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二月最後一天，初春的夜城，寒氣已經退去，光溜溜的枝丫上，悄悄破處了嫩芽。
光林一高一千五百名學生，匯聚在體育館裡，環形的觀衆席下，校長就坐在舞臺中央。
林蕭是提前見過校長。當然，也有許多學生第一次見到校長，私下有小聲議論。
“大家靜靜，”校長提著麥，清了清嗓子，接著主持人用激昂的聲音宣佈誓師大會的開始。
“大家好，我是光林一高的校長，很榮幸在這裡，給大家主持誓師大會。”
這種演講林蕭一貫是懶得聽的，但林蕭這次聽得十分專注。
畢竟離高考還剩一百天了。
這種演講，聽一次少一次。
朋友也是，見一面少一面。
包括學校，上一天課，便少一天時間。
高考，意味著一次全新的旅程。
這裡的一切，你所認識的同學，老師，都即將成爲過去。
林蕭坐在二樓觀衆席，低頭的時候，看到校長頭頂的舞臺，上面橫幅拉著:
十二年寒窗苦讀，歲月狂奔，我們將永不止步。
“三年前，你是否想過三年後的自己，會是今天這樣？你變成你想成爲的人了嗎？”
“高三的生活枯燥乏味，我們埋頭苦讀，我們鏡片一點點變厚，我們早上五點鐘起來，拿著ABC單詞書本使勁在背。”
“我們奮鬥了三年，都是爲了一百天後的高考。”
“高考，是我們高中生活的終點，但絕對只是你人生的起點。”
“高考，從來不是通往成功的唯一途徑，但絕對是一條捷徑。”
在校長激情洋溢的演講下，大家都聽得熱血沸騰，連湯圓這種名副其實的學渣，都聽得磨刀霍霍，恨不得明天就高考，就大顯身手。
誓師大會結束後，湯圓和四眼先回教室，林蕭和安然跟在身後。
爬樓梯的時候湯圓問:“四眼，你想看去哪間大學？”
四眼目不斜視，“清大吧。”
“清大？”湯圓驚的下巴都掉地上了，他擡手去摸四眼的額頭，“沒病吧？”
四眼嫌棄地，把他的手甩開，“你纔有有病。”
“我們都是班裡的吊車尾二人組，我倆差不了多少分。”
湯圓還是覺得他在天方夜譚，“清大每年錄取率才10%，都是省裡狀元，你能進的話，那我努把力也能進了。”
下課後，湯圓把四眼話告訴林蕭，“四眼排班裡四十九名都能上清大，那排在他前面的你們，是不是全都可以上？”
林蕭現在常年佔據班裡的第一名，對於湯圓的調侃，林蕭只笑了笑，“看著吧，你很快就知道了。”
在五月中旬的一次周測，高三（5）班出現了一匹黑馬，那是除了林蕭之外的第二個，雖然沒有林蕭勁爆，但也是一夜衝到紅榜第三名，他就是四眼。
紅榜前五十名，都是光林有望衝擊重點高中的第一梯隊，會受到老師各方面的青睞和保護。
一個林蕭已經讓老陳另眼相看，現在多一個四眼，班主任老陳笑得見牙不見眼，畢竟班級高考成績與他的獎金掛鉤。
班主任上在班會上唸了四眼的名字，大肆表揚了一番，“大家要向朱明明同學學習，高三生活就是，不拋棄，不放棄，倒數第二也有機會翻盤逆轉。”
然後，開始講了渲染四眼怎麼怎麼努力，怎麼怎麼拼搏的事蹟。
“艸，四眼，你爲了上紅榜也是瘋了，一天只睡兩個小時，怎麼沒見你有黑眼圈？”下課時候，湯圓走來，並且試圖在四眼臉上，尋找老陳口中“艱苦努力，永不言棄”的痕跡。
湯圓看了一圈都沒有找到，說話不過腦子的嗷嗷叫，“四眼，你是不是用了護膚品，說好的黑眼圈呢？”
四眼白了他一眼，“你傻的嗎？”
腳指頭想都知道，老陳這麼說的用意，無非想讓吊車尾的同學相信努力是有回報的，加把勁學習。
林蕭最近成了班裡搶手人物，不少同學下課之後向他請教功課。
相比起來，原本常年第一的高偉，現在卻老是屈於林蕭之下。
他原本人緣就一般，現在對林蕭有了怨恨之後，整個人變得很不好，有人壯膽上前問問題，他就各種法子把人兇回去。
“走開，笨蛋會傳染的，別打擾我學習。”
湯圓剛好路過，蹙眉，“都這麼久，還在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話。”
“怎麼亂七八糟了，安然不就是被你傳染了？現在紅榜都進不去。”
“你說什麼？”湯圓眉頭皺得很厲害了。
十七歲都是肝膽相照的年紀，容不得別人罵自己的朋友一句。
湯圓想衝過去的時候，四眼把他按住了，他對他搖頭，“不要中了別人的圈套。”
高偉不屑笑了，“什麼圈套。”
四眼不理他，轉頭對湯圓說:“你段位不夠人家高就別亂來，現在在班級，你要是出事了，林蕭能放著不管？”
湯圓聽不懂，“什麼意思，在罵我豬隊友嗎？”
“你們一個個成績好了，就看不上我了是不是？”
四眼不說話了。
湯圓內心深處，其實一直有著一股自卑。
先是林蕭，然後是四眼，他們成績簡直像變魔術一樣，睡了一覺忽然就考到前面去了。
紅榜前三名都是高三（5）班的，第一名第三名的林蕭和四眼，更是自己好朋友。
好朋友一夜之間成績突飛猛進，自己卻像原地踏步一樣。
高考在即，即便是一向不看重成績的湯圓還是著急了。
四眼翻白眼:“你什麼意思？當初說給你輔導，你不要，現在非得說我們成績好了，看不上你了。”
“艸，誰要一個倒數第二名的輔導。”湯圓說起這個來氣了。
平時都是他倒數第一，四眼倒數第二，兩人成績就差二三十分，當初四眼說輔導他，他一口就回絕了。
有意思嗎？
沒意思！
湯圓看了眼四眼，“我都懷疑你是深藏不露，藏掖掖著就爲了今天。”
湯圓想起誓師大會的時候，他問過四眼想考什麼學校。
四眼當時的回答就是清大。
越想越不對勁，湯圓爆了句粗之後，就悶悶不樂回到座位上。
之後無論四眼怎麼逗他，他都不正面瞧四眼一眼。
離高考還有半個月，寸秒寸金，四眼無奈，回座位看書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