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姐懷了孩子，暫時不能用我的本命蠱除疤治臉了。”玉奴重複著，不知道爲何，見到面前這張鎮定美麗的臉龐終於有了情緒變化，她覺得非常有成就感。
“你確定？”杜子衿皺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旁邊同樣震驚的墨桑。
很顯然，此事目前只有玉奴一人知道，連帶她過來的墨桑也瞞在鼓裡。
“我非常確定，因著事情太過驚人，我還特地細細的診斷兩次。”玉奴當把心中不能控制的意外驚嚇說出來之後，人也跟著輕鬆了，也無所畏懼了。
“兩個月了？”杜子衿眉頭蹙的越緊，仔細回憶著兩個月前的這個時候杜子靈都做了什麼，可能會接觸到的男人又有哪些？
“前後不超過三天。”玉奴對自己的醫術還是很自信的。
“四姐姐如今怎麼樣了？她自己知道了嗎？”杜子衿這一次問的是墨桑，從她冷峻的表情也可是看出，她對杜子靈懷了孩子這是事也是極爲震驚意外。
墨桑低下頭去，“四小姐還不知情，因著奴婢回來取止痛的麻沸散，回去也沒搞清楚狀況，四小姐直接把藥喝了，這會兒大概還在昏睡。”
“玉師父，若是四姐姐拿掉孩子，她的臉可以馬上醫治嗎？”杜子衿又問玉奴，眼下她必須把所有的顧慮都考慮清楚，這樣才能做出最精準的判斷。
玉奴搖頭，“取出孩子，母體必傷，需要一段恢復的時間。短則三月長則六月，具體要看到時候四小姐的身體狀況。”
“若是生下孩子呢？”
“從懷胎十月到瓜熟蒂落，產後體虛調理，最快也要一年出頭。”
“我知道了，玉師父先回去休息吧。”杜子衿閉了閉眼睛，這才低聲說道。“十日之內，必會作出決定，到時候再行通知玉師父。希望玉師父能給我十天時間，必不會耽誤玉師父的歸程之期的。
杜子衿知道，這玉奴必定不會一年半載的無期限留在京中等杜子靈恢復身體的。但是此事涉及三房，她一個人說了不算，還需要問過三嬸孃才行。
玉奴頷首，便沒有再多說，轉身就朝外走去，一番交談下來，倒是無條件的相信杜子衿的決定。
墨桑見此，也只能跟著出去先將玉奴送回客棧。
等玉奴離開，屋子裡一下子恢復安靜。
杜子衿努力回憶著杜子靈這兩個多月的活動範圍，大部分的時間因著之前教唆下人敗壞她清譽而被禁足府中。即便出府去逛逛胭脂水粉鋪子、綢緞莊、珠寶齋這些地方，接觸的外男也是有限，且杜子靈眼高於頂，一般的男子根本不放在眼裡……在後面就是中秋那日被顧傾冉傷了臉，之後脾氣暴躁、陰晴不定，就更加不可能接觸到符合她期望的男子。
對了，那玉奴說杜子靈腹中的孩兒有兩個月上下了……
往前推兩個月，就是中元節前後。
中元節前後……
中元節……
杜子衿驀地打開窗戶，對著廊下不遠處守著的牧漁喊了一聲。
午後的陽光灑在她年輕朝氣的臉上，淡淡的光暈襯得她白皙彈潤的肌膚晶瑩剔透，光暈似乎融進她的肌膚，美得那樣不經意，卻又深深觸動人的心絃。
“小姐？”因著避嫌特地走遠一些的牧漁聽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一回頭就看見這麼一副令人凝窒呼吸的畫面。
長長的褐紅色木質長廊，廊下一叢美人蕉，陽光斜灑下來，一半在光線裡一半在陰暗裡。清新絕美的少女白衣勝雪，剛好介於陽光和陰影之間，柔和的面龐只看得清優美細緻的輪廓，卻鐫刻成不朽的美景。
“小姐，可是有什麼吩咐？”牧漁蹬蹬蹬的跑過來，連帶著讓靜止的美景也熱鬧起來。
因著站在廊外，被午後的太陽直曬了些時候，牧漁可愛討喜的小臉上還冒著細小的汗意，就連兩頰的小雀斑也顯得格外清晰真實。
杜子衿看著微微揚起脣角，這個傻氣實誠的孩子，知道她們在屋內談的事情不想讓太多人知曉，她爲了避嫌還特地跑到檐廊之外。
“青玉眼下在做什麼？你去幫我把她叫來，我有事問她。”杜子衿突然問了這個許久不曾提起的人。
因爲剛剛她突然想起，有一日晚上她從父母的毓梳院回來，那青玉特特的守在院門口等她，神神秘秘的告訴了她一件當時認爲極重大發現的事情來討好她。
她說：她發現杜子靈晚上偷溜出府。
只是當時她記恨著上一世青玉的背叛，特別厭煩她出現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是以沒引起重視，只當是一般的雞毛蒜皮小事。
如今想來，會不會就是那個時候，杜子靈出府的時候被哪個男人蠱惑……以至於不小心懷了孩子？
牧漁沒想到杜子衿突然提起青玉來，微微一愣，不過她並沒有多嘴追問什麼，而是很純粹的笑的露出兩個虎牙。“奴婢這就去找她過來。”
杜子衿看著牧漁匆匆轉身遠去的背影，那樣的乾脆利落，朝氣蓬勃。不該她多嘴的時候她絕不多說一句，一個單純的、卻懂得進退有度的孩子。
這就是她喜歡她，願意縱容她的小缺點，讓她保有純真本性的原因。
牧漁去了有一會兒纔將青玉找來，杜子衿看到青玉時卻快速閃過一絲驚訝。
無論是三個月前還養尊處優跟個小姐一樣嬌貴明豔的人，或者說不到一個月前的時候半夜拿著夢魂香私自進入她閨房的時候，收斂了囂張變得謹慎膽小的那個人，都無法與眼前這個面黃肌瘦、眼神閃躲害怕、衣服又髒又舊、上上下下都邋遢的像箇中年婦人的青玉聯繫在一起。
對了，上一次的夢魂香，後來她找墨桑檢查過了，並沒有發現不對勁的損害身體之物。不過當時好像忙著什麼事情，一轉頭就把青玉這事兒給忘了，也或者是刻意遺忘在腦後的。
“你這是怎麼弄成這幅樣子的？”杜子衿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手跟腳都不知道放在哪裡的青玉沉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