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夕沉浸在刻骨銘心的憂傷中,她的腦海中,全是與蕭墨玨的點點滴滴。
“她就是天朝鳳女,當(dāng)今的皇后?”
什麼?那個女人是皇后?
“天助我藍(lán)氏,天助我藍(lán)氏!”
四大長老帶頭高聲呼喊,雙手舉國頭頂,又匍匐在地。
‘捉了天朝皇后’無非給‘天煞門’注入新的力量,這比打了勝仗還要鼓舞士氣。如今,天朝的大軍即將到達(dá)北疆,倘若將他們心中的‘戰(zhàn)王’高高掛在兩軍前,即可不攻自破!
“母親,你怎麼來了?”
藍(lán)麒聲音清冷,身子還是微微一福,表現(xiàn)的恭敬。凌月夕猛然發(fā)現(xiàn)了氣氛的詭譎,她擡起頭,看到一個年約三十多的美少婦,頭挽靈蛇髻,插了一朵豔麗的火紅大麗花,額前是一道血光般的貼花,目光宛如兩條蛇信子射向自己。
豔麗的女人在幾個侍女的簇?fù)硐戮彶蕉鴣恚坪跏秋h到了凌月夕面前。
這一眼,凌月夕看得有些驚懼。
那個人女人側(cè)臉上的紅蛇紋身活靈活現(xiàn),似一條從她領(lǐng)口裡爬出來的血蛇,恐怖,醜陋!
“啪!”
“母親,你做什麼?”
女人是有內(nèi)力的,凌月夕只覺耳朵嗡嗡,臉上火辣辣的疼!
藍(lán)麒語氣一沉,隱隱含著怒意。
“哼!賤人,竟敢盯著本主!”
女人忿恨一句。
他們母子,不和嗎?
凌月夕轉(zhuǎn)過臉,毫不畏懼的迎上女人陰狠的目光,淡笑一聲,無比憐憫的道:“你就是藍(lán)旭塵的愛妾柳依依!呵呵呵,真是可憐。藍(lán)旭塵生前蒙不白之冤,好在三年後得以平反,卻不想二十多年後,還是要冠上謀反叛逆的不忠不義之罪!”
凌月夕的聲音鏗鏘有力,在這個周圍都是巖壁的空間發(fā)出迴音,那些匍匐在地的天煞門弟子們都愕然的擡起頭,齊刷刷的望向這邊。
這麼多年的努力,是仇恨支持著他們生活在黑暗,可是經(jīng)凌月夕這麼說,大多人忽然在想:‘我們是在做謀反叛逆的不忠不義的事?’
藍(lán)麒也是驚詫的看著凌月夕,眸光暗流洶涌。
柳依依更是愣怔半響。
‘藍(lán)旭塵’三個字就像一把彎刀無情的揭起了她所有的傷疤。
痛苦,悲傷,恥辱一併涌上柳依依的心頭,美麗的臉龐頃刻間變得猙獰。一股帶著腐臭的氣息從她指尖散發(fā),慢慢的湊近凌月夕。
“母親,凌世叔已經(jīng)走了,曾交代孩兒,無論怎樣,都要保住他唯一的女兒!”
藍(lán)麒擋在了凌月夕面前,握住了柳依依的手腕。
“你敢阻攔我?”
柳依依不敢相信的盯著自己的兒子,從小到大,他從來沒有忤逆過自己。
“母親,既然孩兒回來了,以後門中之事便交由孩兒打理,母親不必勞累了!”
柳依依臉上豈止是不敢相信的表情,她手腕一轉(zhuǎn),嗤的插入藍(lán)麒的肩膀,凌月夕立刻聞到一股惡臭味,緊接著看到藍(lán)麒肩胛上的肉化作一灘腥臭的肉泥,白骨森森可見!
“孩兒的命本來就是母親給的,若想拿去,未嘗不可!”
藍(lán)麒紋絲不動,嘴角扯出一抹孤涼的笑意。
“門主,請饒恕尊主。凌月夕,是不能死,尊主想要利用她降服天朝攝政王蕭墨玨!”
什麼?
蕭墨玨?
四大長老又是震驚半響,面面相覷。
凌月夕被堵在藍(lán)麒身後,看不清說話的人是誰,但感覺聲音很熟悉,聽她這麼說,欣然的笑了。
可見,蕭墨玨也是活著的!
“呵呵呵呵,連心丫頭不虧是本主未來的兒媳,起來吧!”柳依依親自攙扶跪在地上瑟瑟發(fā)抖的連心起身,對這藍(lán)麒微笑道:“四大長老也一定很想見見這位叱吒風(fēng)雲(yún)的攝政王!麒兒,不會連這個也要阻攔!”
是連心!
藍(lán)麒的目光聚焦在連心臉上,怒氣噴涌。
果然,對女人不可以有側(cè)影之心!
連心嚇得微微後退,心虛的再也不敢吱聲。
連心?
凌月夕疑惑的想了想,這才惶然大悟。
原來連心做出要替自己姐姐報仇,又假意感動涕零作證舉發(fā)大夫人的惡行,都是藍(lán)麒授意。這麼說,大夫人根本沒有死,只怕藍(lán)麒早已作了手腳找了替死鬼。想至此,凌月夕忽然覺得很悲哀。
她依然行事以自我爲(wèi)中心,總是有著‘安悠然’的熱血衝動。將自己面對狡猾的敵人的那點智謀拿出來,比起思慮周全,陰謀詭計,卻忘了,像藍(lán)麒這樣心懷仇恨的人怕是自小就琢磨這些。
天煞門弟子們都靜靜地仰望著他們?nèi)f分崇拜的尊主,眼睛射出一道道怪異的精光。
“帶蕭墨玨!”
藍(lán)麒揚(yáng)手,立刻又幾道紅影閃過。
“母親,請坐!”
藍(lán)麒做了個請的姿勢,柳依依也不好在僵持著,遂恨恨的瞪了一眼凌月夕婀娜多姿的在女僕們的簇?fù)硐卖嫒欢ァ?
藍(lán)麒隨後離開,坐在了柳依依身旁,身後的女僕們立刻給藍(lán)麒上藥,包紮好他的傷口。
‘他們母子間的關(guān)係,似乎很緊張。或許,這是一個不錯的機(jī)會。’
凌月夕低著頭,暗自思量。
以柳依依對蕭氏一族的仇恨,怕是不會輕易放過蕭墨玨,她該怎麼做才能保護(hù)蕭墨玨不受傷害?
片刻,從東面那條長長的甬道傳來沉重的鐵鏈聲,接著是人們的吸氣聲,紛紛讓開了一條道。
蕭墨玨一頭黑髮披散在肩上,有些凌亂的遮住了大半張臉。身上的黑袍劃開了好幾道口子,血液似乎浸在了袍子上,只是一道道乾涸的印記。 受傷的鐵鏈和雙腳上的鐵鏈連爲(wèi)一體,足足有幾百斤重,蕭墨玨每走一步,身子都不由得抖一下。
蕭墨玨!
凌月夕的目光再也離不開蕭墨玨的身上,淚水奪眶而出。
他是一個雄鷹般桀驁的男人,此刻,卻似被折去了雄健的雙翼。
似乎感受到了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蕭墨玨倏然擡頭。
那一眼,再也挪不開。
當(dāng)他看到凌月夕安然無恙時,嘴角掛了一個淺淺的笑容,那雙深邃幽謐的眼睛,此時笑若春水,整張憔悴的臉卻因這笑意而瑩潤如玉,燦若星辰。
對上那雙眼睛,凌月夕也笑了。
那是一種死後重逢的欣喜,蔚然。
彼此對視著的兩人,絲毫未見,周圍的人在柳依依的示意下向四周退去,豁然飛上洞壁,一排排,一列列,似乎貼在了上面,其實,那洞壁之上早已鑿了臺階,就像歌劇院的環(huán)樓,他們都是觀衆(zhò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