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寬敞的寰秀殿中,三排穿著蔚藍秀女服的女子們整整齊齊地排列著,瑯璃一身明黃鳳袍站在一位端莊的女子面前,她的眼中流露出對眼前這女子的滿意,並朝著面前的女子微微點頭:“模樣俊俏,禮儀方面也是極好的。皇上定會喜歡?!?
聽著瑯璃這樣說起,韶顏的心中暗自竊喜。
一眼掃視下來,只有那麼幾個是言行舉止得體的,且樣貌長得也不錯的,其餘的,都有點兒美中不足了?,樍吡诉@麼一圈兒後,走上了臺階,坐在了高座兒上俯視著底下的蔚藍的一片,“你們的言行舉止大多都是欠缺的,趁著這些日子,趕緊練習好了,十五日後面聖,都要拿出自己最好的一面。姑姑,本宮方纔問了名字的那幾個孩子,你都得記下來,面聖時定要將這些孩子安排其中,人數還有剩餘,到時候就讓姑姑你看看還有哪些孩子是符合要求的,加進去便好。”
瑯璃一起身,德壽便走至她的身旁生出手來讓她搭著,宛心跟在他們的身後行走著,在衆人下跪道聲“恭送皇后”的話中,皇后的隊伍便行走出了這寰秀殿。
皇后離去後的寰秀殿中,忽然一下便傳出了衆多女子的嘆息聲,皇后的陣勢之大,實在是叫人不敢恭維,驚得人一身虛汗。
與韶顏要好的幾個小姐妹們忽然間便圍了過來,繞著韶顏笑言:“韶顏,你可真幸運啊,能得到皇后娘娘的賞識,你看看我們幾個,估計皇后娘娘都沒瞧上眼呢!日後若面不了聖,那就可能被許配給某個王爺或者達官貴人家做妾了,又或許是留在宮裡打打雜兒,也許還能夠回到家中去……韶顏啊,日後你若承了聖恩,可別忘了我麼姐妹兒幾個??!”
其餘的小姐妹們也都附和道:“是啊是啊,千萬別忘了咱們幾個??!”
韶顏被說的臉都紅了,她趕緊小聲地說道:“現在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們別亂說了……”
某一日,正午沒到,嘉懿便喊著肚子餓了,麗妃早早地便傳了膳,廚房做了好多好多的美味佳餚端進綴錦樓中一一擺放在嘉懿的面前,嘉懿一聞到菜香便高興地大笑,拉著麗妃的衣角便往桌子走去,嘴裡還喊著:“母妃母妃,可以動筷了!”
麗妃看著眼前的這小傢伙不禁失笑,“你呀,可真夠貪吃的?!?
清雪產後還身子未完全恢復,下牀時還得是若秋扶著的。她被扶至桌前,看著早已備好的午膳,笑言:“都是本宮愛吃的啊。”
若秋一邊往清雪碗中夾菜,一邊朝她笑言:“是啊,奴婢爲了您特意吩咐了廚房做的呢,小主前幾日胃口一直不佳,今日氣色可比前幾日好多了,可要多吃點兒啊!這樣身子才恢復地快呢!”
清雪朝若秋溫和一笑,又問:“奶媽可是萎了嘉崇?”
若秋忙回答,“餵了,現在又睡過去了。二皇子吃飽了就睡,睡得可香了呢?!?
清雪點頭,隨後拿起筷子端起了碗,小口小口地吃著食物。
夏日午後,熱氣正毒著,德尋匆忙從外頭跑進房來,只是這麼一小段路程便是氣喘吁吁,大汗淋漓。他著急地隔著繡簾對清雪說道:“娘
娘,子蘭王妃進宮來看您了!”
清雪心下一驚,她怎來了?
掐指一算,竟有數月沒有往來了,“今日這般突然進宮來,究竟是爲了什麼?”就在清雪將心裡的話脫口而出時,門外傳來了傲霜的笑聲:“臣妾絕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進宮來給寧妃娘娘道喜罷了。娘娘不會是連見都不想見臣妾吧?”
清雪沒想到她會自己進來,再見面時,只覺得她身形消瘦,已經沒有往日的風韻了。也可憐了她了,逸霖死後,屈平又去了,她一個人帶著夕瀾住在子蘭王府中孤苦伶仃的,家裡的金山銀山也早晚會有被吃完的時候,相比她的日子過得也是極苦的。
想到此處,清雪不禁竊喜。但若是同自己的遭遇比起來,她這簡直就不算什麼。她並沒有經受過火的歷練,也沒有親耳聽見火苗竄到自己身上所發出“噼裡啪啦”的燒灼聲,這一切,清雪拜她都經歷過了,然而她卻只是過得窮苦了些。
前些日子所做的夢又忽然重回腦中,時隔十幾日,卻還依然這般清晰——“即便你現在是慕清雪,但你別忘了你是重生後纔是慕清雪,倘若你未重生,那便是那個飄蕩在人世間的孤魂野鬼。你爲何重生,這一點你定要牢記,萬萬不可忘了自己最原先的目的。”
清雪冷眼望著面前的女子,心中忽然起了殺意。
傲霜不以爲然,對上清雪的暗眸,面若桃花,笑言:“臣妾在此祝賀寧妃娘娘,喜得一子!”說完,便自顧自地坐在了清雪的面前,翠兒在一旁看得慎心,睜大了眼睛驚恐地看著她。不過是一個王妃,在尊貴的寧妃娘娘面前怎敢這樣沒有規矩,主子還未叫她坐下她便坐下了!
然而再看情緒的反應,卻似乎是跟個沒事兒的人一樣,她還甚至是讓翠兒給傲霜備上一副碗筷,後問傲霜,“午膳還未用吧,不如在本宮這兒吃一點兒吧?!?
“那臣妾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卑了?。
翠兒在一種莫名其妙的情況下爲傲霜備上了一副碗筷。清雪支開了房內的所有人,包括若秋和翠兒。房間裡只留了清雪與傲霜二人面對面坐著用膳,彼此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神色。房間之中,彷彿是隱藏著什麼兇險的徵兆一般,兩人默不吭聲地用膳,似乎下一秒便要互掐起來一般。
翠兒站在門外趴在門上偷聽了一會兒,卻聽不見任何動靜。德尋站在她的身後小聲地問:“翠兒,你在做什麼呢?”
翠兒忙直了腰板兒面對著德尋,支支吾吾地道:“沒……沒什麼……”
德尋半瞇著眼睛看著翠兒,微微一挑眉,道:“我剛纔可看見你趴在門上鬼鬼祟祟的了,還不快從實招來?!”翠兒終於妥協,偷偷地告訴德尋,“我是怕主子和王妃在房內打起來!”
“瞎猜個什麼勁兒呢?!咱們主子和王妃怎麼可能打起來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主子和王妃之間的微妙關係!上一次王妃進宮,咱們主子就跟王妃吵了個昏天黑地的,此次王妃沒提前打招呼就進宮,誰知道緊接著會發生什麼事情!”翠兒神神叨叨地樣子叫德尋看了不由的覺得她滑稽的很,忍不
住便“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翠兒,你的腦袋裡究竟是裝了什麼東西,怎我就不懂了呢?好了,快走吧,若是讓主子知道你在偷聽主子們說話,你可就得捱罵咯!到時候我可不替你擔著!”
翠兒覺著嘴巴,看上去特別的無辜,不由自己再說些什麼,便被德尋一把拉離了謹蘭苑。
房內鴉雀無聲,門窗都緊閉著,房內悶的很。炎炎夏日,這不透風的房間便形同一個燒著大火的火爐一般。清雪碗中的飯已經消下去一半了,然而傲霜卻沒有吃下幾口。清雪喝了幾口湯後,便有了飽腹感,於是放下了碗筷又掏出了手帕擦拭了自己嘴角的油漬?!笆菍m裡的膳食不合你的胃口麼?”
傲霜擡眸看著清雪,盯著她許久許久,終於苦笑了出來,“想想當年,再想想今朝,你我之間前後日子的變化竟是如此之大,這也許就是報應了吧……”
清雪愣了良久,忽然冷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她想了一會兒,忽然拉下了臉來,“樑傲霜,當日屈平進宮行刺,是不是你指使的?!?
清雪的話中彷彿是帶了一把把精緻的飛鏢一般,沒說一個字便飛出去一個鏢。她的語氣形同質問,彷彿在質問傲霜,這事兒是不是你乾的,若是你乾的,那你就等著受死吧。
看著清雪的眼睛,傲霜忽然覺得有些駭人。清雪給她這樣的感覺已經不止一次的,每一次,她都的眼中都如同冒著熊熊火焰一般。傲霜深呼吸一口氣,胸有成竹地撇清了這件事情。“我並不知道?!?
多麼的輕描淡寫啊,但是她當真以爲清雪會不知道這事兒嗎?屈平從小便對傲霜癡情,只要是傲霜想要得到的東西,他都會想盡辦法地幫她去得到,相同的,一切行動他都聽從傲霜的。他跟隨傲霜這麼多年,早已如同一條忠實的狗,什麼都聽傲霜的。
如果此次行刺不是傲霜的主意,他又如何潛入宮中來呢!傲霜啊傲霜,你當真我像你想像的那樣傻嗎?我已經不是當年的樑傲雪了,今生今世,我都會是慕府二女,慕清雪。那個傻到被自己至親至愛的人欺騙、消遣、謀殺的樑傲雪,早就已經化成灰燼,不復存在了。
面對傲霜的這一副嘴臉,清雪一時之間竟想不出來該用什麼話語對她說,她只輕笑,將心中對她的愚蠢之極做出了簡潔明瞭的迴應。
“你可是宮裡的稀客,這好不容易纔進宮一回,不會是隻有祝賀我喜得一子這麼簡單吧?說吧,什麼事兒。”清雪挑了挑柳眉。
傲霜微微低頭,聲音壓得極低,“我知道這樣對你說,過於冒昧,但是……雪兒,咱們同爲女人,我喪夫,又失去了屈平,我現在除了夕瀾,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你不知道這無數個日日夜夜我都是怎麼過來的……雪兒,姐姐求你……可否請求皇上,許姐姐改嫁?”
“樑傲霜,你瘋了!改嫁!女子三從四德,你都忘了嗎!對哦,在你與屈平幹那些茍且之事時,早就拋棄了所爲的三從四德了。但是,你這樣不要臉的要求,本宮實在是很難辦到。恕本宮無能爲力。本宮真替你丟臉,若子蘭王泉下有知,也定會替你感到羞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