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早溜進學堂,找了一個特別角落的地方,應該沒人注意到我吧?畢竟我真正的目標是長和劍,那些夫子千萬別注意到我。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過往的學生衆多,卻沒有一個注意到我這個插班生。我正在心裡暗暗感嘆我這個侄子的速度跟我當年有的一拼??!
正這樣想著,就看見一個人影一蹦一跳的走過來,我隨手拿起一本書把臉擋住,心裡不停地念叨著:我是空氣、我是空氣、我是空氣、我是空氣······我用餘光發現他已經坐到了他那第一排中間那個位置,距離我這個不顯眼的地方有十萬八千里地呢!我把書放下,無意瞥了他一眼,世事無常,他也往我這個位置瞥了一眼,四目相碰,我已經知道接下去要發生什麼事了。
“姑姑!”只見他快速向我這個角落跑過來,我都能聽到周圍的抽氣聲。我又拿書擋了擋,他卻直接搖晃起我手臂,“姑姑,我還以爲你來這上課是說著玩呢,原來是真的!”我在心裡爲自己點上一根蠟燭:小柿子啊,小柿子啊,你咋就這麼二呢?我看你父母都不二的呀!哦,對了,卿許小時候挺二的。
一不做二不休,我把書放下,和藹地說,“侄子??!”
“姑姑,你坐這兒幹嘛?我想你如果要來的話,就給你佔了個好位置,看來沒白佔??!”
我哭喪著一張臉:“嗯,沒白佔,姑姑坐那兒只是勘測敵情?!毙∈磷右荒樑d味盎然地問,“那姑姑你有沒有勘測到什麼敵情?!?
“和我當年的學堂沒什麼區別?!?
小柿子拉著我坐到他後面那桌的位置,我能感覺到周圍那些異樣的目光。譬如,坐我前桌的左邊的一位兄弟,就轉過頭問我,“欸,言誓他叫你姑姑是什麼意思???還有你叫什麼名字?”
我正想和這個誤會太深的小姑娘解釋解釋,小柿子就一臉不耐煩道,“姑姑就是姑姑,難不成還媽呀!名字卿玦?!焙冒?,既然你們都誤會這麼深了,那我就不好解釋什麼了。
倒是哪位兄弟一臉深沉,“卿玦卿玦?哦!我想起來了!”全班被他這一驚一乍給嚇了一跳,而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是教科書裡的人活過來的表情,“您不就是傳說中四海八荒那唯一的冰鳳凰嗎?我從小就特別喜歡您,但是上古史中不是寫您已經羽化了嗎?怎麼又活過來了?”
得,被他這一說,我聞名學堂了,“我羽化又回來了?!蔽页冻鲆粋€快哭的笑容,畢竟是小輩,不能和他斤斤計較,況且要打的話我可能還打不過人家。
我決定不再糾結於這個問題,於是轉移話題問小柿子,“小柿子,第一堂什麼課?教課的先生高富帥還是白富美?”
小柿子似乎也很糾結這個問題,“第一堂是理算科,可聽卿念師父說,好像先生換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受教的點了點頭,靜候佳音。
正當大家如火如荼的討論理算課到底是哪個先生教的時候,關鍵人物出現在我們視線,全班倒吸一口涼氣,我只想哪個鏟子扔他頭上,“臥槽,你堂堂一個太子殿下不用這麼屈膝到學堂來授課吧!”跟我同樣想法的還有小柿子,我依稀能聽到他對這個世界的告別,“父君當先生的話,姑姑,我們倆都死定了!既然父君來了那母妃是不是也來了?而且母妃都曠課好幾天了。”
當事人晃悠晃悠的走上講臺,一臉悠閒自得的模樣,“我以後就是教你們理算學的先生?!?
其實他知道我打算來這裡求學所以纔來當先生的吧,的吧,的吧?
一堂課上,我用能把他千刀萬剮的眼神剮了千萬遍,他卻直接無視我,我表示不服。
好不容易熬完這一堂課,我單手支撐著下巴,魂早就飛到九霄雲外去了,以後還能不能好好上課了?要做好被虐死的準備!
我剛準備抱著一堆書趁他出去的時候偷襲一下,結果坐在中間那個位置要出去特別不方便,我就趁著空隙一步一步向前移動,結果全神貫注在卿許的動向,沒有注意小柿子桌子旁邊的那一堆書,後面的慘象也就不多描述了,記得給我燒紙。
“啊!”我被地上的書絆倒,手裡拿的書自然也脫理了我,直直的砸向、講臺上的那個人的、臉!我扶著地板緩緩站起來,揉了揉我的老腰,擡擡眼皮看看坐在講臺上的那個人,只見那個人倒也沒生氣,只是一臉微笑和藹的看著我,但是我明白,我大限將至了,應該又該滾回那個蛋殼裡了。
“卿,不對,先生,您沒事兒吧?”
“卿玦同學,請你跟我來一趟?!闭f完徑直離開了教室,我朝目瞪口呆的小柿子幽怨的說了一句,“記得幫姑姑燒香。”說完,一臉赴死的表情跟上卿許。
“卿許啊,你也知道我不是故意砸你的,我是被絆倒的!卿許啊~”一路上我狗腿道,一直到執妄譚的後山。碧水悠悠,環佩泠扣,一個苦逼的學生黨即將走到人生的盡頭。
“咦?小瘸子?”走進辦公室的一瞬間,我看到了小鹽子和卿念在那彈琴,喝茶,真是其樂融融啊。我看到了生的希望!小鹽子轉過頭來,看我一臉視死如歸的表情,奇怪道,“你咋了?”
對卿許抱狗腿不成功,我又轉移目標,“小鹽子啊,你要救救我!”我又把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小鹽子拍了拍我的背,“哎,不是我不幫,而是我幫不了,小瘸子,你做好死的準備吧?!?
“你剛纔是用這本理算書扔我的,那就把這本書抄一遍,明天上交。”
我略微翻了一下那本理算書,密密麻麻的一堆字,看著我就頭暈,“你還是直接抹脖子吧,讓我回蛋裡去吧。”
卿念停下彈君歸琴,蹙眉道,“要不就算了,她也並非有意?!甭牭角淠顜臀艺f話,我立馬湊到他這邊來,“對啊,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就放了我吧!”
卿許瞇著眼看了我一會兒,“也罷,既然大哥爲你求情,我也就不和你計較,小鹽子,上課去吧?!?
“等會兒!什麼叫‘小鹽子,上課去吧’?”
“哦,忘了跟你說了,小鹽子也是在這兒上課的?!?
我凌亂了,我徹底凌亂了。
卿念一邊撫琴一邊給我講解,“言顏左右也不過四萬歲,來上課很正常的。”
我挑了挑眉,對著卿許離開的背影鄙視了一眼,“這嫩草吃的呦。”又轉頭對卿念說,“那我先回去了,灰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