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如胭略帶輕蔑地瞧著曾經最爲尊貴的皇后。
的確，顏素問從未直接傷害過她，只是，若非是顏素問的百般縱容，南宮妙月與南宮妙玉怎會是那般放肆，將法度置若罔聞呢？
“皇后娘娘，你這是說得什麼話？如胭可是專門來給皇后娘娘報信的呀，皇后娘娘難道不應當說一聲謝謝嗎？怎地恩將仇報呢？”
冉如胭稍稍挑眉，紅脣已然是勾起得厲害，濃濃的嘲諷自脣角散開。
顏素問哪裡是見過有人在她眼前那般放肆，便是擡手正欲扇上冉如胭的臉頰。
縱然一切太過突然，冉如胭卻是從她陡然亮起的眸子中猜到了一切，輕巧地躲開之後，冉如胭便是同樣那般瞧著她，令她自那般令人羞愧致死的眼神之中難以掙扎。
“皇后娘娘，此事果真是真的，若是不信，你大可令梅芯前去御書房一問，不過，若是去問了，陛下恐怕是要讓梅芯順勢將聖旨帶回來了。”、
見冉如胭這般挑釁，顏素問陰沉著臉，狠厲而語。
“什麼聖旨？冉如胭，你可別太過分了？”
侍衛皆是離得較遠，自然不會聽到房間之中二位主子的一番言語，而即便是梅芯隱約聽到了，沒有侍衛的意思，她也不可能會這般破門而入。
一切，應當都是在冉如胭的控制當中。
紫銅鎏金神獸香爐之中緩緩散著煙氣，嫋嫋自桌案之中而起，但是房間之中，卻早已是劍拔弩張。
“什麼聖旨？皇后娘娘應當是知曉的，皇后娘娘實在應該謝謝如胭，至少在這等時候，唯有梅芯與如胭肯喚您一聲‘皇后娘娘’！”
是不是在想怎麼可能？
是不是覺得一夜夫妻百夜恩？
是不是覺得定然是我故弄玄虛？
當初，她在瞧著鴆酒的那一刻，心中所想的，也不過是這些吧！
恨意自顏素問的雙眸之中迸濺，卻是又在下一刻猛然間被遮掩了住。
“本宮知曉了，是廢后詔書吧！呵呵，本宮倒是沒有想到過它來得會這麼快！”
既然聖旨快要來了，冉如胭的確是弄不了假，那麼方纔她所言的，應當就是真的了吧！
曾經如此輝煌的顏家，居然是落得個如此下場嗎？
多麼可笑！
縱然是被軟禁，房間之中該有的東西一點都沒有少，倒不像是南宮妙月等人，甚至於殿中的香碳都是被換成了最爲劣質的，實在是結結實實地坐實了冷宮之名。
許是爲了排遣心中的煩悶，顏素問行至火盆一旁，伸出玉手烘烤著早已冰冷的雙手，只留冉如胭一人於身後。
“本宮是得多謝珍貴嬪，多謝你這麼快將消息告知於本宮。”
冉如胭瞥過一眼轉身卻是依舊如此淡然的顏素問，總歸是覺得有些不妥。
怎地，遇到這種事情，會這般神情自若嗎？
那雙眸子之中，爲何沒有一絲一毫的絕望之色呢？
“皇后娘娘這麼想，便是好的，害得皇后娘娘失了位置的，斷然不是如胭，而是鎮國公呢！若非是鎮國公的事兒被發覺，陛下又怎地會廢了皇后娘娘呢？”
冉如胭忽地笑得張狂，卻又是刻意壓低了聲音，似是生怕房間之外的聽見了纔是。
“珍貴嬪所言極是，只是，珍貴嬪，你以爲，本宮沒有了皇后之位，皇后之位便是會落到你的身上嗎？”
顏素問同樣是勾起了粉脣，縱使淺黛淡妝，卻是同樣存著傾國傾城之姿。
“哦？皇后娘娘爲何會這般想呢？你以爲後宮之中，還會有誰同我相爭嗎？有資格爭奪的，不是已然成了冷宮之中的人物了嗎？”
冉如胭上前一步逼近顏素問的身子，卻是隻覺眼前一陣恍惚。
怎麼，怎地會這樣？
暈暈沉沉的感覺忽地佔絕了她的腦海，身子好似不聽使喚一般墜落於地。
“冉如胭，能夠坐上皇后之位的皆是活人，既然你不仁，就休怪本宮無意！”
最後一抹聲音消失，只覺得周圍在逐漸地灼熱起來，她便是全然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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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冉如胭重新回過神來，眼前便是熟悉的幔帳，熟悉的人。
灼熱好似火舌一樣仍在記憶之中，她猛地坐起身來，仔細瞧了一番，未出了什麼事兒纔是緩緩鬆了一口氣。
“陛下，皇后娘娘醒了。”
錦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可是爲何，是皇后娘娘？
趙淮一身深紫色繡九龍盤踞長袍入眼，襯著打下來的陽光，好似整個人都是溫柔了。
“陛下，妾見過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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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啞得嚇人的聲音從自個兒脣齒間而出，連冉如胭都是嚇了一跳，而趙淮則是坐於她身旁，緩緩地撐起了她的身子，好似是不想讓她多費一分氣力。
“皇后不必多禮了！”
“皇后覺得如何？身子還好嗎？”
略是焦急地話語自趙淮薄脣之中而出，冉如胭有些不明白，便是困惑地對上他溫柔而又深邃的眸子。
“如胭覺得挺好的，只是陛下，爲何稱呼如胭是‘皇后’呢？如胭甚是不明白。”
凝了凝神，冉如胭纔是瞧著他的俊顏，慢慢地將疑惑吐露而出。
有一絲想法自腦海之中而起，可是，她卻是有些不信，不信事情居然是這般簡單。
“這件事兒，待會兒令錦翠前來說道吧！朕朝中還有些事兒，南陽王正在御書房中等候，既然皇后已然醒了過來，朕便是先行去了。”
“如胭恭送陛下！”
一言而過，趙淮便是匆匆而離，只是那個回眸之中依舊是擔憂與戀戀不捨之色。
想必是趙濼真的有什麼事情吧！
“皇后娘娘！你可是知曉發生了什麼事兒？”
錦翠一身驚呼忽地將冉如胭的心緒拉扯回了現實之中，只見錦翠衣著皆是華貴了些許，就似當初坤寧宮的梅芯一般，可是，她應當還是在排雲殿的偏院之中，爲何，便是成了皇后呢？
“你這丫頭，若是我知曉，方纔陛下爲何會這般言語呢？還不快將事兒告知於我，小心我治了你的罪！”
冉如胭淺淺而笑，聽著錦翠這般而語，忐忑不安的心緒忽地凝了起來。
“回稟皇后娘娘，錦翠便是一五一十地說了！那日，您同錦翠一同前往坤寧宮中，便是進了房間同皇后娘娘說話，誰料過了許久，房間之中竟是散出縷縷黑霧，且是一陣陣火烤的味兒，侍衛們同樣是察覺不對，便是衝了進去，就瞧見了您正昏迷在香碳一旁，而原來的皇后娘娘身旁盡是血泊，脖頸之上所插的正是她最爲珍貴的那支鳳釵。”
“侍衛尋了太醫，而原先的皇后娘娘卻是無藥可回，而娘娘雖是倒在香碳一邊，所幸火盆邊緣所燃的東西是另一邊，火勢並未演到您那兒，而後太醫也說了，娘娘只是因爲那致人昏迷的藥纔是在牀榻之上躺了整整一日，但是陛下依舊是不曾寬衣地待在內間之中，甚至於膳食都是難以食進，這般，皇后娘娘可是不必擔憂什麼了呢！”
錦翠略是竊笑著說話，瞧著自家主子臉頰之上的緋紅，愈發是揶揄得起勁兒。
“今日早朝，陛下便是下了賜您爲皇后的聖旨，縱然有些官員反對，但是連鎮國公和興平侯都是敗了，他們還是敢說什麼呢？便就是這般了，並且，陛下言明，賜您宿月殿，此殿裡御書房是最爲近的，從前是因爲未曾打掃過，便是也沒有被用著，且貞妃隨您過去。”
冉如胭在錦翠這般喋喋不休之後一時怔愣著不知該說什麼。
應當不是做夢吧！
她終是成了皇后？
而且趙淮這般在意於她，她也是此時才知曉吧！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錦翠可是從來沒有在這般稱呼的時候高興過呢！”
“錦翠，那林婉柔如何了？”
冉如胭忽地響起那個在天牢之中的妃嬪，只怕她是唯一一個入過牢獄的妃嬪吧！如今，應當也只是一個宮婢了。
“回稟皇后娘娘，聽王喜公公說，嫺貴嬪她已經被降爲莫等宮婢，應當是一輩子都在浣衣坊中了，且若非是皇后娘娘先行被冊封了，陛下原本是想要置她於死罪的呢！”
錦翠自顧自地說道，嘴角的笑意顯而易見。
事情果真是轉變得如此之快呢！
她們永遠都想不到會是這般一個結局吧！
冉如胭正欲自牀榻之上起身，無奈虛弱的身子不允許，纔是一直呆著，一兩個時辰之後已然是睏乏至極。
“錦翠，錦翠，你家主子餓了。”
略是俏皮的話語出口，意料之外卻是趙淮端著一小碗白粥而來。
“太醫說了，要注意膳食，便是隻有白粥了。”
趙淮凝著視線，仔細地瞧著她那逐漸紅潤的面容，微微勾脣而笑。
“陛下，那寧陽王可是如何了？”
“怎麼，一見面便是詢問寧陽王？”
溫柔頃刻間凝結在了趙淮的眉眼之間，惹得冉如胭“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寧陽王早已不是寧陽王了，他請求去了王爺名號，帶著家產去了一個偏遠的小縣，估摸著是做起了生意吧！”
趙淮自以爲趙沱是因爲知曉自個兒敗了纔會是灰溜溜地離開，卻是不知，落霏已死，他再留於城中，不過是徒增痛苦罷了。
“也好，也好！”
冉如胭微微點頭，只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抉擇。
“那皇后難道不想知曉，朕如何了？”
冉如胭略是疑惑地瞥上趙淮的眸子，從中恍惚間瞧出了滿滿而溢出的溫柔。
“朕是想與朕的皇后，要一個孩子……”
冬日的夕陽剎那間透過半掩的窗子打在趙淮的俊顏之上，令人只覺溫暖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