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鬆看了簡玉書發過來的信息，呵呵呵地直笑。
改良型空間城的建造，是一定會進行的，哪怕各國出於跟上太空工業的水平的考慮，也會推動下去。
只不過是派不上給燧石空間城送物資和後續候選種子的用場了。
然而因爲西雅的提議，再加上其他國家內心的忌憚和不安，高規格、面對面的會議已經安排了下來，大佬們都在奔赴星海市的途中。
看樣子……需要讓子彈飛一會。
自己的題也不能答得太快。
一路溜達到科研艙，胡山川和年紀大的科學家們組成的審議小組，正在幫年輕的候選種子們答題。
這個機會只能留給年輕人。
畢竟，如果成功了，遠航的機會需要留給年輕人。雖然他們都不知道，怎麼就能保證種子序列成功跨越星系然後生命還沒凋零。
反正現在也能出力。
有沒有私心？
顧鬆問過胡山川這個問題。
胡山川說，多年前HSDA討論的時候就已經明確了基調。
他們只能是墊腳石的一代。
現實擺在那裡。牽涉到整個人類未來的責任，有私心也頂不住那種內心道德壓力。
見到顧鬆進來，胡山川喜道：“你答完了？”
顧鬆一愣：“哪能啊……休息一會……”
“那……你來這裡幹嘛？”胡山川開玩笑道，“我們抓緊著時間呢，你是要休息，也不想繼續看別人的題幫忙吧？”
顧鬆無語：“我問問情況啊。”
胡山川拉著他走到一邊：“說起來，現在你的進度遙遙領先，也有一些人覺得沒心勁了，有點消極。”
顧鬆呵呵一笑：“雖然已經是經過了重重遴選的人，但事到臨頭，性格和意志就顯露了出來。這是好事。不管誰能成功成爲種子序列，人類未來都需要更多好苗子。如果是我，我會選擇那些一直不放棄的人來培養。”
“比如趙信嗎？”
顧鬆順嘴笑問：“趙信答了多少題了？”
“57題，現在除了你，剩下的人裡他排第四。”
顧鬆點了點頭：“他運氣不太好，第一題就很難。”
“你呢？”
“我？”顧鬆哈哈一笑，“關心我進度意義不大，期待我能通關就行。行了，我繼續去轉轉，然後鍛鍊一下，回去繼續做題。”
顧鬆悠哉悠哉地走了，這裡的低重力讓人走得尤其輕飄飄。
胡山川看著他輕鬆的聲音，無語地搖著頭回去了。
啥叫關心你進度意義不大……
……
星海市的人類科學院裡大佬雲集，現在卻因爲一件事吵了起來。
“現在，我們還無法百分百確定對方是善意還是惡意，無法確定它們的文明層次究竟如何，怎麼能憑這個初選程序的認可就確定這些猜想和技術路線的正確性，然後應用到實踐當中呢？如果這就像某些科幻作品當中描述的，是一種干擾甚至誤導呢？我們可以因此得到啓發，但是更應該做的，是全力去證明這些東西，而不是直接應用！”
一個頭發花白的科學家喊得很大聲，臉都脹紅了。
然而他說得有道理，這畢竟是更加審慎的科學態度。
另一個人無奈地說道：“現在因爲下一艘飛船的建造，我們有這麼多的研究任務需要完成。既然有足夠的經費通過實踐來驗證，那何樂而不爲呢？”
“經費？經費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這些經費，來源於各國人民所交的稅費！如果實踐失敗了，如果因爲我們沒能徹徹底底明確並且領悟這些猜想和理論的細節，真的不會影響我們後續的工作嗎？由此產生的浪費，誰能負這樣的責任？科學沒有捷徑！”
持反對意見的院士德高望重，他說得也有理有據，一時之間還真是壓下了反對的聲音。
“傑拉德教授，並沒有人表示這些基礎研究工作可以不做了。”一個同樣鬍子花白的人說道，“我想，一些耗費不大、又能通過實踐進行檢驗甚至啓發我們思路的理論，也不必完全都反對。”
傑拉德老教授平靜著自己的情緒，看著自己的電腦屏幕上已經被初選程序認爲是正確、而人類尚未證明的猜想和理論，嘆了一口氣，有些意興闌珊地說道：“我們需要走的路太長了，我擔憂因爲這一場可能的科技大爆發，因爲可能會出現的所謂啓蒙教育，我們人類會變成一個沒掌握應有學習態度的壞學生。”
“您的擔憂非常正確，令人敬佩。”
傑拉德總算露出了些笑容，然後說道：“我提議，如果某個具體的應用實踐涉及到這些未經我們自己證明的理論和猜想，都必須經過專門的評估。提高這些評估通過的門檻，對人類的長期發展是有意義的。”
“我同意！”
“另外，則需要儘快組織專門的科研團隊，對這些理論和猜想進行推理證明。我們必須儘快搞清楚它們得以成立的每一個步驟的原理！”
……
“我有不同的意見！”另一頭的HSDA總部議事大廳裡，特京沉聲說道。
唐遠峰靜靜地看著他。
特京也平靜地說：“針對ESG的聯合防控，僅僅建立足夠暢通的通信響應機制就足夠了。我們所需要重點關注的，僅僅是最終威懾而已。在此基礎上，有統一的目標數據和行動指令，我們各自的獨立系統就可以配合起來。”
唐遠峰微微一笑：“我們討論聯合防控，ESG僅僅只是我們的一個磨合標靶罷了。更主要的目的，還是促進人類太空開發聯盟走向人類聯盟政府的架構。我想，僅僅是通信響應機制而沒有統一的指揮體系，是無益於這個目的的。”
特京瞇了瞇眼歪了一下頭：“那我們又要討論聯盟的頂層架構設計了。”
唐遠峰笑著說：“我樂於討論，或者說，你有新的方案思路了嗎？”
特京說道：“上次，西雅提到的概念我認爲很正確。人類聯盟的定位，是星際時代的人類政府。那麼，我認爲人類聯盟應該僅僅負責星際間的公共事務，其他各國仍然保有自己的獨立性。特別的防務層面，可以在特殊時刻由各國進行授權、組建統一的指揮體系。”
唐遠峰心裡一動，笑著贊同：“只要我們在大方向上是朝著共同體去的，每一點進步都彌足珍貴。我們就這個話題展開討論吧。”
涉及到的領域太多了，軍事、科技、經濟、文化……
唐遠峰有些意外，很明顯特京有了一些另外的計較，因此把已經擱置的大議題重新提了出來。
看來，等這一輪會後，需要找個時間和他單獨談一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