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吃菜。這酸菜,可好吃了。”
趙廷緒等人在屋裡吃的火熱。
趙永波趴著窗戶看了一陣,他也沒有吃飯呢,但是沒人叫他。
那個整天說疼自己的奶奶,也沒有叫他上桌。雖然他還小,但是他也是個人,他也餓了……
直到趙永波看見趙大鵝回來,他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大姐,我餓了。”
趙大鵝摸了摸趙永波凍的通紅的小臉:“你大姐能給你做飯咋滴?想啥呢?大姐我也是兩手不沾陽春水……”
“但是我餓了……”趙永波可憐巴巴的說著:“大姐,給我做點吃的。”
“咋不去和爹他們一起吃?”趙大鵝皺眉。
“我討厭我爹……”
面對趙永波的話,趙大鵝都笑了:趙永波這小子,打小就鬼精鬼精的。他是一定是突然覺得一會要給趙大鵝辦事,想趁機混一頓好吃的,或者再混點錢。
趙大鵝知道,前世的趙永波也特別聰明,記憶力超人,但是不務(wù)正業(yè)……也不能說不務(wù)正業(yè),可能就是跟在他母親張翠蘭身邊時間太長了,人雖然沒變得太壞,但是走錯了路,小的時候唸書不好好唸書,好高騖遠(yuǎn)的,最後想當(dāng)兵,結(jié)果最後考覈那天學(xué)了他爹,喝的嘧啶大醉,本來筆試過了,結(jié)果面試沒去,耽誤了終生。再後來,學(xué)電焊在造船廠幹活,也是高薪,但是免不了被父母催著娶媳婦,結(jié)果呢,也是好高騖遠(yuǎn),這個看不起那個看不上的,最後到了很大才娶老婆。趙永波前世的老婆也不太聰明的樣子,雖然不傻,但是絕對談不上聰明,趙永波之後又開始繼承了老趙家先天遺傳因素的困擾,生兒子……但是命不好,連著生了好幾個女兒最後歲數(shù)大了,生了兒子,還隨他老婆,不太聰明的樣子……
之後,趙永波就開始重複了趙鐵剛的人生軌跡了。孩子太多,養(yǎng)起來吃力,借酒澆愁愁更愁。最後成了酒鬼。
但是無論什麼時候,趙永波的腦袋都是聰明的,但是他思路比較偏。就像現(xiàn)在,趙永波想的只是忽悠趙大鵝給他多點好處,但是完全忽悠了他本身在真的坑爹……
“小弟呀……”趙大鵝無奈的說道:“就你那點小九九,你覺得大姐我能不知道嗎?你是不是覺得大姐給的少了,想加價?”
加價,那是門都沒有的。
“沒有……”趙永波嘴不對心的說道。
“加價是不可能的,做飯也是不可能的。”趙大鵝很坦誠的說道。
“但是,你是我最愛的弟弟,我也不能讓你餓著不是?大姐承諾,這件事你辦的漂亮,並且不把大姐給賣了的話,大姐答應(yīng)過幾天給你做個冰車。”
趙永波一聽冰車,立刻眼睛就亮了:“真的?真給我做冰車?”
“嗯嗯。”趙大鵝點點頭,隨後嘆了口氣:“我那屋還有幾袋方便麪,給你吃吧。你別太饞了,你以後是大小夥子了……”
“大姐,我才四歲……”
“以後……”
“好吧……”
趙大鵝領(lǐng)著趙永波進了倉房,前段時間趙大鵝圖省事,給趙鐵生買了一些散裝的方便麪。
這個年代也有那種袋裝的方便麪,不過那是城裡的稀罕物件。在農(nóng)村的話,送禮方便麪都是貴重物品。
趙永波還沒見過這東西呢,趙大鵝拿了一塊遞給趙永波:“爲(wèi)大姐幹活,好處少不了你的。”
趙永波嚐了一下,感覺那味道簡直就是人間美味,不由得大口大口的開始嚼方便麪:“大姐,這玩意真好吃。”
趙大鵝嘿嘿一笑:少見多怪,以後這玩意能讓打工人吃到吐,到時候就不會體味到第一次吃的時候那種感覺了。
“大姐,我以後和你混,一天造九頓。”趙永波小臉一笑,還有點不太好意思的說道。
趙大鵝可不信趙永波的鬼話,叮囑道:“吃飽再說。這頓算大姐看你可憐。對了,他們在屋裡說啥呢?”
趙永波想了想:“說接我媽去。”
“你想你媽了?”趙大鵝皺眉問道。
趙永波低著頭,他也不知道想不想母親。他還太小,但是總覺得如果張翠蘭在起碼能吃上飯,不至於餓肚子。
但是趙永波也知道自己的大姐趙大鵝和張翠蘭那是勢如水火,不太對付。所以趙永波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回答想,怕趙大鵝以後不給他錢了,回答不想,多少有點違心。
別看趙永波坑爹坑的一愣一愣的,但是如果趙大鵝讓趙永波坑張翠蘭,他一定是不會同意的。
“額……”
趙大鵝看趙永波吞吞吐吐的,就說道:“吃你的。哪有不想親媽的。我和你媽也沒有什麼殺母之仇,不至於不至於。”
頂多也就是關(guān)係差到拔刀相向罷了……
“吃吧,還有大半袋子呢,吃不了拿回去。”趙大鵝說道。
她買的是散裝的,一個很大的塑料袋,趙大鵝也忘記了裡邊裝的是二十塊,還是三十塊了。趙大鵝開始買的時候,以爲(wèi)能找到兒時的記憶,結(jié)果吃了幾口,就不吃了。實在是太難吃了。
趙大鵝也不知道這個散裝的方便麪是不是油炸的,反正沒有滋味不說,面還特別硬,反正不好吃。有點生面的感覺。
所以趙大鵝後來就直接給趙鐵生了,趙鐵生這個人呢,不會做飯……也不能這麼說。
其實,做飯這種事情,都會做,不會分男女老幼的,如果硬說自己不會做飯,那只是做的特別難吃。
而趙鐵生做的東西,就這麼說吧,回頭趙鐵生自己不吃,把自己做出來的飯菜,倒了喂狗子,狗子都會拒絕的。
而且趙大鵝看見過,趙鐵生做了點菜,給小寶了,結(jié)果……
小寶寧可吃生的玉米麪面,都不會吃趙鐵生做的。
可以想象,他做飯有多難吃。
當(dāng)然了,趙鐵生的在這個方面也是有優(yōu)點的。無論吃什麼,都不挑剔。自己做的多難吃,也會吃飽。
所以趙大鵝給的方便麪,怕趙鐵生餓死了,多少有點多餘了。
索性趙大鵝就送給趙永波了。
趙永波正啃著方便麪,聽趙大鵝這麼一說,瞬間就精神抖擻了:“大姐?都給我?這東西很貴吧。”
趙永波還是第一次吃方便麪呢,一看這東西就是稀罕物。而且是白麪做的,一定很值錢。
這個時代,賺的少,但是物價可不是很便宜。唯一讓人覺得這個時代生活比後世好的,都是那些沒經(jīng)歷過的人才說的。這個時代的方便麪,也是五毛錢一塊呢。
和後世的乾脆面是一個價格的。但是,這個時代,普通打工人,也就是泥瓦匠一天工錢也就二十來塊錢,小工更是隻有十來塊錢。一個農(nóng)村的勞力,拼死拼活幹一天,連一箱方便麪都買不起……
再說了,如果拿錢衡量。
趙永波的母親張翠蘭結(jié)婚的彩禮相對就比較多了。摺合三十箱方便麪……從這個角度來說,前世娶媳婦的彩禮,確實低的離譜……
“嗯嗯,都給你。”
“大姐,你要不留點吃吧。”趙永波低著頭,一邊護著方便麪,一邊違心不已的說道。
“切……”趙大鵝切了一聲:“大姐大方,都給你吃。”
一是這個東西,趙大鵝吃著覺得不好吃,她不喜歡。
二是趙大鵝覺得自己好像胖了……
所以這些垃圾食品,她就不太想碰了。雖然這會趙大鵝年紀(jì)還小,但是身爲(wèi)女孩子,還是要顧慮一下自己的身材的……萬一年紀(jì)輕輕的吃出來一個水桶腰,那出門都不自信了。
這個北方的實際生活,特別是農(nóng)村。這裡的姑娘還好,但是一旦結(jié)婚,九成都會變成水桶腰了。一是天氣太冷,冬天需要休息,所以歇了冬的人,自然慢慢就胖了。二是吃的食物,相對來說更加充足,哪怕是粗茶淡飯。
這個時代的北方,還真就不太缺吃的。除了個別生活特別窘迫的家庭,基本上不用考慮生存問題。
吃的問題,一定是可以解決的。
這裡畢竟地廣人稀,看著一個村子很多人,但是村子也特別大。
趙大鵝家裡困難,以前經(jīng)常吃不飽,但是那不是沒有吃的,而是張翠蘭和王桂香從中作梗。
理論上來說,趙永波是張翠蘭的親兒子,趙大鵝應(yīng)該仇恨趙永波纔對。但是趙大鵝這個人,還真不太想禍及家人。
趙永波畢竟還小,以後多培養(yǎng)培養(yǎng),當(dāng)做一個打入敵人內(nèi)部的釘子,也不錯。
趙永波得了趙大鵝的好處,不僅收了錢,而且還騙了一大袋子方便麪,立刻心情就好了。他吃了兩塊,又喝了幾口涼水,瞬間就更有精神頭了。
“大姐,一會我就去砸奶奶的酸菜缸和鹹菜缸了。你就瞧好吧。”
趙大鵝卻直搖頭:“別介,我不能瞧好。我得躲遠(yuǎn)遠(yuǎn)的。你這次可別賣我了。你再賣我,我也收拾你了。”
“放心吧大姐,我就說我媽讓砸的。”
趙大鵝眉頭一皺:“別胡說,你媽不在家。”
“託夢……”
趙大鵝摸了摸趙永波的腦袋,多少覺得趙永波真聰明,這腦袋沒白長,就是沒用對地方。
趙大鵝都沒想到的事,趙永波就想明白了。
趙永波去砸王桂香的水缸,王桂香不敢生氣。
但是如果把她剩下的鹹菜缸,酸菜缸也砸了,王桂香照樣也會生氣。這個時候,把張翠蘭推出來,王桂香就一定不敢生氣了。
沒想到趙永波竟然能想到。
孺子可教也!
“去吧。”
趙永波就跑了,先回到自己的西屋,把方便麪藏好,這東西可不能給趙鐵剛吃,這是自己的,親爹也不好使……
趙大鵝則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早就出了院門……
趙永波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一個小鐵錘子,是趙鐵剛打工時候,做瓦匠學(xué)徒用的東西。
趙永波拿著鐵錘進了東屋,屋裡三個人正在喝酒吹牛。
王桂香沒有上桌子,由於習(xí)俗的關(guān)係。雖然現(xiàn)在早就改革開放了,但是女人上桌,也僅限於和女人一起,如果沒有其餘女人一起,就一桌菜,王桂香還真就沒辦法上桌吃,她拿著碗筷,在外屋吃飯呢。
看著趙永波進來,問道:“永波,你剛剛乾啥去了?”
“睡覺。”
“大白天的睡什麼?昨晚沒睡好嗎?”王桂香問道。
趙永波愣住了:昨晚能睡好?我砸了水缸,王桂香和趙廷緒折騰半宿,後來趙廷緒還去敲窗戶,趙永波自然睡不好,只不過他當(dāng)時裝睡來著。
“昨晚睡得挺好,但是又困了。”趙永波開始撒謊了:“奶奶,我做夢了。”
“做夢了?啥夢?”
“我夢見我媽了……”
“額……”王桂香不知道怎麼接這個話茬了。
趙永波趁王桂香愣神的功夫,拿著錘子,對著屋裡的酸菜缸,咔嚓就是一錘子。
酸菜缸應(yīng)聲而碎。
沒等王桂香緩過神來,趙永波第二錘,直接把鹹菜缸也砸了……
咔嚓。
鹹菜缸也碎了。
瞬間,整個外屋,酸菜湯流了滿地,酸菜也到處都是。鹹菜也到處滾著……
王桂香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一時半會不知道說什麼了。
裡邊的人聽著動靜,趙廷緒就出來了,看著碎了的缸,再看看趙永波手裡的錘子,也懵逼了。
趙鐵剛也出來了。
劉小春自然也坐不住,出來了。
趙廷緒最先緩過神來,頓時火冒三丈:“你個敗家崽子!你怎麼又砸缸?!看我不打死你!”
趙鐵剛趕緊攔在身前:“爸,趙永波睡迷糊了吧,應(yīng)該不是故意的……”
“沒有,我是故意的。”趙永波說道。
趙鐵剛:???
趙廷緒:!!!
“我媽託夢給我,說咱家的缸太多了。我媽說,要想富,先砸缸……”趙永波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
趙廷緒要罵人的話到了嘴邊:“我……你媽……你媽給你託夢了……我……”
趙廷緒根本不信呀!
這特麼託夢砸缸?這是啥夢?
特麼的,就算趙永波的母親張翠蘭真託夢給趙永波了,那爲(wèi)什麼趙永波不去砸自己屋裡的缸?跑到別人屋裡砸缸,還夢來了?
這孩子還真是不打不行了!
趙廷緒驢脾氣上來了,就要打趙永波。
王桂香卻趕緊攔住,低聲說:“有外人呢。”
然後假笑著:“嘿嘿,不礙事不礙事。這孩子,我看八成是衝著誰了!是不是呀,永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