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你是一個放羊的孩子，”卓飛關(guān)捏了一下兒子的小臉

林林苦下了小臉，“可是這次是真的啊。”

卓向傑放下了碗，“我吃飽了，我?guī)桨踩ネ饷孀咦摺！?

他出了院子，背影看起來，有幾分淡淡滑落過去的涼意。

“你啊，”卓飛關(guān)捏捏兒的臉蛋，“又讓你哥哥難過了。”

“走啊，爸爸帶你去玩，”他抱起了兒子，省的他一會又是說平安醒了醒了的，這半年間，這個小傢伙，都不知道說了多少次這樣的話了，讓他們帶著希望，可是次次都是失望，可能這是孩子的錯覺吧，總感覺自己的姐姐快要醒了，以爲她只是睡著了，睡的時間長了而已，睡著了當然會醒的，但是他們這些大人卻是知道，她不是那麼容易清醒的，

他們已經(jīng)等了半年，或許還有很多個半年。

林林扁著小嘴，咬了咬自己的手指，可是姐姐真的摸林林的頭了啊。

卓飛關(guān)呵呵一笑，“爸爸帶你去買零食吃好不好？”

“好，”林林用力的點頭，然後嘟起了小嘴，“爸爸多買一些。”

“你會吃壞肚子的，”卓飛關(guān)點點兒子的臉，“還多買，一包就可以了。”

“那爸爸吃什麼？”林林反問著他老子，還讓他老子有瞬間的反應(yīng)不上來，卓飛關(guān)尷尬的笑了一聲，“那就兩包吧，”他怎麼忘記了，自己也是愛吃的，林林的零食有大半可是進到他的肚子裡

。

聽著這一對父子的說話聲，平素平聽的都頭疼，卓飛關(guān)這到底多大的年紀了， 怎麼還要和兒子搶零食，這事要讓人給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多丟臉的。而她輕輕的嘆了一口氣。如果真的像林林說的那樣就好了。她搖搖頭，去洗碗吧，對了，還要去買菜，明天早上的菜又是沒有了。

卓向傑拉開了門，裡面安靜的只有她的呼吸聲清淺的傳了出來，他上前，坐在一邊，將毛毯向下拉了一下。

“林林說你醒了，你知道嗎， 我真的希望他說的是真的，平安，你什麼時候纔會醒來？”他握緊她的手，放他的手放在額頭上，一直緊擰的眉心始終都是解不開。

一滴水珠滴在她的手指上，然後滾落了下來， 他緊緊閉著自己的眼睛，也就只有在這時，纔會出現(xiàn)這種說不出來的痛苦神色。

他不想她就這麼一輩子的睡著，這對她不公平，真的不公平

“我真的希望現(xiàn)在躺在這裡的人是我，而不是你， 你怎麼能把自己變成這樣，幾年前你把傘給了我，自己淋了雨回去，你把棉衣給了我，自己卻是病了半年前，你又是把命給了我，那麼你，你自己呢，你有沒有爲自己想過？”

“你是一個傻女孩，你知道嗎？我能爲你做的事真的太少太少了，你告訴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yīng)你，平安，告訴我，告訴我，好嗎……”他一聲又一聲的說著，但是始終都是沒有人迴應(yīng)他。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長氣，然後站了起來，將手放在平安的額頭上輕輕的撫了一下，好了，我?guī)愠鋈プ咦吆脝幔憧赐饷娴奶柖嗪玫模苼砹溯喴危瑒倻蕚淅_毛毯時，卻是發(fā)現(xiàn)平安的手指動了一下，他不敢置信的愣了很久，然後抓住了她的手，平安，你有意識，你能聽到我說話是不是， 他的聲音都是急切了起來。

平安的長睫跟著抖動了兩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不太適應(yīng)眼前的光線，眉心也是跟著皺緊，半天后，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也是握緊卓向傑的手雖然說，她的力氣很小很小，可是卓向傑卻感覺到了。她有意識了， 她真的有意識了，因爲她的手可以動了。

半天后，平安這纔是輕輕的吐出了一口長氣，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可是眼睛卻是有些迷茫，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眼內(nèi)纔是落下了一抹光線，然後慢慢的聚攏了開來

。

卓向傑感覺到一道尖銳的痛楚豁然劃過他的胸口，心臟附近一陣緊縮，緊張，甚至都是難以喘息，他緊緊的盯著平安已然睜開的眼睛，身體都是不自知的顫抖起來。

她會不會忘記了他，會不會忘記了一切，會不會不再記的有他這樣一個人。而她重新開始時，生命裡是否還有他的存在。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發(fā)生。

平安轉(zhuǎn)過身，就這麼一動不動的望著他，然後她的手指試了幾次纔是緩緩的擡了起來，放在他的臉上。

“哥，你好像瘦了。”

這句話就像一根刺，就這麼刺入了他的心臟深處，那種痛苦無法言喻，空氣跟著進入了他的肺部，他纔是感覺自己是可以呼吸了，可以動了，也是可以活了。

平安的手無力的再次放下，想做什麼都是力不從心，明亮的光線映在她的眼中，笑弧淺淺，又是帶著一抹傾城般的春意，她的長睫跟著不時的顫抖著，在眼下綴成一抹淡淡的美麗陰影。

“哥，外面的陽光好暖，我想出去走走。好嗎？”

她握緊自己的手，手心裡面摩挲著無名指間的戒指，其實她不是沒有意識，也不是沒有感覺，夢中總是有人在她跟著說著什麼，就在她快要走遠時，那道聲音總是讓她捨不得離開。

上天還是對她憐惜的，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長時間，只是感覺很累很累，還想要繼續(xù)睡，但是她又怕，或許一睡，又是無法醒了過來。緩緩的，她閉上眼睛，手指也漸漸的鬆了開來。

直到明亮又溫暖的光線照在她的臉上，她感覺眼睛有些癢，這纔是擡起眼睛，長睫在風中輕顫了起來，風吹在臉上有些涼意，枝丫上也幾片枯黃的葉子還在風中搖曳著，直到一陣更大的風吹了過來，葉子落在了地上。

花開，花落，就是整個春天的歷史

葉綠，葉黃，這就是整個冬天的開始。樹枝上的另一片葉子也被風吹的譁拉響著，他伸出手，那片樹葉正好落在了她的手指上，“今年沒有撿到落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