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淨(jìng)初目光冷冷一沉,“說!”
“是,是!”金婆子哆嗦著道,“二夫人騙秀姨娘,說是讓我?guī)?,之後還給她自由,可實際上,實際上二夫人是我把秀姨娘帶出都城之後,就……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殺了她!”
“你說什麼!?”水秀瞪大了眼睛,看向金婆子的眼神,就像是要把她的心給看穿,“殺了我???”
“不管我的事啊!”金婆子頭都不敢擡,跪在地上對著盧淨(jìng)初連連磕頭作揖,“這全是第二夫人吩咐的,我只是拿錢辦事,跟我一點別的關(guān)係都沒有,全是二夫人吩咐讓我這麼辦的!真的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
衆(zhòng)人頓時又是一片震驚,二夫人她竟然會做出了這種事?。?
“她說的,可都是真的!?”老夫人震驚地看向二夫人,難以置信地半張著嘴,“你、你竟然做得出如此心狠手辣之事???”
掌心的冷汗?jié)B進(jìn)了刺破的皮肉,二夫人面色僵硬,她要怎麼說,她現(xiàn)在又還能怎麼說!?
“不,不是的老夫人,我的確是厭惡秀姨娘,可我連金婆子都趕走了,她又怎麼能再去殺了秀姨娘?這個牙婆一定是不知道收了什麼人的錢,打算來栽贓誣衊我!老夫人,您可決不能相信這些下九流的人!”
二夫人的話剛一說完,金婆子那殺豬一樣的喊叫聲就又竄了起來,“都到這時候了,二夫人還想要我這個老婆子來被黑鍋!?你不是讓我騙秀姨娘出去是什麼!?你這陣子安頓我的地方,放了一口小箱子,你們誰要是不信我的話,去找那口小箱子來看看就知道了!”
“是她騙秀姨娘,說放她走,還給她一箱子金銀珠寶作盤纏,當(dāng)時那口箱子給秀姨娘看的時候,裡面是放了金銀珠寶,但是在騙秀姨娘相信之後,那箱子裡頭就換成了一箱子的破布!”
“你、你簡直血口噴人!”二夫人的臉色一下子便變得漲紅一片,她指著金婆子,“我什麼時候給過你箱子?。坷戏蛉?,您可絕不能相信她的話,她定是被什麼人買通了,要來害我的!”
金婆子的話半真半假,爲(wèi)了把這件事做到滴水不漏,她的確當(dāng)著水秀的面,讓金婆子帶走了一口裝滿金銀珠寶的箱子,但她卻從沒有將裡面的東西調(diào)換過?。?
老夫人沉著臉,眼前這景象,已經(jīng)讓她不知道到底誰說的纔是真的了,她擺擺手,意圖再明顯不過。
當(dāng)金婆子所說的那口箱子被人帶回來,擺在衆(zhòng)人眼前打開的時候,臉色頓時都是一變,看向二夫人的眼神變了又變——那箱子裡面,裝的是滿滿一箱子裁減衣服過後的布條。其中有一塊正好與二夫人今天所穿的衣裳是相同的料子,衆(zhòng)人一眼便看了個清清楚楚。
二夫人的身子猛然一抖,脣角用力的抽動了幾下,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金婆子,“你,是你害我???”
“金婆子就只是個牙婆,她怎麼可能弄到二嬸房裡的衣裳料子?”盧淨(jìng)初眉心微微一沉,看向了二夫人,“我真是
沒想到,二嬸你竟然真的會做出這種事。”
盧淨(jìng)初眼底那一抹嘲諷,就像是在二夫人的臉上狠狠甩了一巴掌!二夫人用力咬著牙,太陽穴處一陣陣像是爆開一樣脹痛,心口一陣道不出的涼意,她機(jī)關(guān)算盡,竟然還是被她在最後關(guān)頭扳回一局!
“眼下證據(jù)確鑿,看來金婆子說的都是真的。那我就越發(fā)不明白了,秀姨娘,你到底是爲(wèi)了什麼,纔會毫不懷疑的相信了二嬸,又願意配合她演了這場戲,認(rèn)這牙婆做了姑母?”盧淨(jìng)初冷冷地盯著水秀,“秀姨娘的伶牙俐齒去哪兒了,這會怎麼不開口了?”
水秀的目光一直像是被人釘在了那口箱子上,聽盧淨(jìng)初喊到自己名字,這才一個愣怔,如夢方醒一般。她本能地看向二夫人,在對上那張面如死灰的臉時,她的心很很一沉,瞬間明白了過來!
一道寒意凝結(jié)而成的霧氣,瞬間將她的全身籠罩了起來,她盯著二夫人,視線中的恨意越積越多,最終凝成了一把淬毒的利刃!
“二夫人。”水秀忽然僵硬一笑,沖天的恨意卻盡數(shù)迸發(fā)了出來,“你居然是要殺了我!我早怎麼沒想明白,像你這樣的蛇蠍女人說的話,根本就不能相信!虧我還以爲(wèi)我只要聽你的,甚至還犧牲了我的孩子,以後就能從你的手裡逃脫!”
水秀歇斯底里的尖叫,徹底粉碎了二夫人的最後一絲支撐!二夫人雙腿一軟,險些歪倒在地,周媽媽死死地攙扶住了她,臉色卻也是一片紙樣的慘白!
盧幽珊死死咬住嘴脣,眼底迸發(fā)出一抹像是要做最後一搏的瘋狂幽光,卻在有所行動之前,被二夫人用最後的一點力氣,死死地一把扯住了。
二夫人冰涼的手掌用力攥緊盧幽珊的手腕,今天她只怕是無力迴天了,可她一個人敗了也就罷了,絕不能再把盧幽珊給徒勞牽扯進(jìn)來!
“老夫人,你們不必再盤問誰了,大少爺他是冤枉的!”水秀咬牙切齒,沾著血的手指利箭一般地對準(zhǔn)了二夫人,“孩子是我自己打掉的,是我栽贓了大少爺,我是該死,可她也同樣逃脫不了干係,同樣也該死!”
“從我進(jìn)了盧府,這個蛇蠍毒婦就日日折磨我,我活的表面光鮮,實際卻連你們盧府的狗都不如!我想走,可她卻找人把我死死的看緊,我走不了!你們這些人,恐怕都沒有嚐到過這種生不如死的折磨吧?。繝?wèi)了逃離這種折磨,我什麼都願意做!”
“終於,機(jī)會來了……她告訴我,只要我可以狠下心殺了這個孩子,幫她栽贓到大少爺?shù)念^上,徹底毀掉大少爺?shù)囊磺校涂戏胚^我,讓我?guī)е淮蠊P錢離開!”
水秀一雙眼睛通紅,滔天的恨意,全都清清楚楚寫在了臉上,她忽然像是瘋了一樣地從牀上滾了下來,衝著二夫人便撲了過去——“毒婦!你這個毒婦!騙我殺了自己的孩子又想要殺了我!我死也不會放過你!毒婦!”
水秀的身上沾滿了血污,靠近過來的時候,那沖天的血氣薰得人幾欲作嘔。強(qiáng)烈的恨意
讓她不知從哪裡迸發(fā)出了力氣,儘管有周媽媽在一旁死命護(hù)著,竟還是將二夫人狠狠幾巴掌打了個鬢釵外協(xié),尚未凝固的污血塗抹了二夫人一臉。
“瘋子,真是瘋子!”二夫人尖叫著,“還不把這個瘋子給我拉下去!”
一旁的下人這纔回過神來,趕緊上前用力按住水秀,可沒有老夫人開口,他們也不敢貿(mào)然就把水秀扯到外面去,不得不使出全身解數(shù),牢牢地按住她在房間一角,不讓她再撲上前傷了誰。
水秀的反應(yīng)足以說明一切,盧恭安竟是被自己的二嬸給設(shè)下圈套陷害了,看著水秀現(xiàn)在這副模樣,衆(zhòng)人禁不住又是一陣竊竊私語。本以爲(wèi)一同趕來,最多隻是會遇到幾個小毛賊,現(xiàn)在卻讓他們無意中窺探了盧府這樣一個不可見人的大秘密!
“老夫人,她是瘋子,瘋子的話信不得!”二夫人也已經(jīng)徹底亂了手腳,“老夫人,您……”
“住口!”面色陰沉的老夫人,忽然便一聲怒喝,一雙憤怒的眼睛盯著二夫人,“你是恭安的二嬸!他也是你從小看到大的孩子,你怎麼忍心,怎麼會惡毒到不惜用兩條人命,也要去毀了恭安的一切!”
二夫人身子一晃,忽然之間,那被人按在房間一角的水秀,竟發(fā)出了一陣尖利的大笑,“哈哈哈哈——毒婦!你那張面具帶不了多久了!老夫人!這個毒婦是個禍害,你可留不得她!留不得她??!”
水秀的笑聲猶如女鬼夜哭一般,淒厲尖銳,聽得在場所有人的身上都起了一層密密麻麻的雞皮疙。
“讓她來給我的孩兒作伴吧!讓她來作伴吧!”水秀淒涼地大笑著,“孩子!你慢點走!娘這就去找你!”
壓住水秀的丫鬟尖叫一聲,猛地站起身,手腕上已經(jīng)多了個鮮血淋漓的牙印,水秀一頭衝了出去。
“快攔住她!”老夫人大叫一聲,下人趕緊跟著水秀衝了出去,誰知只差一步,水秀竟然一頭栽進(jìn)了井裡。
水秀投了井,當(dāng)下誰也顧不得其他,立即手忙腳亂圍到井邊救人。結(jié)果,當(dāng)秀姨娘被人從井裡撈出來之時,就已經(jīng)肚子鼓掌,雙眼血紅圓瞪,再沒了氣息。
盧府竟然發(fā)生了夫人逼死姨娘的事件,老夫人望著水秀那死不瞑目的屍體,還有裸露在外面的那些觸目驚心的疤痕,心頭便是一陣道不出的寒涼與氣憤!她雖然不喜歡水秀,可這畢竟也是一條活生生的性命!
尤其是她肚子裡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更是何錯之有!?
親眼目睹了這一場慘劇的衆(zhòng)人,面上也均都露出了悲慼不忍之神色。
殺了自己孩子,用來陷害朝廷命官,水秀本也逃不過一個死罪,可看她屍體上的那些斑駁傷痕,二夫人平時究竟是如何對待她的,可見一斑。說到底,也算是個被迫於無奈的可憐人。
站在院子裡,老夫人的目光始終不曾從水秀的屍體上挪開過,半晌,她手中的柺杖狠狠敲在地上,厲聲道:“去把你們二夫人給我?guī)н^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