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是電影裡的情節吧？”
何子妍輕笑一聲，問方圓。
顯然，這個常年混跡叢林的大姐頭也是看過《天下無賊》的。
“對，就那種，真有人能做到？”
方圓一邊和她說話一邊回覆消息。
開年後方圓佈置了不少任務，還調整了戰略重心，這兩天高管羣裡的動態還是很多的。
劉菁菁一個小時前緊急從香江北上燕京，準備和夏初對接飛創微博的融資事宜。
這件事簡單但重要。
說簡單，是不用方圓出場路演，幾個海外投資方都內定了，對接就行。
重要這方面就不用提了，白花花的銀子他需要在一個自然月內給PAI賬上打過去。
李理在香江有秘書、法務和單獨組建的財務團隊陪著，仍然忙得焦頭爛額。
楚楚會在半個月內捋順“一縣一品”的事項，然後會飛過去幫李理。
李木子雜事比較多。
飛創這邊要盯著、和自家佳禾傳媒合作的事情要跟、還要帶著沈寧飛跑，收劇本、買IP、籤藝人……
這幾天沒少私下給方圓發消息抱怨。
有條信息很奇怪：你真把我當男人用？
方圓照常開玩笑似的回覆：把你當女人用，你就樂意了？
記得李木子隔了很久纔回：沒試過，可以體驗下。
方圓嘎嘎樂：我貴，黃瓜兩塊五一斤，還頂花帶刺。
李木子：滾！你真的不如一根黃瓜。
她現在應該也在燕京，前幾天在沈寧飛的推薦下，簽了剛滿18歲的譚鬆韻和其餘三個小藝人。
這些事方圓從不過問，但看到那三個人的名字後，又驚呼木子兄眼光槓槓的。
十幾年後，無一例外都塌房了。
這不是壞事，配稱“塌房”的，證明人家爆火過。
陳婉則繼續遊走於各大省府和偏遠山區，妥妥的慈善小達人。
每條官方宣傳的微博信息下，陳婉都會被大衆冠以“這才叫女神”的光環。
【明明可以靠臉，偏偏要靠善良，粉你一輩子，沒商量！】
轉發100w+
前天陳婉聯繫過他，在徵求意見後，同意了央視在未來慈善基金各地宣講的時候跟派一個六人攝製組。
是的，央視要給陳婉量身定製一個紀錄片。
“我怕我會說錯話，影響到你的計劃怎麼辦？”
“怕啥，你就當他們不存在。”
“哦。”
“累麼？”
“你想我，我就不累。”
方圓的行程該知道的都知道，不該知道的都不知道。
在遊艇上的時候，李響還跟陳婉打電話聊天來著，方圓就在旁邊聽著。
聊的內容每句話都不播不出來，就連發文字都得變成小星星。
比如：他哪厲害了？纔沒，那裡******
比如：我告訴你呀，他最受不了******
方圓心裡直呼好傢伙，現在他也變成了曾經無比羨慕的齊人。
掛斷衛星電話後，他賤兮兮地問李響：你倆就說的歡，哪天我們*****？
李響：******
方圓：李理*****？
李響：******
何子妍說：“不是特效，剝雞蛋的鏡頭是真的，那個劇組從民間找的手藝人。”
方圓詫道：“你咋知道？”
何子妍說：“民間有很多更厲害的人。”
方圓點頭：“那倒是。”
臉上的刀疤太過觸目驚心，即便方圓本能地控制自己要講禮貌，不能直勾勾看，卻控制不住。
何子妍笑道：“沒關係，我敢光明正大地在外面走，就不怕被笑被看。”
堂堂正正、光明正大，這實在不像是能從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土匪嘴裡說出的話。
看著她，方圓難免想起鄒安說過的她的過往。
如果沒有這道疤，長成這樣被毒梟挾持，有個好？
可憐。
一刀砍在臉上，唔，刀疤火雞！
踟躕一陣，方圓問她：“仇報了？”
何子妍點頭，蛇果吃完了，又開始剝廣西小金桔。
“尤金·斯坦森被抓了，我沒必要再留在那裡。”
剝好一顆，卻遞到了對面。
方圓笑笑，伸手接過，沒說謝謝。
但何子妍跟他說了聲：“謝謝。”
謝他收留。
鄒安手上有多少條命，方圓沒問過，何子妍這裡他也不打算問，但他在心裡估計過，可能藍雨鄒安這些人加在一起都沒人家在林子裡收的人頭多。
南美叢林如果是王者峽谷，那何子妍這些年就是隱身的刺客，替好幾個國家的緝毒警carry全場。
但不論殺好人還是殺壞人，都是殺人。
林子裡是法外之地，但這不是。
鄒安、藍雨、青蛙吳慶華幾個人用了不少人力物力才幫何子妍回到故國，卻沒身份。
這件事兒，是方圓幫忙辦的。
大傢伙都很感激他，何子妍一直想找個機會當面對他表達謝意。
和鄒安等有正經安保公司掛靠不同，何子妍沒有持槍資格。
即便有了新身份證，也只是個普通的自然人。
李響的過往，她不主動說，方圓就從來沒過問，也沒有背後去調查。
主動把何子妍攬過去，李響的想法不難猜。
“你確定不去掛靠奧門的那家公司？不怕不方便？”
小金桔特甜，吃了還想吃。
方圓邊問，也伸手開剝。
何子妍知道他說的“不方便”是沒槍會不會不方便。
搖搖頭：“不少國家的毒販在地下發懸賞找我，我如果註冊安保，會更不方便。”
原來如此，方圓這纔想通。
何子妍又說：“你確定要留下我？一旦我被找到，對你們會更不安全，對她們…”
方圓擺擺手，也遞給她一個桔子，然後齜牙笑了，一句話沒說。
良久，何子妍才明白他的意思。
有來有往，你幫我，我幫你。
看著對面這個才二十出頭的大學生，她心裡泛起驚濤駭浪。
錢有多厚，城府就有多深，人的心智都是被錢堆起來的。
和那些殘暴的兇徒相比，這種人要更可怕。
只是坐在他對面，就渾身難受。
恨不得…恨不得給他一巴掌。
裝幾毛深沉！
“你想讓我做什麼？”
方圓努努下巴，“改頭換面，這是一。”
何子妍點頭，說自己在入境前藏了50多根兒金條，能取回來換了錢就去整容。
方圓：“……”
這尼瑪還是個千萬富翁？
真是失敬了。
不難想，那都是毒販的贓款。
他說：“很難在國內換，既然藏好了，就先藏著吧。以後萬一還能升值呢。”
何子妍愕然，想了想說：“我不矯情。用你的錢也行，但我不想去太便宜的地方，整不好還不如不整，整好就貴了，我回來之前打聽過，徹底弄好，要這個數。”
方圓差點噴出來，但理解。
女土匪的前提也是個女的，愛美之心人皆有之，“能看”和“好看”之間隔著九成的“普通”。
她的意思很明確：我要變好看！和以前一樣。
這道疤斜貫整張臉，甚至傷到了骨頭，想整明白，四百萬不算貴。
見她豎起四根手指頭，方圓頷首道：“像你說的，換個造型對你對我，尤其是對她們都會更好。
“相信在今天之前你應該對我有所瞭解，爲她們，錢在我這不算個東西。” 何子妍笑了：“有所耳聞，你是個好人。”
方圓咋舌道：“這倒稀罕，那你講講你們眼裡的好人是什麼標準唄？”
這話很衝，有點居高臨下的口氣。
但何子妍並不介意，直說：“年少多金，好色但不花心。鄒安說你有社會責任心。”
社會責任心…方圓終於忍不住，輕笑，然後哈哈大笑。
這麼有國家特色的五個字從他們嘴裡說出來真的怪怪的。
止住笑，他問：“這麼簡單？單我這次出國就見了不少年少有爲的超級富豪，你們肯定見過更多。”
何子妍聳聳肩：“見過的多，但好人少。”
誰都喜歡被誇獎，方圓也喜歡，但著實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說：“行了，說正事吧，你的本事我不懷疑。”
何子妍說：“好，你就說要我幹什麼吧？”
“一，幫我擴充安保團隊，不是信不過鄒安，他拉人，你訓練。”
方圓不打算效仿他正準備攻擊的那位即將捲走600億的緬甸傻兒子，他的思路很簡單。
這次去文萊，讓他思考了太多東西。
世間勢，物極必反，想享受大快樂，就怕大悲苦，得到大成功，就怕大孤獨。
他已經打算在今年揮刀，就必須設定止殺日期，血腥和慾望必須控制，貪念的終點是深淵，他的自控力有多大，就有多安全。
富豪榜、官方新聞上了，全世界都在盯著他和他身邊的人。
古代財權上路要清街是有道理的。
窮則刁，再則惡。
不是說他富貴了就瞧不起窮苦人，只是大多被世道逼上絕路，惡向膽邊生的還真就是窮苦人。
張子豪出現在電視劇裡後，不也吸了一票粉絲麼？
仇富的底層邏輯就是嫉妒，是憑什麼你有我無的嫉妒心。
而在人類社會中，嫉妒心永遠大過、多過同理心。
“可以。”何子妍回答得很快。
“第二，你得幫我查個人。”
這是何子妍沒想到的，方圓這種人想查誰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既然他說了，就證明要找的這個人不能讓鄒安他們出手，或者……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思索半晌，她只問了句：“要殺？”
噗——
方圓噴了。
立即搖頭：“不不不，何女士。”
他笑道：“瞧，我都叫你何女士了，這是正義人士才能擁有的稱呼，回到祖國的懷抱，你就不要再去想殺人的事了。”
“……”
見她不解，方圓解釋道：
“能轉世成人，上輩子一定是造過大孽的，既然活著就是苦，那就別輕易了斷誰這條還債路。”
聽得何子妍眉頭漸漸蹙起。
人是來還債的。
這是二十歲富豪該說的話？
難道不應該越有錢越怕死，越有錢越享樂麼？
方圓說：“別多想，我很怕死，所以才找你們保護我。我要找的這個人不是啥角色，就是爲了解除心裡的一絲小不安，畢竟，誰都行差做錯過。”
何子妍問：“這人在國內還是國外？”
方圓聳聳肩說：“不知道，我希望他在國外。”
何子妍：“找到後要幹嘛？”
方圓想了想：“告訴我，然後什麼都不幹，頂著就行。”
“……”
何子妍不懂，但終於把方圓遞給她的桔子吃了。
“好，我先去辦這件事，然後再整容。”
方圓仰靠在沙發上，笑了。
“那麼，再跟我說說現在隊伍裡有多少個女同志了唄？能馬上上崗的。”
——
——
七點半，海南的天色終於徹底暗了下去。
別墅大院裡亮起燈帶，鄒安和邵小迪帶著男同志們生火，女同志們在穿串兒、切菜。
不算鄒安和邵小迪，男的5個，女的6個。
這是李響麾下“能拿出手”的全部人馬。
何子妍具有多年豐富的野外求生經驗，深諳燒烤之道，由她主廚。
方圓的意思是——見見面。
於是給出了芭比Q的建議。
不管這些人，方圓還有事要忙，因爲李響的氣兒還沒消。
反思一下，方圓覺得下午在遊艇上的時候，自己也的確是有點過分了。
水裡那段很別緻沒錯，但說起感覺總差了一些。
有阻力，動著費勁。
於是，短暫的休息後…
梅開二度，花開兩朵。
他把李響按在了泳池邊的甲板上。
從戰鬥力上說，等閒五個方圓進不了李響的身，但方圓不是別人，她不捨得動手，只掙扎。
不是不想，而是羞羞的。
下面幾個保鏢都是她的人，什麼能力她心裡有數。
幾米高的地方就聽不見了？不存在的。
胡鬧一次也就罷了，還想來？
她掙扎，但方圓說：“舉頭三尺有神明，你今天是不是許願了？”
李響不掙扎了。
可…然後色小子故意似的，偏偏不走正道。
完事兒後李響急眼了：“舉頭三尺有神明！”
方圓咧著大嘴朝天空比劃一把槍，“piu，現在沒了。”
他只是想逗逗她，但沒成想對這個封建迷信，李響卻格外較真兒。
跟何子妍談完，方圓立刻上樓去哄媳婦。
可李響連門都不給他開，方圓這下知道玩笑開大了，對方是真的真的很認真地想生娃。
把小梓涵從零食堆兒裡拽出來，方圓求助道：“乖女兒，我明天再給你買兩倍的這些東西，你去幫我跟你媽傳個話唄？”
只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小丫頭顯然沒睡醒，處於恍惚狀態，揉揉眼角，她說：
“喔，說啥？”
“你去告訴她，不論七老八十，我仍然愛她如初，想生咱就生！”
“噢。”
噠噠噠，光著腳丫，徐梓涵搖搖晃晃過去拍拍李響的門：“媽~”
門開，徐梓涵走了進去。
方圓尾隨其後，趴在門上聽著裡面的動靜。
“媽，我爸說你像七老八十似的，他愛上了如初，你想生氣就生吧。
“媽，誰是如初啊？”
門外，方圓目瞪口呆。
這小棉襖啥時候破的？
你爹我是讓你去送情書，不是下戰書！
隨後，目瞪口呆立刻變作驚慌失措。
方圓感覺生命受到了威脅，馬上開溜。
剛跑到樓下，就聽上面某個臥室門“轟”地被踹開。
方圓發足狂奔，想去院子裡求保護。
連擦肩而過的電視里正在播報的晚間新聞講的啥都沒留意到。
“由飛創科技和飛優舍聯合舉辦的全國高校女神大賽進入初選階段。
“弘揚中國傳統文化，體現新時代女性風采的這場比賽受到了全社會的廣泛關注。
“目前，初選僅僅開始不到一週，數十名參賽者便脫穎而出，其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