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病房裡不停寒喧著的兩人寧安安半天也回不過神來,她怎麼也想不到寧正陽會來,這一切來得過於的突然讓她一時之間竟然有些的反應(yīng)不過來。
寧安安的心裡有太多的疑問,寧正陽是怎麼知道她在醫(yī)院的,明明她跟寧家人是說和同學(xué)出去玩了,而寧家唯一一個知道她們出事的人是張美惠,張美惠自然不可能會愚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那麼寧正陽是怎麼知道她在醫(yī)院,又是怎麼能如此準(zhǔn)確的找到她呢?
雙眼帶著疑問看著門口處正在跟林毅然寒喧的寧正陽,看著寧正陽一張臉上帶著笑,厚厚的眼鏡片後也是一雙含笑的眸子,看林毅然的樣子就像一個慈祥的長輩一樣。
寧正陽還是一點沒變,見到有權(quán)勢有地位的人就一臉堆笑。看著寧正陽這個樣子寧安安只覺得好笑,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寧正陽的爲(wèi)人的話,她覺得自己都會被眼前的這一幕矇騙。
靜靜的看著寧正陽和林毅然,不知爲(wèi)何,在這個時候看到寧正陽寧安安只覺得心中五味陳雜。
回頭看了一眼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的母親,寧安安的心中苦笑不迭。若是母親沒有出事,可能兩人這輩子都不會相遇吧?前世寧正陽可是在自己的母親死的那一天都沒有出現(xiàn)的。
牀上的媽媽一動不動,就那麼看著寧安安的心裡一陣陣發(fā)酸,特別爲(wèi)媽媽感到不值,爲(wèi)了這樣一個男人耗費了一輩子的大好時光。
看著寧正陽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來,寧安安努力的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和善一點,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仍是擠不出一個笑臉,只能就那麼幹看著寧正陽,問:“您怎麼來了?”
寧安安是那麼的緊張,甚至都忘記了眼前這個人是她的父親,她應(yīng)該要叫父親纔對。
寧安安的話讓寧正陽的眉頭微皺,聲音不悅的道:“我不能來嗎?”
寧正陽的雙眼有些不悅的打量著寧安安,寧安安的話讓他覺得不舒服,讓人覺得自己高高在上的權(quán)威受到了挑戰(zhàn)。
他能來嗎?
寧安安真的很想問問寧正陽現(xiàn)在是以什麼身份來看她的母親,是他的父親,還是他媽媽的愛人,可能都不合適吧,因爲(wèi)他即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也不是一個合格的愛人。
看著寧正陽雙眼深邃的盯著病牀上的母親,一絲表情也看不出來,要強的寧安安心中不爽,出聲道:“媽媽很好,我們很好!”
她不想在寧正陽的面前表現(xiàn)出一絲一毫的懦弱,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同樣她的母親也不需要,那怕她的母親現(xiàn)在失去了知覺,那怕只能躺在牀上什麼也不能做,她也要爲(wèi)她的母親保留住最後一點尊嚴(yán),這是她做爲(wèi)一個女兒最應(yīng)該做的事情了。
寧正陽的身子微微怔了怔,他只知道這個女兒十分的倔強,卻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還這麼的要強,心中有一抹奇怪的感覺飄過,類似於欣賞。
擡眼看了一眼寧安安,然後目光又定格在了病牀上虛弱不堪的人的身上。
……
二十年了,他們已經(jīng)二十年沒有見了,想不到今天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相見,真是世事難料啊。本來他以爲(wèi)這輩子都不會再見到了,想不到有生之年既然還有相見的機會。
病牀上的段氏是那麼的安靜,安靜得就像睡著了一樣,安靜得就像一個沉睡著的孩子。
看著這樣的段氏寧正陽心中閃過一絲苦笑,段氏何曾這樣安靜過?她永遠(yuǎn)都是那麼的要強,在知道他離開後亦然轉(zhuǎn)身,甚至都沒有給他後悔的機會。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來從來不曾找過他,那怕日子再艱難也不去找他!
看著-寧正陽的雙眼就那麼直直的盯著自己的媽媽,寧安安的心裡一陣陣的噁心,這麼多年重來沒有想起她們母女,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她們,如果不是想到她有利用價值的話,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接她回寧家,現(xiàn)在卻用一種心疼的目光看著她的母親。這是什麼意思,是內(nèi)疚,是懺悔還是什麼?
寧安安只覺得心中有怒火燃燒著,整個人都被無盡的憤怒控制,一時之間再難展現(xiàn)出平時乖巧的一幕:“我們不需要您的同情,請您立刻離開這裡。”
本以爲(wèi)寧安安會感動,會和他冰釋前嫌,會向他訴說這麼多年的不容易,所有的可能都在心裡一一想過,卻沒有想到寧安安竟然是這種口氣,竟然跟他說了這樣的話。他是那麼的高高在上,他的權(quán)威絕不允許任何人有一絲絲的質(zhì)疑。
只見寧正陽的雙眼怒視著寧安安,吼道:“寧安安,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知道。她怎麼會不知道呢。眼前這個人,她的爸爸,她寧安安前世最相信的人,可是最後呢?
她早已經(jīng)不是前世那個一無所知的小丫頭,她再也不會像前世那麼天真,不會認(rèn)爲(wèi)真心付出就會有回報,不過把眼前這個男人當(dāng)成她的至親,當(dāng)成她最應(yīng)該信任的人。
寧安安的雙眼毫不畏懼的對視上寧正陽的雙眼,然後一字一句的說:“我知道,我最親愛的爸爸。”
‘爸爸’兩字寧安安咬得特別的重,每叫一次爸爸都會讓她覺得心疼多一分。本來以爲(wèi)心早已經(jīng)死了,可是卻總是被眼前這個自認(rèn)爲(wèi)是她的父親的男人一次次的傷到。
寧正陽的臉色鐵青著,眼中的怒意像是要把寧安安燒死一般。重來沒有人敢這麼跟他說話,那怕是他最喜歡的小女兒寧淑賢,那怕是他唯一的兒子寧千宇,那怕是他支手遮天的妻子張美惠。
寧安安算什麼東西,一個可有可無的人,雖然是他的女兒,可是那又怎麼樣,他既然能把她接回來,就能讓她滾。
寧正陽雙手緊握,十指發(fā)出‘吱吱’聲響卻仍是努力的控制著,然後看著寧安安一字一句的說:“給你一個機會,收回你剛纔的話。”
寧安安根本不屑一顧,雙眼毫不畏懼的對上寧正陽正有熊熊烈火燃燒著的雙眼,然後一字一句的說:“如果我說不呢?”
“寧安安……”最後一絲理智被寧安安氣得丟失,寧正陽的聲音突然加大,右手高高的所起,心裡想著一定要狠狠的給寧安安一巴掌,讓她知道自己是在和誰說話。
看著寧正陽高高揚起的右手寧安安並沒有半分的害怕,一雙眼毫不閃躲的對上,臉立刻迎了上去。又想打她,那就來吧,把她心裡僅存的一點良知都打碎,讓她在以後的道路上可以義無反顧,可以不用再去顧及這個給過她血脈的男人。
一旁的林毅然一直聽著父女倆的談話,不知道要說些什麼,眼看著寧正陽一雙眼凌厲非心就要動手,立刻攔在寧安安的前面說了句:“寧伯伯,你先在這裡陪陪段阿姨,我?guī)О舶踩ベI點東西。”說罷也不管寧安安是否願意,拉著寧安安就往病房門外走。
手被林毅然緊緊的拉在手心裡,寧安安幾經(jīng)掙脫也掙脫不開,怒然道:“林毅然,你放開我!”爲(wèi)什麼要拉開她,她什麼也沒有做錯,她就是要看看這個男人對她到底還有沒有一絲心疼。
林毅然就像是根本沒有聽見寧安安的話一樣,拉著寧安安的手緊了緊然後徑直把寧安安拉出了病房,直到來到一片僻靜的地方纔鬆開了寧安安的手。
手被放開後寧安安立刻摸了摸自己被林毅然抓得通紅的手,然後大聲吼道:“林毅然,你幹什麼啊?”說著就要往病房跑,她不能把媽媽一個人留在病房裡,她不能讓媽媽跟寧正陽獨處,萬一寧正陽對媽媽做點什麼事情怎麼辦?寧正陽那個男人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她可是見識過寧正陽所有非凡手段的。
見寧安安要跑林毅然一雙大手用力一拉,緊緊的把寧安安禁錮在懷裡,聲音加大道:“寧安安,你想幹什麼?”
林毅然的一聲大吼讓寧安安瞬間安靜下來,一雙眼呆呆的看著眼前的林毅然忘記了反應(yīng)。
林毅然從來沒有這麼大聲的跟自己說過話,無論是從前還是現(xiàn)在……
寧安安眼中受傷的神色感染了林毅然,林毅然有些心疼的把寧安安緊緊的抱在懷裡,輕聲低喃道:“對不起,對不起!”
無聲的苦笑染上寧安安的臉頰,她憑什麼要求林毅然無條件的對她好,她們根本什麼都不是。
用力的掙脫開林毅然的鉗制,寧安安冷笑道:“沒關(guān)係!”
寧安安臉上的冷笑讓林毅然心中一陣緊張,眼看著寧安安就要轉(zhuǎn)身離開,林毅然忙上前解釋道:“不管發(fā)生過什麼事情,也不管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我都會陪在你的身邊。只是你要明白,寧正陽不僅僅是你的父親,他還是寧氏的當(dāng)家人,你若是真的想要在寧家待下去的話,那麼他是你唯一的途徑。”
雖然不知道寧安安到底準(zhǔn)備做些什麼,但通過這些天的相處林毅然知道,寧安安對寧家的所有人都充滿了恨意,那種發(fā)自肺腑的恨意讓人看了就覺得心疼。
林毅然的話讓寧安安短暫的清醒過來,雙眼瞪得大大的看著林毅然,最後撲到了林毅然的懷裡失聲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