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澄縮到牀邊，像是想起什麼，混身瑟然。
“怎麼會是你！？你、你是端王殿下？”
見她反應，張赫宣自是心滿意足，甚至還有些暗竊的歡喜。
瞧瞧，當初做的那番欲擒故縱，似貞潔烈女一般對他，如今還不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居高臨下，像是掌控她今後命運的神明一般，眼神漠然而又憐憫。
“是我。你可曾想到過？”
姜晚澄埋下首去，雙手抱膝，‘嗚嗚嗚’的竟哭了起來。
張赫宣蹙眉，還沒問話，她已先自行言語說道：“早知今日，當初妾身就不該……”
張赫宣：“不該如何？”
姜晚澄：“早知如此，當初在繡莊時，妾身就不該……不然妾身的兄長也不會死……如今，妾身也不會嫁給一個，自己並不心悅之人。”
張赫宣迅速捕捉到一詞，“你並不心悅，你的夫君？”
姜晚澄擡頭偷偷瞧他一眼，似乎有些害羞，又有些惱怒。
還伸手按了按眼角，“若不是爲了弟弟妹妹，妾身怎會……”
張赫宣瞬間明白了。
她是委身給那小錦衣衛的？
聽說，那人也姓溫？
若不是實在長得天差地別，絕不會是同一人，張赫宣都要懷疑，那獵戶當初根本就未死。
他也打聽說，說是那小錦衣衛，不過是去莊子上辦案時瞧了她一眼，就入了心了。
如今瞧來她過的，並不歡愉？
這一刻，張赫宣甚至已經忘了，他明明親眼瞧過，姜晚澄靠在她那小錦衣衛夫君身旁的幸福笑臉了。
他當真以爲，自己成了她的救世主。
心中還有些難掩的激盪。
姜晚澄即羞怯，又有些懊悔的樣子，也讓他心中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瞧吧，這世上便沒有女娘，不會拜倒在現實的權貴裙下。
她從前不明白，現在即到了這上京見了世面，還豈能不知道，跟著他，哪怕只是一個外室，也比跟著尋常那些郎君要幸福數百數千倍？
“你如今明白了，就好。來，跟本王來！”
張赫宣伸手，姜晚澄強忍著噁心，將手交了出去。
她被張赫宣拉著在圓桌旁坐下，張赫宣親自倒上兩杯酒。
“那你可願，與本王喝下這杯交杯酒？從此，爲我之婦？”
姜晚澄還有些猶猶豫豫的，“可我那一雙表弟表妹，他們……妾身不能拋下他們……”
“王爺，妾身如今願意跟著您。您不嫌棄妾身身子已經髒了，已經是妾身上一世修來的福氣，可妾身真的放心不下弟妹。要不，您還是放妾身回去吧。”
她捂著眼睛，又‘嗚嗚嗚’的哭起來。
張赫宣見她這副‘我見猶憐’的可憐樣子，心中越是發緊。
他伸手將她一把拽起扯到自己懷中坐下。
“即已成了我的人，豈能再有讓你回去之禮？你那一雙弟妹，即你舍不下，我就多多照應著。你乖了，本王便帶你入京進王府，到時候接他二人一起去王府，陪你住，又何妨？”
姜晚澄露出一臉激動的樣子來。
“王爺，當真？您，真的沒有騙妾身吧？”
張赫宣見著如此從前得不到的美人兒，心癢難耐，湊了過來。
“本王爲何要騙你？”姜晚澄迅速躲開，只讓他的那張臭嘴，落在了她的耳垂上。
即便是如此，她也噁心壞了。
險些當場忍不住就嘔吐了出來。
好不容易將噁心壓抑下去，強忍著，她臉上仍是一副羞怯到不行的樣子。
“王爺，別這樣……咱、咱們，還沒喝交杯酒呢。”
張赫宣也不肯放開她。
端起酒杯，二人對視著彼此，含情脈脈的望著對方的眼睛，一口喝掉杯中熱酒。
喝過酒，張赫宣自然想進入主題，先趕緊辦了事情，讓她真正徹底成爲自己的人。
姜晚澄卻突然從他腿上起身，身子一閃，往旁邊躲去。
“王爺，您來抓我呀……王爺……哈哈……”
張赫宣站起來，身體卻突然不受控制一般，跌跌撞撞往前走了兩步，眼前就開始劇烈暈眩。
他扶著額頭猛地搖晃。
姜晚澄卻猶如仙子一般，身上粉色喜服薄如輕紗軟綾，一跑動，都是靈翼飄動。
張赫宣想要抓住她，卻被姜晚澄屢次躲開，手上要麼只剩一截衣袖，要麼就是一張帕子。
等他臉上快要浮現出不耐煩之色時，她又趕緊上前來繼續挑逗，然後再次躲開。
“你——！”
終於，張赫宣意識到自己，像是被她給耍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
可惜，開口已是氣虛不穩，眼前景象更是越來越黑。
鼻息間像是有什麼東西，張赫宣費力的擡手擦了一下，發現手上竟是發黑的血跡。
“你——找死——”
他瞬間暴怒，眼前的人影再次飄遠，他抓不到人，只能趕緊轉頭向更近的桌子撲去，試圖發出動靜。
屋外的人聽到異常響動，自會進來。
怪他開始根本就沒將這個女娘放在眼裡，所以，進院子前除了留下等會兒要叫水的嬤嬤和婢女，他的侍衛都被遣開了。
這一刻，張赫宣自是後悔不已。
但可惜，他才走了兩步，還未撲到桌邊去，就又被姜晚澄給扯住了袖子。
“王爺，您該不會醉了吧？才一杯酒而已呢……”
她笑著轉手拉住他的衣領，如銀鈴般的笑聲遮掩了他的響動。
屋外的婢女和嬤嬤們自是聽不見張赫宣那幾個小聲的憤怒，反而是姜晚澄嬌媚的聲音穿透了出來。
孫嬤嬤一撇嘴。
“還以爲是什麼貞潔烈女呢，做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這會兒還不是想著法兒的逗咱們王爺？真是賤貨！”
翠環跟著附和：“是呀，真是有夠賤的。果然，這世上哪有女娘，看到咱們王爺如此英俊還不動心的？不過嬤嬤，咱們以後，不會真要伺候這個娘子，將她當作主子了吧？”
“從前王爺一兩個月纔來一回，咱們多瀟灑自在，如今給咱們送了個這樣的蕩、婦過來，咱們還怎麼……”
孫嬤嬤睨她一眼：“閉嘴！小心讓人聽見，拔了你舌頭！你倒是想輕鬆快活一輩子，但你有那個命嗎？別以爲我不知道你什麼心思，瞧你那副尖酸樣子，你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