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我們這一會兒的功夫，就挖出來了一件，價值一個億的元青花？”
在土裡鑽來鑽去這麼多年，幾個盜墓賊手裡經手過的文物，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元青花他們一件也沒挖著過。
當初“鬼谷子下山”最火的時候，他們曾經在向把頭的帶領下，挖過不少元代和明代的墓，想跟上那波行情發筆財。
結果什麼收穫都沒有，還搭進去好幾位兄弟。
現在張揚這麼無憑無據的話，他們當然不會信。
“一個億？”張揚搖搖頭：“小了。”
“你們的格局小了。”
“知道高安嗎？一個地窖裡就發現了19件元青花，直接出來一個元青花博物館。你們這個墓，說不定裡面還有呢！”
張揚想把這羣人穩在這裡，多聊一會兒。
“不就是高安嗎？我告訴你，當初工地上出來的，不止有元青花，還有龍泉窯、鈞窯、磁州窯。”
“我師傅就是去晚了一步，不然早給他們偷了。”
向把頭在旁邊摻和了一句，同時拍了拍手下人的肩膀，示意該斷開連麥了。
時間越短，越安全。
“靠，這也太穩健了吧！”
張揚看著對方斷開連麥的提示，咬了咬後槽牙。
直播鑑寶幾個月了，他還沒見過這麼穩重的盜墓賊。
他本來還想給對方分析一下，瓷器上的蘇麻離青有多正宗、紋飾有多精妙呢。
“我還就不信了，你們能忍住？”
張揚和彈幕隨便閒聊了兩分鐘，果然，對方又來連麥了。
“下次這種事，應該設置個一百塊的連麥門檻，合理的薅他們一波。”
張揚心裡在瞎想，注意力已經放到了屏幕上。
這次，盜墓賊們又從墓裡帶出來幾件青花酒杯，單看紋飾的話，和剛纔的酒壺明顯是一套。
“來，張大師，你解釋一下，爲什麼這幾件酒杯，上面寫了滿文？”
盜墓賊一副詰問的語氣，想通過這幾件明顯是清朝的瓷杯，推定剛纔的酒壺不是元青花。
“你們當它是清代的也沒問題啊。”張揚無所謂的點點頭：“下去以後私聊我，這套我收了。”
“雍正青花酒壺四件套，民窯，品相不錯，我出三千五。”
【我出四千】
【我出五千】
【擱這兒賣輪椅呢？就沒人關心東西是不是真的元青花？】
【墓裡出來的還能有假？主播口風都變了】
【說東西是真的元青花的人，你們這智商適合去盜墓】
聽完張揚的話，視頻那邊沉默了。
快到十五秒的時候，對面纔出聲問了一句：
“你敢買盜墓賊的東西？”
“盜墓賊很少見嗎？我自己就認識幾個。”
張揚從桌上拿起手機，上面是他早就準備好的、和茅十七的合照，他自己的頭像打了馬賽克。
這是茅土工主動要求拍的，說是萬一碰到向把頭，拿出這張照片，能證明張揚是“自己人”。
“真的假的？”
盜墓賊老十一不相信張揚的話，主動要求把鏡頭拉近一點。
等他看清上面茅十七的臉後，一下子愣住了。
“把頭，你來看看，這是不是十七？”
“嗯？”向把頭滿臉疑惑的從盜洞旁走了過來。
等他看清張揚展示的照片，也愣住了。
“真是他呀，比我們認識的他的時候瘦。”向把頭喃喃自語，同時看向張揚：“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那可有些年頭了啊～”
張揚露出恍然的表情，好像回憶往事。
其實是在根據茅十七講的個人經歷，快馬加編。
“這是一個涉及愛情、親情、友情、倫理、救贖、懲罰、犯罪、社會、歷史……等等各個因素的史詩級的故事，我一般稱之爲《茅十七往事》。”
“那個時候，小茅還是我們當鋪門口工地上的一個小工，我還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櫃員。”
“有一次，他提著一個髒兮兮的罐子，慌慌張張的走進當鋪裡，跟我說，他老家的親戚寄過來一件古董，想看能不能當點錢花花。”
“我接過罐子一看，裡面半罐子都是血紅色的液體，還有一根白色的斷指，漂浮在液體表面……”
【臥槽，好重口】
【傳奇故事？爺青回】
【九十歲老太爲何起死回生，數百頭母豬爲何半夜慘叫，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
【希望這個故事別爛尾】
張揚把“張震講鬼故事”、“老樑故事匯”、“傳奇故事”等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結合茅十七的經歷，全部糅雜在了一起，講了有七八分鐘。
這種故事，突出一個百轉千回，就是迴光返照的人，聽完故事的開頭，也會堅持聽完再嚥氣。
幾個平時沒什麼消遣的盜墓賊，當然被吸引住了。
一想到這會兒網警正在追蹤，張揚一口氣都沒敢歇。
講完以後，他嗓子都快冒煙了。
“這就完啦？太短小了吧。”老四一臉意猶未盡的問張揚：“不過我沒想到老十七，還經歷過這麼傳奇的故事啊。”
“他這樣一說，我想起來，當初十七哥，單手拎著青銅器走向警察，說‘誰是警察？我要自首’的時候的背影，真的霸氣側漏。”四十五在一旁回憶道。
“霸氣個屁，瞧你那發春的樣兒吧，真像個娘們兒。”
“當時要不是你半夜摸十七哥，我覺得他應該不會去自首的。”
“……”
盜墓賊你一言我一語的，張揚越聽越震驚。
明明都是男的，怎麼還聽出他們和茅十七的愛恨情仇了呢？
“行了，別吵吵了。”
向把頭一聲吼，其他人馬上噤聲。
“張大師，我最後再問你一遍，這是不是你的祖墳？”
“不是。”張揚用有些嘶啞的嗓音答道：“所以你們別瞎挖了，挖錯了！”
“那不行，我們相信你的眼光，既然你說這是元青花，那就必須得挖到底。”
向把頭並沒有完全信張揚說的話，但因爲他拿出了和茅十七的合影，態度多少發生了一些轉變。
畢竟茅十七正在監獄裡給他們兄弟幾個頂罪，這時候欺負兄弟的朋友，不合適。
“行了，過幾天，我們會把屬於你的那份，送到你手裡的。”
向把頭臨走前留下這樣一句話，算是一個小小的威脅加利誘。
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張揚的直播間有多少條子在關注……
此時，在臨海市公安局，負責追蹤IP的網警，鍵盤敲得快冒煙了。
“這羣人也太謹慎了，用了兩層私人VPN，還好他們連麥時用的是同一款軟件。”
“隊長，地方找到了！”
孫隊長正在旁邊督戰，聽到這話，臉上的神情既緊張又激動。
嫌疑人用的手段越複雜，他們能把對方的地址找出來，就越顯得他們網警團隊有能耐。
看完地址後，孫隊長趕緊讓民警把定位，發給了已經提前出發的劉隊長衆人。
“隊長，這個張大師是不是也要傳喚一下？他很像盜墓賊的同夥。”新來的網警問孫隊長。
“你說的有道理。”孫隊長點點頭：“不過等案子破了，我把證書準備好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