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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夜皇上並沒有去清雪的房間,而是去了鹹福宮的高媚房裡。清雪在謹蘭苑裡用了晚膳後落了個清閒,便叫若秋扶了自己去了院子小坐。今夜,皓月當空,繁星閃爍,德尋爲清雪捧來一壺菊花茶放於她的面前,併爲她倒了一小酌。
清雪坐在石凳子上,只覺得夜裡的空氣裡還夾雜著些許露珠,這石凳兒上竟是那種冰冰涼涼的感覺。眼看著逸塵都這麼晚了還不來這兒,便知道他今夜不來了??杉幢闱逖┬难e清楚逸塵不來了,她還是想知道他究竟去哪兒了。清雪看了若秋一眼,意味深長,若秋一看便知道清雪要做什麼,於是朝她點頭,隨後走到德尋的身邊輕聲耳語了幾下,德尋便點著頭出去了。
韶顏在房裡透過窗往外看去瞧見了清雪,她原是想要出去小坐的,卻因清雪已經坐在外頭於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靈如在房裡拿著一對新蠟燭點著,梳妝檯旁的那兩盞蠟燭已經燃盡了,這會兒得換了。韶顏望著靈如點著新燭的情景,不禁感慨,“一對蠟燭都燃完了,可想而知,皇上有多久沒有來過咱們這頤和軒了?!?
靈如點了蠟燭之後,朝著韶顏說道:“皇上貴爲天子,日理萬機,忙也是難免的?!?
韶顏卻不這麼想:“皇上日理萬機,卻也能忙中抽空去謹蘭苑小坐。我與寧妃住在同一個寢宮中,謹蘭苑與頤和軒之間也不過十幾步,皇上怎就不願順道兒來我這兒坐坐?”
做奴才的不敢胡亂揣測主子的心意,更何況是揣摩皇上的心思,靈如什麼都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站在韶顏的身後。
暖春的夜晚有春風輕拂,暖暖的又涼涼的。清雪坐在石凳子上等了好一會兒了,還沒有等到德尋回來回復,她有些不耐煩,便差了若秋出去找找德尋??烧斎羟镞~出步子往景仁宮門口去的時候,德尋回來了。沒等清雪開口說些什麼,若秋便問德尋:“不過是去打聽一下皇上的去處,怎就去了這麼長時間?”
德尋似乎是很著急地跑回來的,呼吸非常地急促,等了好久才緩過來。清雪看著他,問:“可是打聽到了?”德尋點頭,隨後說:“主子,皇上今晚留在安主子那兒了?!?
“媚姐姐?”
清雪微笑著朝德尋揮了揮手,德尋退下後,她又讓若秋退下。輕輕夜晚,清雪一人坐在院子裡,皓月當空,美好月色,她卻只得擡頭仰望,隻身一人。這心裡啊,是說不出來的感覺。雖說高媚同清雪情同姐妹,這期間這麼久,逸塵也並沒有多去同高媚接觸,只是偶爾去一兩次。而這樣的時候——清雪備受皇寵,毫無徵兆地就去了鹹福宮。
清雪也不是恨,只是覺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但畢竟高媚同自己一塊兒進的宮,這麼多年了,逸塵同她也並沒有多麼的親近,這對一個身處後宮的女人來說實在是一種煎熬,可是這麼多年,高媚從來就沒跟清雪提過這樣的話,清雪也從來不問,日子久了,竟也忘了去輕摸她媚姐姐內心的想法。
清雪望著空中的明月,右手端起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就如同在喝酒一般。她起身,看了若秋一眼,若秋便上前來扶住清雪往房裡走去。
夜深人靜,激情過後,餘溫也在慢慢地淡去。逸塵緊閉雙眼背對著高媚沉沉睡著了,高媚挨著逸塵的背睜著眼睛久久無法入睡,方纔的親吻輕撫此刻都繚繞在自己的腦海中,那熾熱的感覺還遍佈她的全身,只是她渾身上下都軟綿綿的,只得靜靜地靠著逸塵的背部。
逸塵今晚會留在自己的房內,實在是一件令人意外的事情,因爲自打清雪得寵之後,她就一直沒指望皇上會再來自己的房裡,但今夜卻不知爲什麼,他來了。
只是這樣的熱情卻是有些陌生的。
第二日清早,若秋端著洗臉盆進房來,見清雪還是躺在牀上並沒有要起牀的模樣,於是她便放下了手中的水盆上前去輕喚幾聲“主子”,可清雪卻是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若秋以爲清雪還要睡,便不再叫她。可當若秋正要轉身的時候,清雪卻忽然翻了一個身,她臉上通紅,額頭還冒著一些密密麻麻地汗珠,若秋當下就覺得情況不對了,立馬上前去伸手探了探清雪額頭上的溫度,不探是不知道,一探嚇一跳!
“主子!你的額頭怎麼那麼燙!是不是發燒了!”
“主子,你是不是覺得身體非常的不舒服???你等等啊,奴婢這就讓德尋去給你請太醫去!”
“主子……”
若秋著急,清雪微微皺眉,從被窩裡伸出手來抓住了若秋的手,說:“若秋,千萬不要驚動皇上?!?
若秋著急,自然是答應了清雪,隨後匆忙派了德尋去太醫院請太醫,還叮囑了瞧瞧地請,千萬別讓皇上那兒知道了。若秋回了房間後,便用浸了水的溼毛巾爲清雪擦去額上的汗珠,隨後又爲清雪倒了一杯熱水讓她喝下。喝完水後,清雪虛弱地開了開口,卻沒說出話來。她躺在牀上輕輕地閉著眼睛,此刻她只覺得全世界都是旋轉著的。
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德尋便帶著太醫回來了。來的太醫是宮裡的老太醫宋太醫,宋太醫以前是太后娘娘的御用太醫,現太后娘娘的身體還算硬朗,宋太醫也只是偶爾纔去一次坤寧宮爲太后把脈,多數時候都在太醫院裡研究醫術。別的小主請太醫時都請不動宋太醫,也就只有皇后和清雪了。
宋太醫進房後便去了清雪的牀前,他先是朝清雪行禮,隨後才爲她把脈。若秋在一旁著急,急的就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待宋太醫一收手,若秋便著急問,“宋太醫,我家主子……”
“若秋姑姑不必擔心,寧妃娘娘不過是受了風寒,不嚴重,我給開點藥喝著先退退燒,待燒退了之後,我再給你另一個方子,到時候照著那張方子上寫的抓藥熬藥,給寧妃娘娘服下即可。房內呢要注意通風,娘娘平日坐在牀上時也得穿暖咯,雖說現在正直春季,可寒意未盡,千萬別讓娘娘再受凍了?!?
清雪躺在牀上一副病懨懨地模樣,若秋送了宋太醫離去後回到了房內,清雪躺在牀上伸出了手朝若秋招了招,若秋便過去,只聽見清雪很小聲地說:“這幾日,不論是誰來,本宮一律不見,包括了皇上?!弊蛉彰慕憬悴攀芑噬隙鲗?,若是今日自己感染了風寒叫皇上知道,引得皇上來景仁宮探望,定會被人嚼
舌根說“安嬪得寵,寧妃不樂意了,耍手段裝可憐博取皇上的憐憫”這些話。這樣類似的話定會傷害到皇上與媚姐姐之間的感情,也定會傷害到自己與媚姐姐之間的姐妹情。
若秋似乎知道清雪腦子裡想的是什麼,便答應了下來,隨後便出去告訴了德尋,主子誰也不見。德尋原先還是挺好奇爲何主子不見任何人,可當若秋橫著眼睛看了德尋幾眼後,德尋便不再說話,也就什麼東西都沒有問起。
果然,到了午間用膳的時候,逸塵來了,德祿公公跟在他的身後。德尋瞧著,皇上的氣色是極好的,就連德祿公公的臉色也都泛著紅潤。逸塵走到了謹蘭苑的前頭,卻見德尋站著卻不給自己開門兒,便問:“德尋,你家主子沒在房裡?”
德尋答道:“回皇上,主子在房裡,可主子說誰都不見……”
一聽德尋這話,逸塵便問:“連朕也不見?”
德尋點頭。逸塵又問:“你家主子這是怎麼了?爲何突然的誰都不見,連朕也不見了?”逸塵說著,卻執意要進房去,誰知這時若秋從房內走了出來,順手地就把門給帶上了。面對皇上,若秋的嘴角顯出了微笑,“皇上吉祥。”
“若秋,你來的正好,你給朕解釋一下,雪兒爲何不願見朕?”
就在這時,韶顏站在了逸塵的身後,她說:“定是因爲昨夜皇上沒來寧妃姐姐這謹蘭苑,姐姐生氣了吧?!鄙仡伒某霈F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她這是明擺著出來看場免費的戲。
逸塵還在想昨夜的事情,卻聽若秋說道:“瑛嬪小主這話可說錯了。昨夜我家主子不慎感染了風寒,如今高燒未退,主子怕傳給其他人,便下了令不見任何人。主子怕皇上也受感染,特地囑咐了任何人裡包括著皇上。”說完這話,若秋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笑容,神秘且讓人捉摸不透。
逸塵聽後,輕嘆一口氣,道:“既然這樣,那朕就不進去了。若秋,可得照顧好你家主子??墒钦執t來看過了?”“看過了,宋太醫來看的,開了幾貼藥,說是給主子吃下去先退燒,等退了燒後再喝治風寒的藥?!?
逸塵聽後,安心地點了點頭,隨後便要離開。韶顏見皇上就要離開,匆忙喚住他,道:“皇上!皇上已經許久沒有來嬪妾房裡小坐了,嬪妾這兒有一些好的茶葉,皇上要不要進去小坐一會兒,嚐嚐那茶葉泡成茶的味道?”
逸塵看了她一眼,轉身便走邊說,“不必了,朕還有政事要忙?!彼辉倩仡^看韶顏,韶顏站在原地竟忘了此時此刻自己該幹什麼。待她緩過神來的時候,若秋站在臺階上正沒有任何神色地看著自己,這讓她非常的氣憤。氣沖沖地回到房間後便是一通亂砸,若秋隔著這麼遠兒都能聽到那頤和軒內傳出來的刺耳的物品破碎聲。
頤和軒內——“皇上寧願抽空來看寧妃也不願順道兒來我頤和軒坐坐!爲什麼要這麼對我!”伴隨著桌面上的一套茶具被韶顏打破在地的聲音,那些瓷渣瞬間激起,些許瓷渣濺到了韶顏的裙子上,無意中劃出了一道小口子。韶顏並沒有注意到,而是繼續摔打房間裡的東西,借物發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