在這道響雷響起時變得顫抖起來。
尹毓沿著後山的泥路蹣跚著向上爬去，不小心摔了一跤，身上黏糊著的東西不知道是泥還是血。
穿過低矮的荊棘林。狹小的空間出現在尹毓的眼前。目光落在那塊顯眼的古老石頭上。尹毓眼神微微一頓。
隨後嘴角又浮現出一抹濃濃的自嘲：“將希望寄託在一塊破石頭上，我還真是可悲啊。”
隨後，這些年積累的壓抑也如山洪一般爆發而出，尹毓緊咬著牙，額頭上青筋暴起。
“我真是沒用，我真是廢物，就連自己的大哥也沒法保護，就連自己所喜歡的女孩子也無法相見”
低吼一聲，尹毓掄起捏得發白的小手，狠狠地朝著面前的巨石砸去。
“碰、碰……”一下，兩下，不知道尹毓砸了多少下，那一聲聲拳頭和石頭相碰的悶響聲，在這處狹小的空間裡迴盪著，拳頭上鮮血淋漓，皮肉模糊，憤怒的尹毓卻渾然不知，彷彿絲毫感覺不到那血肉之處傳來的痛苦。
漸漸地，尹毓用完自己最後的一絲力氣，再次一拳砸在了這塊石頭上。
那被砸傷得不成模樣的手上，一道道殷紅的鮮血從拳頭上緩緩流淌出來，滴落在了這處石面之上，而隨即尹毓也因爲脫力爬在這塊石頭上就此暈死了過去。
在尹毓昏迷之後，周圍被石壁包圍的空間中一切都靜了下來，唯有那一聲聲細若蚊鳴的微弱呼吸還在輕輕呼響。還有那從拳頭上緩緩流淌到石面上的殷紅鮮血。
......
時間不知過去了多久，尹毓依舊這般沉沉地昏睡著。
突然，就在尹毓所趴著的那塊頑石之上，那被雕刻出的一道道細小溝壑的符紋，此時正緩緩吸噬著尹毓滴落在上的絲絲殷紅的鮮血。
而就在這些鮮血浸滿那玄奧的符紋溝壑的時候，整塊頑石突然開始散發出一絲絲微弱的光芒，隨著光芒的越來越強盛，那頑石刻滿符文的一面在光芒的映照下開始變得有些扭曲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其中滲透而出似的.
終於……當那些光芒強到了一處臨界點，一縷白色如煙卻又不似煙霧的光影緩緩從其中逸散出來，白色光影凝集越來越多，最後在空中形成一了個巨大光團之後，這時光影才終於結束了逸散。
約摸過了半個時辰，那道光團開始逐漸輕輕蠕動起來，隨著光團緩緩地蠕動，一張蒼老的人臉竟然在那光團之上凝聚而出。鼻子，眼睛，嘴巴。沒錯，就是一張如煙霧般的人臉，那光團最終凝聚成一個面貌佝僂的老者。
此時如若有人在此，見到這幅場景，定當嚇得滿臉驚駭，掉頭就跑。
在老者凝聚成形之後，又見到石頭上開始滲透出金紅混雜的血液，血液最後匯聚成一個金紅色的血球漂浮在空中。
只見老者揮手一招，金紅色如一團小太陽一般的血球便被佝僂的老者張嘴一口吞進嘴中。
吞掉那團血球后，老者纔開始打量起這處四周光禿石壁的空間來。眉頭微微一皺，最後將目光落在那趴在石頭上的尹毓身上。
見到那自尹毓手上流出的鮮血後，老者似乎想明白了什麼，片刻後，那張像一朵菊花一般的乾癟的臉上才微微一笑。
“小子…醒醒，快醒醒”老者佝僂著身子，呼喊著昏睡著的尹毓，想要將其喚醒過來。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尹毓緩緩地睜開疲憊的雙眼，驚疑不定地四下尋找著叫醒自己的聲音，當他緩緩將眼眸凝聚在老者身上的時候，那道白色的光影對著其微微一笑，尹毓看清之後，悚然一驚。
“咦，不對，我是在做夢嗎？這一定是在做夢吧，唉，居然有種離奇的東西出現在我的夢裡。”尹毓嘴角一撇自嘲一番，自顧自地說道。
聽到尹毓的自言自語，老者也一臉哭笑不得，這種事情老頭子恐怕快數百年沒遇到過了吧。不禁唏噓一番，有些不滿地對著尹毓提醒道。
“喂，小子，你可沒有在做夢，你所看見的只是老頭子我的靈魂狀態罷了。”
聽到這團 白色的事物居然說出話來，說自己沒有做夢，他是一團靈魂。
尹毓迷糊的雙眼頓時瞪得老圓，被嚇得從頑石上一下跳起來。
“啊，嘶…！”手上鑽心般的刺痛讓尹毓一下清醒過來。
“手還會痛，這不是做夢，不對，靈魂”聯想到似乎自己的靈魂就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心中也頓時相信了幾分。
但是令老者意想不到的是，在見到尹毓清醒後，臉上也露出相信的表情，老者準備詢問尹毓幾個問題時。
“鬼啊……”尹毓張開嘴，甩著舌頭。一聲驚天呼吼陡然而起，彷彿老者下一刻就會吃掉尹毓似的，叫聲中顯得那麼悽慘與恐懼。
這其實也不能怪尹毓，畢竟前世自己所生活的那個世界裡對於鬼魂之類的事物也是相當敬畏有加。
一看見一團靈魂飄在你的跟前，還張開嘴跟你說話，你若不怕那便是不正常了。
可老者並不知曉這些，這一聲驚吼，也著實讓這個數百年不見過世面的老頭子嚇了一跳。
看著尹毓一副心驚膽戰，退縮在巖壁角落的模樣，老者臉皮抖了抖。
當然，如果靈魂狀態的老者臉能變色的話，那估計現在應該滿臉黑色吧。
“什麼鬼啊。臭小子，這乃是老夫的靈魂狀態罷了 ，雖說老夫的肉身已毀，但對於擁有強大玄魂之力的強者來說，靈魂狀態也算得上是另一種存在了”
聽聞老者的話後，尹毓也漸漸冷靜了下來，畢竟連自己靈魂穿越這種離奇的事情都發生在了自己身上，老者能以靈魂存活也似乎沒那麼難理解了。
這時，尹毓一雙眼睛才仔細地打量起這團靈魂來。
只見老者一身虛幻的麻布衣服，蒼老的面容上溝壑縱橫。蓬頭垢面，並沒有點點什麼強者的風範，就連麻布衣服也給人一種破爛不堪的感覺，腳上的鞋子上還露出了兩個腳趾頭，一動不動地，一看就是那種從來不洗澡的貨色。
尹毓不禁撇撇嘴，小聲嘀咕道：“這貨，怎麼看怎麼不像那種前輩高人，仙風道骨的模樣，一身邋遢的行頭，就像一個路邊要飯的，真不知道怎麼會有這麼強大的靈魂，可以用這種方式存活。”
一邊說，尹毓心中頓時浮現出一個邋遢的老頭坐在飯桌前，一邊用手抓著飯菜吃，另一隻手卻在腳趾上這兒撓撓那兒撓撓，再把手放在鼻子上聞聞，然後擡頭列出滿嘴大黃牙，對著你笑的模樣。
尹毓雖然聲音很小，但老者何等實力，自然聽見了其說的話，頓時臉皮再次一抖，吹鬍子瞪眼地對著尹毓說道：“哼，臭小子，倒是要你小看了老頭子我，老頭子我全盛之時，莫說你們這個血月領，就連玄靈大陸也是可以橫著走的。”
聽聞老者的話語，尹毓心中也是一驚，血月領何其廣闊，其中更是氏族林立，強者輩出，尹氏在血月領之中連號都排不上，可見那血月領以上的玄靈大陸，那可是一個大陸，其中像血月領這種領地都不在少數。
由此可知，老者擁有在玄靈大陸橫著走的資本是多麼地讓人驚歎。
雖說如此，尹毓畢竟是一個十四歲的少年，對於吹牛這種事情也明顯十分了解，雖沒反駁老者的話，但那張稚嫩的臉上明顯流露出濃濃的不信。
見到尹毓眼中有些不相信，老者也是搖頭一笑，不再與這種小孩子做過多的爭論。
隨即對尹毓說道：“小子，你的血液開啓了這塊孕魂石之中的禁制，因此老頭子我才能夠得以掙脫這數百年的封印。說到此，我還得感謝你呢，雖說這禁制不過數年也可能隨時間流逝而自行消失，但是你也是讓我提前出來了。”
“數百年，這老傢伙困在這塊石頭裡有了數百年的時間，我操，那豈不是老妖怪了，難怪這般模樣，也許還真有點什麼異於常人的本事。”尹毓聽老者所說，再次一驚，摸了摸下巴，點著頭，在心裡想到。
老者不顧尹毓的表情自顧自地再次接著說道：“當年爲了得到這孕魂石，我與諸方強者大戰數月，最後卻被毀掉肉身，幸好一位老友將我的靈魂封印在裡面。才得以不死……”老者一臉唏噓，絮絮叨叨地說著一大堆往日的經歷。
“你說什麼？這塊破爛貨是什麼孕魂石，你是因此才被封印的。”對於老者的話，尹毓總算抓住了重點，得知身旁這塊石頭是一個驚天的寶貝，這才指著石頭驚訝地對老者說道。
“破爛貨？你這小子真是……”老者一副氣急敗壞地樣子，對於尹毓的話語倒是雷得不輕，指著尹毓半天說不出話來。
“臭小子，這塊孕魂石就算放在玄靈界也是會引發無數強者出**奪的寶貝，若讓那些尊級丹師知道這血月領有這玩意兒，恐怕不出三天這血月領也得受池魚之災，頃刻被滅吧。”老者對著尹毓無語地說道。
聞言，尹毓砸砸嘴，一雙眼睛閃著金光，雙手放在孕魂石之上，那樣子毫無疑問，若能吃下這東西，尹毓肯定會當場把它活生生地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