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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在裝神弄鬼？
猝然打開門，月光下，一張溼漉漉的面容出現她面前。
無神的大眼，被水浸溼的臉，整個人身上都是溼噠噠的，藉著那微弱的月光，青陌能清楚地看清那張臉，很清秀的一張臉，她也認識。
“默兒，你怎麼弄成這樣？”
說著，她上前拉住對方的手臂，後者卻像是沒有聽到，整個人都處於一種恍惚的狀態。
而青陌也沒有注意到原本守衛在四周的人不見了蹤影。可心裡都被默兒此時狼狽的模樣驚住，自然沒注意到這奇怪的景象。她拉著她進了房間，把她整個人按在了牀上，扯過被子蓋住她，才摸了摸她的頭，低喃，“還好沒有發熱，怎麼弄成這樣？”
默兒似乎這才反應過來，垂著腦袋，低低飲泣，“不，不小心跌入池塘了。”
她的聲音有些低，跟往日卻是完全不同。
青陌因爲著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奇怪的語氣，“我喚月瀾來，讓她給你找個大夫，這樣下去是不行的。”
默兒卻一把拉住了她，擡起頭，大眼裡溢滿了淚水，“姑娘，別，讓我待會兒，待會兒就好了……”
她乞求地看著她，她眼底的水光讓青陌心痛，連連安撫，“好好，你別急，我不去，可你要把這身溼衣服脫下來，不然容易生病的。”
聽到“脫衣服”三個字，默兒突然身體僵住，很快又恢復正常，只是，頭垂了下來。
“姑娘，默兒沒事的。默兒從小身體就很好，不礙的。”
默兒低低地說，聲音帶了哭腔：“姑娘，你能陪陪我嗎？”
青陌愣了一下，愛憐地摸了摸她的腦袋，“當然能了。”
她還只是一個孩子……
默兒聽她這麼說，擡起頭朝她笑了笑，笑容單純而又幸福，滿眼的光彩讓青陌動容，她摸著她的腦袋，挨著她坐了下來，想到前幾日她受了驚嚇，拉過她的手，“默兒，對不起，那次是我連累了你。”
默兒一下把手抽了出來，青陌愣了愣。
覺察到這點，默兒頭垂得更低了，“默兒不怪姑娘，姑娘不也讓公子放了默兒嗎？”
青陌嘆息一聲，無論怎樣，是自己對不起她？
不過，好在當晚就放出來了。
她應該沒什麼事。
“默兒，事情還是因我引起的，是我對不起你。”
當時她想過可能會讓默兒爲難，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蕭清斐會把她弄到那種地方？“默兒，那些人沒有欺負你吧？”
她還是擔心。
“……沒。”
默兒的身體更加僵硬，她突然擡頭朝青陌笑笑。
“姑娘，對了，默兒聽月瀾姑娘說你病了，這是我們那特製的秘藥，能強身健體呢？”
默兒從懷裡掏出一個紫色的白釉瓶子，面露欣喜地看著她，“我也只帶出來幾瓶，現在就剩下這一瓶了，姑娘你喝了吧，對你身體有好處的……”
青陌愣愣地伸手結果，卻猶豫地看著那瓶子。
“姑娘，你……是嫌棄了？”
看她不動作，默兒大眼裡又溢出了淚。
青陌被她看得有些心虛，不知爲何，看到這
瓶子，她心裡莫名有種不安的感覺。
可……
眼前的小姑娘眉眼裡都是單純，是自己多想了吧？
她笑笑，“怎麼會？只是，你看，我的左手傷了，默兒幫我打開瓶塞吧？”
說完，把東西遞給了她。
默兒重重點頭，“嗯！”
接過，把瓶塞打開，重新遞到了青陌的面前，“姑娘，給！”
看著她欣喜的模樣，青陌不忍心看她失望，望了望那瓶子，閉上眼，一口飲盡。
入口，液體軟香透著一股甜味，有些膩，卻也不難喝。她喝完，晃了晃瓶子，笑著說道：“喏，你看看，這不是已經喝完了？”
默兒噙著笑緩而慢的點著頭，那笑容帶著一種難掩的怪異，青陌握著瓶子的手緊了緊，擰著眉，試探性地問：“默兒，你怎麼了？你今天看起來真的好奇怪？是不是不舒服？我還是讓月瀾喚大夫來吧，別真的病了。”
默兒卻是突然站起身，笑著搖頭，那笑依然單純，透著不諳世事的無辜。
“姑娘不用擔心，默兒沒事的……”
青陌鬆了一口氣，剛想再說幾句，就感覺頭一陣眩暈，她向一側一按，手碰到了牀榻，才堪堪穩住了身體。同時，就聽頭頂上方，那原本清脆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悶悶的，帶著一種森冷，“有事的啊，是你……”
“……嗯？”
青陌想擡起頭，卻發現頭沉得厲害。
就算她生病，可也不是這種程度？模糊的視線落在手上還握著的白釉瓶上，她臉色一變，蹙然擡頭，“你，你給我下毒？”
“毒？”
默兒慢慢搖頭，“不是毒。”
青陌頭更加難受，想想也不是毒，自己身體如今已經百毒不侵，可怎麼還會著了她的道？
“是不是很不解？”
默兒的聲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遠。青陌再也受不了頭那種鉛塊般的沉重，身體一偏，倒在了牀榻上，她半垂著眼，額頭佈滿了虛汗，那種似冷非冷，似熱非熱的感覺，讓她痛苦不堪。
“這可真不是毒呦，默兒怎麼會下那麼歹毒的東西，只不過是讓你手腳無力的藥罷了，放心，這是天香樓專門對方那些想要逃跑的雛兒的，抓回來，灌上幾瓶，就都老實了。怎麼樣，味道是不是很好？默兒可是親口嘗過呦，所以，也想著讓姑娘嚐嚐。”
默兒這樣說著，蹲在了青陌的身前，大大的眼無辜地看著她側對著她的臉，手忍不住撫上她的臉，入手滑膩一片，很舒服。
“姑娘，你怎麼就這麼美呢？”
青陌感覺自己的呼吸有些重，這種感覺讓她想起在“天樓”時，很無助。
她突然有些懊惱，自己不應該僅僅因著她這張臉就放鬆了警惕。
她怎麼就忘了？蕭清斐手下的人，哪個手上沒有沾過血，怎麼可能還會有單純的人？怎麼可能會有？！
只是……
“你……你想做什麼？”
她低低地喘著氣，呼出的氣息都發熱發燙，幾乎要灼痛她的肌膚，她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
默兒的神情突然變得有些古怪，她的手像是對待珍品一般睨著她的臉，流連忘返，“怎麼就這麼美呢？怪不
得公子這麼迷戀這張臉呢？”
默兒的聲音很輕，幾乎是在喉間呢喃，只是那聲音拂在青陌的耳邊，讓她整個後脊背都開始發涼發麻，她擡頭想看清她的臉，卻發現一切景象都那麼模糊。下一刻，青陌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只聽那個初見時一臉單純的小姑娘在說：“如果揭了你這張臉戴在我的臉上，公子是不是就會喜歡我了呢？”
青陌整個呼吸都停滯下來，她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摸著她臉的小手下移，挪到了她的脖頸上，“怎麼，害怕了？放心，我現在不會殺你，在那之前，我想先帶你去一個地方……”
青陌咬著脣，讓自己清醒。
可腦袋卻越來越混沌，明明看不清眼前的景物，偏偏所有的感覺卻又那麼清晰。
那……到底什麼藥？
突然，青陌的臉更加難看，她感覺自己身體一輕，她……她竟然整個被默兒抱了起來。那個比她低了一頭，那個有著一張圓潤的臉的小姑娘，她……竟然？她一直以爲她沒有武功，終究，還是看錯了嗎？
默兒走得很慢，她卻抱得很穩。
青陌的心卻越來越往下沉，她……要帶她去哪裡？
她從來不知，默兒竟然會因爲蕭清斐這麼瘋狂，她想要自己這張臉嗎？
“放心，這個時候不會有人的。”
青陌不說話，即使她想說，現在發出的聲音也只是那種幼獸般的嗚咽，根本引不起任何注意。
一路行來，四周死寂一片，沒有任何聲響。“你是不是很奇怪今晚怎麼這裡都沒有人看守？”
默兒低低地笑，目光放在遠方，像是陷入了某種思緒，“原本是有的，只是，如果二夫人突然猝死的話，你說，會不會把那些人都引過去呢？呀，忘了告訴你了，半柱香前，那些人已經通知了公子，公子現在應該在那裡吧？這回，恐怕沒有人能救你了呢。”
眼前的景物很模糊，加上黑夜，青陌什麼也看不清。
她乾脆閉上了眼，不聞不問。
默兒抱著她走了似乎很久，又似乎不長，她們隨後進入了一個密道，腳步聲帶了迴音，很長的隧道。
她們沿著那長長的隧道向前走，默兒沒有再說話，而她則是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了。腦袋很暈，意識卻莫名清楚，她甚至能感覺到風吹在身上那種毛骨悚然的冷冽敢，很不舒服。她閉著眼，長長地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緒，耳邊能聽到默兒很低的呼吸聲，一下又一下敲擊著她的耳膜，她很想問一句：默兒，你就這麼恨我嗎？
可所有的聲音，都被吞回肚子裡。她說不出，而她，則是不想聽。
蕭清斐陰沉著一張俊臉來到那個他自從來到這個城鎮就未踏進的地方，苑子裡守著很多人。都一言不發地跪在地上，而不知名的角落，很淺的氣息讓他知道，自己派遣下去分佈在這四周的暗衛看來也都來了。他緊抿著脣，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都圍在這裡做什麼？”
那些人被他的怒吼嚇了一大跳，大氣也不敢出。
不是……不是主子你讓來的？
膽子大一些的，互相對視一眼，不明白主子怎麼就發那麼大的火，明明是有人帶了主子的命令來，讓他們立刻趕到這裡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