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是凌晨兩點。天還是黑黢黢的一片，連路燈也早就關閉，外面可以說是伸手不見五指。

我很想回到我的小窩，雖然是學校的宿舍；我很想念我的牀，雖然是木板的；我很惦記我的被子，儘管它的裡面充的是空心棉；我還想把下巴墊在我的枕頭上。當然，大多數情況下，我身上的這件深灰色大衣就是我的枕頭。

可是，不管我有多麼多麼渴望躺下來睡個覺，都是絕對不可以的。因爲，我在上夜班，還是在一個網吧裡做收銀員。

其實，在網吧上夜班很自由，十二點以後老闆就回家了，整個收銀臺就只剩下我一個人。我完全可以把兩把椅子拼在一起躺一會兒。

但是，網吧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也就是說無論什麼時候都可能會有人來。而且那些包夜的朋友呢，也會在肚子餓或是嘴巴渴的時候，跑來找你聊聊天：

“給我那一桶泡麪。”“五塊。”“這瓶水怎麼賣？”“三塊五。”“這個呢？”“五毛。”……當然，也會有內急的人來問廁所的位置。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一句話：睡不踏實。所以我乾脆不睡。還有就是我覺得在網吧上夜班還睡覺，簡直就是浪費。肯定是抓緊時間上網啊，免費的誒！

玻璃推門發出了一陣聲響，一個人出現了。他叫陸洋川，男，三十歲，安徽巢湖人。

這些都是我給他開電腦時從他身份證上看到的。除了必要的問題之外，我沒跟他說過話。但我已經記住了他。因爲每天凌晨兩點過五分，他就會出現。然後到中午的十二點零五分再離開。坐的是D區的35號機子。那一塊兒最靠裡邊，基本上只有他一個人。

他總是戴著一個藍色的鴨舌帽。由於帽沿壓得比較低，我看不太清楚他的模樣，只能從身份證上看出他長得還算慈眉善目，算得上老實。他穿的是一身黑色休閒服，運動鞋也是配套的。他的後面上總是揹著一個黑色旅行包，癟癟的，好像沒裝什麼東西。

“押20。”這是陸洋川每天把身份證和錢遞給我的時候，會說的話。而我一般不用說話，只接過他遞來的東西，開好電腦後再把身份證還給他。我們的接觸就此結束。直到明天的凌晨兩點零五，一切照舊。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了。

我的電話震動了起來。我接起，沒有說話，只安靜地聽著裡面人的指示。過了一會兒，我掛斷電話，將收營臺裝錢的抽屜鎖上，向外走去。確切地說，是向D區的35號機子走去。

我看到戴著鴨舌帽的陸洋川把那隻黑色旅行包的拉鍊拉開後，交給了他身邊的一個男人。除了帽子，那人的裝束與他大同小異，不過我卻是第一次見到他。

那個男人接過旅行包後，從裡面掏出了一包白色的粉末狀物體。只見他先是把那包東西在手上掂了掂，後又放到鼻子前很用力地聞了一下，隨即露出了非常滿意的笑容。

我右手叉腰地朝他們走去。目光一直集中在他們身上。他們似乎也發現了我。陸洋川繼續上網，而那個男人將那包東西放進旅行包內，拉好拉鍊便起身要走。

說時遲那時快，我的右手從腰上拔出了配槍，槍口正對著那要走的男人。他先是一愣，隨即翻過另一排電腦就往外倉皇逃去。我沒有去追，因爲我知道網吧外面會有人去招呼他。

看了我一眼後，陸洋川就沒有任何動作了。仍是氣定神閒地對著電腦，打著他的遊戲。我不敢大意，小心翼翼地慢慢靠近。而就在我走到他身旁，要掏出手銬時，我的身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緊接著便有一把槍頂住了我右邊的太陽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