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白俊帆正在修煉的時候，楊柳兒守在白宅前街，見到了挽著菜籃子準(zhǔn)備去市場買菜的羅春香，兩人邊走說邊來到馬路邊，楊柳兒喊了出租車，拉著羅春香坐上去，先找個離白宅遠(yuǎn)遠(yuǎn)的地方說話。

出租車在一個公園門口停下，這個時間公園裡很少人，冷清安靜，兩人進(jìn)去隨意找了個亭子坐著。

羅春香道：“平時都我去找你，你有事也只讓人幫忙掛電話過來，今天突然自個兒跑來，是出啥事了嗎？”

“能出啥事？還不是爲(wèi)了你這個病。”

“我這病……那個曼曼告訴你啦？她說過只要現(xiàn)在及時治療，吃了她開的藥，就會好了的。”

“做爲(wèi)醫(yī)生，她也只能這麼對你說，可有些話有些事，做爲(wèi)外人，她不好都說完了。”

楊柳兒看著羅春香說道：“有些病是養(yǎng)出來的，故意拖延不治療不斷根，最後的結(jié)果就是一個死！春香嬸，我不是嚇你，我說的就是你的病！你吃了賈中醫(yī)這麼多副藥，爲(wèi)什麼總不好？那是因爲(wèi)他給你吃的藥根本不管治你的病，而白晴月他們又不同意你去醫(yī)院檢查治療，這麼拖延著，可不就是等著看你去死麼？”

羅春香臉白了：“柳兒，你、你這樣說太可怕了，再怎麼樣，我也是白家媳婦，是三個孩子的親媽。再說，賈中醫(yī)他、他是醫(yī)生，他不能昧著良心害人。”

楊柳兒冷笑：“沒錯，你是白家媳婦，可你想想看，你跟著白立華住進(jìn)白家以後，誰在當(dāng)家？是你這個白家媳婦嗎？就算你不用當(dāng)家也不操那份心好了，但你得到應(yīng)得的待遇了嗎？別家媳婦也幹家務(wù)也照顧一家老小，人家至少還有清閒的時候，可以有私房錢打扮打扮，買些自己喜歡的東西，也可以用家裡公用的東西，比如單車，大大方方踩著逛街去，你可以嗎？白家還有小汽車呢，你能動嗎？白晴月白亦芬她們可以叫小車送去逛街、赴宴會，你敢叫嗎？你有機會去赴宴吃喜酒嗎？說句不好聽的，你這冒土氣的樣兒，在她們眼裡只配當(dāng)個保姆，她們絕不會想帶你出門，更不會當(dāng)衆(zhòng)承認(rèn)你是白家媳婦！說這麼多你聽明白了吧？白家人看你不順眼了，她們想換掉你這個媳婦，人家要體面還要好名聲，白立華想升官，就不可以拋棄糟糠妻，讓人家拿住他的把柄，所以，就希望你這個病好不起來，越拖越重，早死早超生！那個賈中醫(yī)給人看病幾十年，怎麼可能診不出你的病，他只是不肯治而已，他和白家、和白晴月是什麼關(guān)係？你知道的，白晴月叫他往東，他就不會往西！如果這次我沒讓你去找曼曼，你的病拖到夏天，就真的很難治好了。”

羅春香呆呆地看著楊柳兒，目光空洞：“爲(wèi)啥？他們爲(wèi)啥這樣對我？白立華……白立華，他在農(nóng)場受欺負(fù)、遭嫌棄，一家大小像狗一樣被人東攆西趕沒個固定的窩，是我?guī)土怂仪笪业炎约依衔葑咏o他們住，承認(rèn)他們是我家親戚，這樣他們就少捱打挨欺負(fù)，白立華總來找我，請求我給他兩個女兒剪頭髮扎辮子，後來又說喜歡我，我聽了他的花言巧語，就跟我爹和哥哥們鬧翻天非嫁給他不可……因爲(wèi)我不聽話，我爹當(dāng)不成場長了，我四個哥哥和嫂子爲(wèi)了維護(hù)我和白立華一家子，幾乎天天跟人吵架打架，那兩年，我孃家真的很難過，可他們從來沒有埋怨、沒有丟棄我們不管，爲(wèi)啥我來到白家，就遭他們這樣嫌棄？別人倒也罷了，白立華他……”

羅春香停頓了一下，忽然昂頭裂嘴呵呵呵笑了，淚水下雨似地串串滴落：“呵呵！我倒是忘了，白立華早就不看我不碰我了，他在外頭有女人啊，柳兒你也知道的，京城有，上班的地兒也有，每次打電話來找他，當(dāng)我是保姆讓我去傳話！那些女人，想是個個都比我年輕漂亮幾百倍！柳兒，你說的沒錯，只怕現(xiàn)在最想我死的，是白立華！”

楊柳兒伸手安撫地拍了拍羅春香的背，嘆口氣：“我也不知道怎麼說了，我們都是一樣的苦命人。”

等羅春香情緒平復(fù)了些，楊柳兒就跟她談到吃藥治療的問題。

“咱們也不必藏著掖著說話，白立華在京城的姘頭，就是曼曼那個離了婚的親媽吳曉文，曼曼討厭白家討厭白立華，她給開的藥方以及撿好的藥，絕不想讓白家人看到。你知道的，白家人做夢都想得到曼曼的一些藥材！而你呢，你如果在白家吃藥，也好不起來——那個賈中醫(yī)給你弄點手腳就什麼藥效都沒了，說不定還會讓你死得更快些。所以，建議你帶著曼曼給你開的草藥，回東北孃家去住著，安心吃藥調(diào)養(yǎng)，吃完了第一階段的藥，你可以回京城，再給開第二階段的，然後還有第三階段，就全好了。”

羅春香低著頭想了一會，再擡頭，臉上神情堅定決絕：“我知道怎麼做了——命是自己的，當(dāng)然得我自己愛惜。早吃藥才能早好，我也不去買菜了，從今兒起都不去操心白家那些活兒了，趁白立華還在京城，我要趕緊回去找他拿錢，回東北孃家去！”

楊柳兒道：“他不給就來找我，我有錢。”

羅春香苦笑點頭：“好妹子，我承你的情夠多的了，你放心吧，白立華但凡還顧點臉面，我這次就肯定能拿到錢。你和曼曼，都是善心姑娘，將來會有好報的。”

“那行，有什麼情況給我打電話。”

“好，麻煩你跟曼曼說一聲，今天我就不去醫(yī)院了，她給我配好了藥先留在那，最遲後天，我再過去拿藥，然後直接坐車回東北。”

“三個孩子眼看要開學(xué)了，怕是不能跟你一起回姥姥家呢。”

羅春香頓住，臉上的悲慼很快被堅定取代：“他們不會讓我?guī)ё吆⒆樱拖茸尯⒆觽冊诰┏亲≈桑铱偟孟劝巡≈魏茫Ｗ∫粭l命，才能看著他們長大，他們也好歹還有個娘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