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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啦。我要娘子扶,不要你啦……”
墨非離固執(zhí)地?fù)u頭,邊說著,邊委屈地看向一旁的妤音,墨瞳直勾勾的。
“娘子?”來人秀眉死死地擰了起來。
“娘子……”墨非離朝著妤音張開雙手,“娘子扶……手痛痛。”
“笨蛋。”妤音看他這傻乎乎的模樣,輕罵一聲,隱在面紗下的臉卻隱隱有著笑意,剛想拉他起來,卻聽到一聲低聲地倒吸氣聲,女子瞪大了眼看著墨非離,難以置信,“你,你叫她什麼?”
“娘子啊……”
墨非離不理她,看到妤音朝他伸出手,嘴角咧得更大。
娘子剛誇他聰明呢……
妤音避開他破了皮的掌心,握住手腕把他輕輕拉了起來,俯身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恨恨睨了他一眼,“笨蛋,真不省心!”
“嘿嘿……”墨非離傻笑著彎身摟著她的腰,把大腦袋在她脖頸上蹭了蹭,“娘子再誇誇……”
妤音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耳朵,“笨蛋。”
還真當(dāng)這是誇他了……
“離?”
看著兩人親暱的模樣,女子瞪大了眼,心裡堵得難受,尤其是聽到那聲“娘子”她咬著脣,上前兩步,扯住了墨非離的衣袖,“離,她不是你的娘子的?你不要聽信這女人的蠱惑?”
墨非離回頭看她,眨了眨眼,“她就是娘子啊……”
“怎麼可能是?葉青陌那女人明明……”
女子喊出聲,臉色都變了。
葉青陌?
妤音眸底精光一掠,看來阿九的孃親應(yīng)該是她口中這個叫“葉青陌”的女人了?
只是……
“你又是誰?你又憑什麼說我不是他的娘子呢?”妤音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手捏了捏墨非離的耳朵,眼睛依然看著女子,道:“墨非離,我是不是你娘子呀?”
“當(dāng)然是啦當(dāng)然是啦……娘子不要丟下我跟阿九……”
墨非離攬著她腰的雙手更緊,頎長的身體弓著,一扭一扭。
“那她是誰呢?”妤音看著女子慘白下來的臉,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她很好奇,墨非離爲(wèi)什麼對這女子這麼牴觸,而她眼底剛剛一閃而過的後悔又是爲(wèi)何呢?
“她啊……”墨非離回頭睜著滴溜溜的大眼,半晌,才搖搖頭,“不認(rèn)識!”
“真的不認(rèn)識?”妤音回頭面無表情地看他。
墨非離把腦袋埋得更低了,在她脖頸上蹭了蹭,“不認(rèn)識啦……欺負(fù)阿九的都不認(rèn)識啦……”
“欺負(fù)阿九?”妤音的眼底有陰狠掠過。
她拍了拍墨非離的腦袋,把他的手鬆開,徑直走到女子面前,“你欺負(fù)阿九?”
女子的臉更顯發(fā)白,脣哆嗦著,不看妤音,卻是像墨非離的方向走了兩步,“離,你聽我說,那天你看到的不全都是實情,我只是……只是……”她喃喃幾聲,許是急了,聲音都帶了哭腔。
墨非離搖著頭,並不想聽她解釋,頭抵著妤音的背,“不要聽你說啦。你是壞人!欺負(fù)阿九!”
“離!”
女子眼眶都紅了。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怎麼可能是壞人……我當(dāng)時只是……只是……”只是怨恨那個女人才會遷怒於阿九罷了。
女子又向前走了一步,看著男子縮在這個陌生的女子身後,心裡難過極了。
他寧願依賴一個陌生人竟然也不願給她一個照顧他的機會。
墨非離似乎被她的表情嚇到,下巴擱在妤音的肩窩處,小聲嘟囔,“娘子,我們走吧,她好兇的,而且還
會欺負(fù)阿九,我們不理她。”他的聲音雖然很輕,女子卻聽清了,表情慼慼怨怨的,她身體一晃,難以置信地伸出手指著自己,“我兇?”
“你竟然說我兇?”
她再次尖叫出聲,“如果不是那個女人你會變成現(xiàn)在這副鬼樣子嗎?”
妤音的眉頭擰起。
“那個女人生的孩子到底有什麼好的,你就算傻了竟然也這麼保護他?離,你看清楚,我纔是最關(guān)心你的……我纔是!”
女子尖銳的聲音讓她清秀的臉看起來猙獰可怖。
妤音突然嗤笑了一聲,她莫名的笑讓女子臉色更加難看,“你笑什麼?”
“笑你又憑什麼?”她朝前走了一步,身後的墨非離步步緊跟,“你張口閉口都是那個女人那個女人,可你不要忘了,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才是阿九的孃親,你口中的那個女人才是這個王府的女主人,而你……又是誰呢?”
妤音脣角的似笑非笑讓女子啞了聲音,許久,才喃喃,“我……我是……”
“裴夫人,你只是王府的客人。”
身後,沉穩(wěn)威嚴(yán)的聲音蹙然響起。妤音和女子蹙然回頭,就看到去而復(fù)返的管家墨青正冷著一張臉看著裴衣,語氣雖然恭敬,只是臉色並不太好。
女子的臉白了下來,喏喏一聲,眉頭深深擰起。
妤音雙手環(huán)胸,靜默地看著這幕啞劇。
眼神卻掠過一道危險。
裴夫人?客人?她到底是什麼人?
“墨管家……”深吸一口氣,女子臉上的表情才恢復(fù)正常,表情端莊嚴(yán)肅,與方纔的歇斯底里顯然呈現(xiàn)兩種極端。她轉(zhuǎn)身,正了正表情,“是我失言。只是。”她聲音蹙然拔高了一個音節(jié),“墨管家,如今這離王府交給你打理,可你竟然放任一個陌生人隨便辱罵離是何緣故?”
“辱罵?”墨青不解地看向妤音。
妤音聳肩,大致想到這“辱罵”二字爲(wèi)何了。
只是依然不說話。
“當(dāng)然,她竟然罵離是‘笨蛋’,難道你就這樣放任嗎?”女子咄咄逼人。
墨青頓時瞭然,哼了哼,語氣稍顯生硬,“裴夫人,我現(xiàn)在回答你這兩個問題。一則,這位姑娘並非陌生人,她現(xiàn)在是我離王府的貴客,三日後,她將是王府的另一個女主人;二則,我倒是認(rèn)爲(wèi)這是姑娘隨口戲言,不可當(dāng)真。”
“女主人……”女子完全愣在了當(dāng)場,腦海裡一片空白。
“什麼意思?”她上前一步,瞪大了眼,“什麼叫做三日後她將是王府的另一個女主人?”
墨青依然站得筆直,聲音嚴(yán)謹(jǐn),“裴夫人興許還不知道。兩個時辰前,吾皇剛頒下旨意,爲(wèi)王爺和靈泉國長公主賜婚,三日後正式大婚。”
“怎……怎麼可能?”
女子像是失了魂一般,怔怔瞪著墨青。
墨青頜首,“所以,裴夫人還是注意對公主的語氣好。畢竟,你現(xiàn)在並不是……醫(yī)聖。”最後兩個字,墨青字眼咬得極重,如果是五年前,他絕不會用這種語氣跟裴衣說話,甚至是一個月前,他對她的態(tài)度都是恭敬的,只是……一個月前看到的聽到的,讓他對眼前這個曾經(jīng)名滿天下的醫(yī)聖不屑一顧。“裴夫人,留你在這裡,是因爲(wèi)你曾是王爺?shù)闹两缓糜眩蛇@並不代表,你是這個王府的主人,請你記好這一點。”
醫(yī)聖?
妤音臉色微微變了變,能稱得上醫(yī)聖的不就是……
當(dāng)年的醫(yī)聖裴衣?
裴夫人……
這女子是裴衣?
妤音詫異地挑眉,只是聽說五年前醫(yī)聖裴衣突然失蹤,卻是沒
想到她竟然是女子,而且以裴夫人的身份一直躲在離王府?怪不得遍尋不到。
“墨管家你……”裴衣難堪地看著他,“我那日只是……”
想到什麼,她頹敗地聳下肩,“我並沒有以女主人的方式自居。”
墨青看她眼底掠過的頹廢,知道自己的話說重了,“裴夫人,我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白公子既然把王爺和小主子交給我,那麼,我就必須讓他們安然無憂,一切會讓他們不開心或者受到傷害的人或者物我都會一一替他們剷除。只是,你是不同的,所以,希望裴夫人不要讓我爲(wèi)難。”
裴衣向後退了一步,墨青話裡的警告太濃。
她不可能聽不出。
她有些後悔自己一個月前怎麼就突然說出那樣的話……
可五年前親眼見到葉青陌把到刺進離的胸膛裡,那般的血腥,她怎麼可能對她生出來的兒子有好感?
她咬咬牙,“我知道了。”
“那麼,我先告退了。”墨青頜首,朝著妤音微微彎彎腰,轉(zhuǎn)身離開。
墨青離開之後許久,裴衣才擡起頭,先前的氣焰幾乎降盡,她面色慘白地看著妤音,“你,是靈泉國的長公主?”
妤音只是勾勾脣,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女子錯以爲(wèi)她這是默認(rèn),慼慼一笑,聲音沙啞,“我以爲(wèi)他現(xiàn)在傻了,至少我還是有機會的,可沒想到,我還是沒有機會,我這次不是敗給了別人,卻是敗給了一個陌生人。原來,就算沒有那個女人,我還是沒有機會……還是沒有機會……”她悲傷地看向墨非離,後者只是探著頭,不明白她怎麼哭了?手指緊緊地捏著妤音的衣角,小聲問:“娘子,她哭了呢?”
妤音點頭,“她傷心了。”
“她爲(wèi)什麼傷心啊?”
妤音想了想,才道:“情到深處,執(zhí)念過深。”
男子歪了歪頭,“不懂。”
妤音腦門黑了黑,嘆息一聲,怎麼能跟傻子說這麼深的問題呢?“比方說,她想把阿九帶走,可阿九不屬於她,她卻固執(zhí)的硬是要把阿九帶走,結(jié)果不僅傷了她自己,也傷了屬於阿九的人。”
男子咬了咬手指,小心翼翼看了妤音一眼,大睜著眼。
妤音斜睨了他這小可憐似的表情,好笑道:“還不懂?”
墨非離討好地笑笑,大腦袋在她脖頸上蹭了蹭,不好意思地點頭。
妤音揉了揉他的腦袋,“呦,你還會不好意思啊?”
“嘿嘿……”
“別傻笑,把你的爪子從我腰上挪開!”
看他傻呵呵地笑著,妤音表情一僵,睨著腰間的毛爪子。
“娘子……”男子不依,討好地眨巴眼。
“嗯?”妤音危險地哼了哼。
“好啦好啦……鬆開啦鬆開啦。”墨非離默默地收回手,不甘不願地看著她,“娘子好討厭哦,阿九都會讓我抱。”
“阿九是阿九,我是我。有本事,你叫阿九一聲‘娘子’試試……”
“可阿九是阿九,娘子是娘子啊,不能把阿九叫做娘子,娘子叫做阿九的……”墨非離掰著手指,一本正經(jīng)地念叨著,半天沒聽到回話,擡起頭,就看到妤音正一臉複雜地看著他,他傻呵呵地笑笑。
妤音嘆息一聲,自己定然是瘋了,纔會覺得剛剛他認(rèn)真的模樣好熟悉。
就像是……多年前早已熟悉。
“走了走了。”她側(cè)過臉不經(jīng)意地望了一眼女子離開的背影,蕭索的,孤寂的。
如果她能夠放開執(zhí)念,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怕她鑽牛角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