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冬斜眼看著陳明燕，對著陳明燕似笑非笑。
陳明燕覺得這笑充滿了各種諷刺，好似她內心中真正的想法被朱子冬給看穿了一樣，不由臉上一熱，但又很快地把臉上的熱度給壓了下去，輕輕拍了下朱子冬的肩膀，問她道：“這樣看著我是幹什麼？我剛纔說得話，你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我都是爲了你好，要不是你是我的女兒，我的親生女兒，從我肚子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才懶得管你?！?
朱子冬收斂起臉上多餘的表情，正色地對陳明燕點點頭，說道：“我聽進去了。”
聽朱子冬這麼的說，陳明燕總算可以在心裡大鬆了口氣。
這死丫頭，可算是聽進去了。
可開心還沒有多久呢，朱子冬又說話了，道：“媽，你剛纔說不要彩禮，是真的嗎？不是騙我的吧?！?
“當然是真的，我騙你做什麼？”爲證明自己沒有撒謊，陳明燕挺直了背脊。
“那就好?！敝熳佣衩氐匦α诵Γ会崞饋硗》客饷孀?。
陳明燕問朱子冬道：“你幹嘛去？”
朱子冬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上廁所？”陳明燕問。
朱子冬沒有回答，仍舊只對陳明燕露出神秘的笑意。
陳明燕就衝著朱子冬的背影不耐煩地撇了撇嘴。
餘光見朱老頭正盯著她看，就跟朱子冬在看她一樣，好似要把她給看穿，而這陳明燕心裡呢本來就窩著火，朱老頭又這樣，陳明燕又不怕朱老頭，也不用求著朱老頭什麼，陳明燕一下子就怒了，再也不壓制自己的脾氣，指著朱老頭就張嘴大罵，道：“老不死的，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有本事到下面陰曹地府看去！留在陽間算什麼本事？”
這是在催促朱老頭快點死了。
要是一般人聽見陳明燕這話，估計是要跟陳明燕幹起仗來了。
朱老頭因爲聽慣了陳明燕這話，臉上和內心沒有任何的波瀾，只是語重心長地勸說陳明燕，“對子冬好點，別老是算計她，即使她是個女兒，可現在不是以前了，女兒跟兒子是一樣的，也可以孝順父母，立門戶。有些人家，兒子雖然很多，可到老了，還是照樣沒飯吃?！?
陳明燕冷笑，說道：“喲，老不死的，你這是指你的兒子和孫子不孝順是不是？你放心，等回去，我就把你的這話跟國安和寶富說，讓他們今後別給你吃的，省得給你吃的，還討不了任何的好！在背地裡說他們不孝順！”
這話根本就是胡攪蠻纏了。
朱老頭沒有跟陳明燕辯解，只認真地說道：“子冬真的是個好姑娘，你要是真心對她好，她也會真心對你好的?！?
陳明燕不愛聽朱老頭說這些。
她不耐煩地衝著朱老頭擺擺手，說道：“你還有完沒完呀！不管朱子冬是不是好姑娘，她都是我閨女！是從我肚子裡爬出來的！不管我對她好不好，她就應該無條件地對我這個當媽的好！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誰讓她是我閨女！”
還不懷好意地說起了朱小鳳，“當年小姑是不是個好姑娘？可你對她好了嗎？還不是眼睜睜地看著家裡頭的那個死老太婆，找各種男人糟踐她？最後逼得她，不得不逃離這個家。你要是真心對小姑好，你當時怎麼不攔著？還說我對四丫頭不好呢，可你呢？還不是一樣？你呀，就別裝什麼和藹好爺爺了，我還不知道你？簡直虛僞極了了！甚至還比不上我呢，我好歹給朱子冬找到個好人家，下半輩子不愁吃穿用，甚至還能夠當上官太太，一輩子享福。”
提起朱小鳳，朱老頭的精神頭一下子就萎靡了起來。
是呀。
對於小鳳，他的心裡是有愧的。
正跟陳明燕說得那樣，小鳳的事情，他也是有責任的。
如果當初他能夠硬點。
敢跟朱老太叫板，強硬地阻止她。
或許，小鳳也不會走了，也不會到現在都沒有她的消息，生死不明。
想著想著，朱老頭悲從心來，突然覺得自己罪孽深重，沒有這個臉面再活在這個世上。
見朱老頭不吭聲了，陳明燕得意地輕哼了聲，說道：“不說話了？是不是被我說中了？我就知道，你就是特別虛僞的人！只會嘴上說說而已。你還一個勁地說對不起小姑，你要真對不起她，你咋不去死呀！死了，說不準還能夠到下面見到小姑，當面贖罪呢！也不知道你的臉皮咋就這麼的厚，一邊說著對不起小姑，一邊還這麼長命地活著，其實你跟家裡頭的那死老太婆一樣，都是黑心的人！所以我們呀，誰也別說誰不好，你沒這個資格！”
朱老頭蔫蔫的，任由陳明燕說。
也因爲陳明燕說得起勁，他心裡頭存著死的念頭就越發的深。
在朱子冬回來的時候，陳明燕連忙把嘴邊的話改了改，一副好媳婦的樣子，對朱老頭，說道：“爸，您可得長命百歲的活著，我們家現在還沒有團圓呢。等小姑回來了，我們家纔算是齊整，團圓了?！?
朱老頭沒應，整個人沉浸在消極的情緒裡。
朱子冬瞥了眼裝腔作勢的陳明燕，又望向了朱老頭，見他的情緒明顯不對勁，不由上前幾步，問朱老頭道：“爺爺，您怎麼了？怎麼臉色這麼的難看？還冒虛汗了，是不是身體有哪裡不舒服？”
朱老頭搖搖頭，說道：“沒有，只是剛纔小睡了下，熱得憋出汗來的?！?
“真的嗎？”朱子冬伸手去探朱老頭的額頭。
朱老頭撇過頭去，沒讓朱子冬碰，爲了轉移朱子冬的注意力，手指著朱子冬手中的東西，問她道：“這是什麼？是醫院的單子嗎？花了多少錢？多不多？”
朱子冬把手中寫著密密麻麻字的紙給攤開，並給朱老頭看，說道：“不是醫院的單子，是我剛纔出去特意找護士，幫忙寫的承諾書?！?
“承諾書？”朱老頭不解。
旁邊豎著耳朵聽的陳明燕，也是滿臉的迷茫，不知道朱子冬要搞什麼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