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雲(yún)從地下潛入飛龍酒館,躥出地面後,竟是來到了酒館後面的廚房裡。廚房裡瓶瓶罐罐到處都是,江上雲(yún)站直身子,差點撞到一個油罐,趕緊將它扶住,不發(fā)出一聲一響。
廚房甚大,即便凌晨深夜,也還是有廚師在忙碌著。好在人並不多,只有一個廚師和一個夥計,他們都在忙著手頭上的活,江上雲(yún)突兀地從廚房地面冒了出來,一點也沒引起他們的注意。
躡手躡腳,靜悄悄地趕緊找了個掩體躲在後面,江上雲(yún)四下瞄了瞄,發(fā)現(xiàn)有道後面敞開著,二話不說,就溜了出去。
其時,飛龍酒館的一樓廳裡,還有著七桌客人準備是通宵達旦。灰衣中年文士走將進來,登時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
尤其是最邊上的一桌,那一桌擠了六個青年小夥。個個身著白衣,胸口位置都有著一枚細小的雲(yún)劍紋飾,赫然就是江自流、廖明遠、遲峰幾人。
江若曦不在列中,幾個小夥喝著酒,吃著東西,聊著天,端得是不亦樂乎。
陡見到灰衣中年文士走將進來,江自流幾人瞬間警惕了起來,看灰衣中年文士的目光也充滿了敵意。
“五師兄,你看那人衣服,他是巨蠍嶺的人。”遲峰坐在江自流邊上,這時小聲說了一句。
在坐幾位,都是明眼人,不用遲峰說就已經(jīng)看出了這位灰衣中年文士的身份。
江自流喝了點酒,膽子頗壯,當場就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那灰衣中年文士喝道:“巨蠍嶺的狗賊,你來此作甚?”
此言一出,遲峰嚇得不輕。那灰衣中年文士徑直地走將進來,渾身上下靈力波動十分強橫,無遮無掩,能讓人清晰地感覺到他起碼有著築基期的大修爲。
築基期,哪怕是初期,也是真正踏入修真大門的標誌。
築基以下,哪怕是煉氣九重,也僅僅只是煉氣士,距離真正的修真者,雖眼看只有一步之遙,但實際上那一步有如天地之隔、海域之分。
在遲峰看來,五師兄膽敢拍桌子向一位築基期的高手發(fā)喝,這顯然是很冒險的舉動。
他們在坐雖有六人,人多勢衆(zhòng),但六人最高修爲者也只不過是江自流的煉氣七重境。這彼此之間,完全不是一個檔次啊,對方若突然出手,這邊六人一起上,也不見得能招架得住。
是以,遲峰悄悄地拉了拉江自流的衣袖,示意他別犯衝。
可江自流纔不管那麼多,他恨透了巨蠍嶺的人,今日也正因爲巨蠍嶺導致他被七師叔大罵了一頓,更在小師妹的面前丟盡了面子。他從小就極是好強,面子上的東西,那是一絲一毫也不容有損的。
袖子被遲峰一拉,他反而用力一揮手,擺脫了遲峰,更用手指著那灰衣中年文士,大喝道:“巨蠍嶺狗賊,安敢放肆,回小爺話來。”
灰衣中年文士原本沒把江自流這幾個小鬼放在眼裡,但江自流這小子嘴巴太賤,不由讓他眉毛一皺。
“名劍宗的小鬼,可真是沒教養(yǎng),你爹媽沒教過你什麼叫禮貌麼?”
話音一落,灰衣中年文士,隔空揮出一掌,緊接著響起清脆地一道巴掌聲。
江自流捂著臉,頓感火辣辣的疼,
左邊臉頰好似突然腫了起來。一怒之下,酒醒大半,袖子一撩就想衝上去跟灰衣中年文士拼命。
灰衣中年文士冷冷一哼,手再隔空一揮,又是一巴掌劈去。
這一次巴掌劈到半途,樓道里忽然衝來一道勁氣,與巴掌勁相觸,各自抵消。
卻見一名三十來歲的美髯公雙手負背,從樓上走了下來,一見到大廳中央的那名灰衣中年文士,他一捋美髯,冷冷地道:“丁易,你的手也太長了點吧,居然敢對我名劍宗的晚輩動手?”
灰衣中年文士丁易乜著眼瞟了美髯公一眼,道:“原來有你遲千凌在此,怪不得這些小子會如此膽大妄爲。”說著一指江自流,道:“這小子毫無教養(yǎng),既然他爹媽不教,自然我要教教爲人之本分。”
“哼,你來教?我名劍宗之後輩,豈是你區(qū)區(qū)巨蠍嶺的人能教的?風大也不怕閃了舌頭?”遲千凌信步走出,臉上平平靜靜,但目光當中隱有殺氣。
江自流捂著臉,見到遲千凌下樓來了,頓時底氣更足,告狀道:“七師叔,這人是巨蠍嶺的狗賊,我們一起殺了他。”
不止江自流,就連其他幾個少年也是躍躍欲試,原本他們幾個對付丁易,那是根本沒看頭的。但是遲千凌一下樓來,足以跟他勢均力敵,再加上他們幾個,想殺丁易,簡直易如反掌。
哪知,江自流的話剛說出來,遲千凌猛一扭頭瞪他一眼喝道:“你給我閉嘴。”
江自流被這一喝,不禁困惑迷糊,他完全不解七師叔爲何不抓住這個機會幹掉丁易。名劍宗跟巨蠍嶺是世仇,難道敵人送上門來了,也不殺?這叫什麼道理?
丁易冷笑道:“你也看到了,這小子根本毫無教養(yǎng),真不知道是誰的兒子,有其子當有其父,看來他父親也當是個紈絝無能之輩。”
“你放屁!”江自流狠狠罵還一句,丁易說他便罷了,說他父親,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遲千凌亦怒道:“丁易,你真?zhèn)€是好生沒禮貌,你可知道他父親是誰?他父親便是名劍宗副掌門江天銘,你若再敢放肆,說不得我真是要把你狗命留在這裡。”
“哼,你有這個本事?”丁易輕蔑地冷嘲。
“若不信,大可試試。”遲千凌神情嚴肅,在他身上看不到半點開玩笑的意思,那威嚴的嚴肅勁兒,顯然是一話不合,就要開打的。
丁易面上的肌肉**了幾下,一擺手,道:“罷了,今日我不想與你們糾纏,我來此只不過是爲了尋人,無意跟你們名劍宗爭鬥。”
“尋人?何人?”遲千凌當然不會輕易相信。
丁易道:“是何人,就勿用閣下操心了,待我抓到他,即刻就走。”
築基期的高手一般不會動不動就開打,尤其是在這凡人的地界。各大門派的小輩弟子有時候可以爲了一點點的口角之爭而打起來,但是長輩們卻是不會輕易開打的。
他們不開打則已,一開打絕對是驚世駭俗的。修真界有一條明文規(guī)定,那便是不得以修真之能,騷擾尋常百姓之安寧。這是鐵規(guī),任何門派都不得違背,但凡有違背者,天下諸派皆可伐之。
“你明知道飛龍酒館向來是我名劍
宗的駐紮之地,你卻口口聲聲來這裡找人,如此大搖大擺一進一出,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罷?”遲千凌眸子犀利無雙,面色冷峻至極。
名劍宗跟巨蠍嶺是世仇,倘若真由丁易大搖大擺地在飛龍酒館一進一出,這無疑對名劍宗的聲威有一定的影響。
丁易聽了這話,皺眉道:“遲千凌,你莫要無理取鬧挑起摩擦,此番我鄭重地告訴你,我確實是來找人的,那人方纔冒犯我,被我一路追緝,逃到這裡來了,並非是我要挑戰(zhàn)你們名劍宗的威嚴。”
“呵呵,”遲千凌自然不會相信這等“鬼話”,他若是信了,那就上當了。此番,名劍宗的威嚴就掌握在他的手裡,倘若有損,回宗門後,免不了會被長老指責。他自然不會爲了丁易的一個謊言,而自尋難堪。
“我不管你找什麼人,就算跟我名劍宗毫無相關的人,既來到飛龍酒館,我就罩定了。”
“你……當真要架這個樑子?”
遲千凌的話很直白,也很霸氣,不管什麼人,不管是阿貓阿狗,抑或是殺人犯,只要逃到這裡,他統(tǒng)統(tǒng)都罩下來,擺明了是不給丁易半點面子。
丁易氣得肺都要炸了,若不是因爲這是在凡人界,且還當著些許凡人的面,他早就想動手會一會遲千凌了。
卻在二層樓道口的位置,江上雲(yún)偷偷摸摸地附在哪裡聽了好一會了。直到聽到遲千凌那句霸氣直白的話,他興奮地差點就撫掌叫好了。
“這世界,果然有媽的孩子像個寶,有師叔頂著,就是牛!”
爽是爽了一把,可惜這師叔是僞師叔,在輩分上江上雲(yún)雖然也須得喊遲千凌一聲師叔,但青城劍宗跟名劍宗早就分離幾百年了。就算是真親戚也不見得有多親了,何況是師門關係?
江上雲(yún)還沒得意完,樓下的丁易似乎有所感應一樣,突然頭一擡,望向樓道處,喝道:“小子,你還不給我滾出來?”
這一喝,嚇得江上雲(yún)灰飛魄散,急得趕緊跳走。他之前緣於好奇,這纔想來偷聽一把,行動間也忘記了隱藏氣息。
嚇了一跳之後,他趕緊學乖,立即利用魔雲(yún)玉墜將自己的氣息給掩藏了起來。然後生怕跑不掉,擇近推開了一道門,一溜滾進了房裡。
江上雲(yún)在二樓樓道口偷聽,其實遲千凌也能感應到他,甚至比丁易感應得還要清楚,因爲二人距離並沒多遠。
感應中,他只覺著江上雲(yún)的靈力陰冷,不像是名門正宗,倒是有點像旁門左道。也不禁有點擔心此人混入飛龍酒館來會對名劍宗這邊不利,頓時也沒阻止丁易,讓他疾疾追上了樓去。
江上雲(yún)隨便滾進了一房,趕緊將門掩上,忽一回身,聞見一陣香風撲鼻而來。轉(zhuǎn)首一看,一個身穿睡衣,身材嬌好,黑髮如瀑,耳鬢有兩串鬢髮以紅繩所繫的美麗少女,站在燭光下面,一臉迷惑且謹慎地看著自己。
當看到他蒙面的樣子時,那白瓷娃娃一般的美麗少女突然一改之前的迷惑謹慎,面露喜色,張口就要喊出什麼來。
江上雲(yún)嚇得脊背發(fā)涼,趕緊躥到少女身邊,將她粉嫩的小櫻桃嘴巴給捂了起來,輕輕地在她白玉般的小耳朵邊噓聲道:“別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