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氣大好。
晴空萬里,湛藍無雲。
起了大早的江育夫婦去祠堂上香,不想才踏入大門,就看到了狼藉一幕。
一副漆黑的棺材破碎成若干塊掉落在地,而且祠堂裡面的地面,滿是血污,甚至江育買的那條獵狗亦是死在了這裡,只剩狗屍,卻無狗頭。
鬆娘尖叫一聲,嚇得臉色蒼白:“這……這是怎麼回事?”
江育也生生地嚥下一口唾沫,當即慌慌張張地來到江家列祖列宗的面前跪下,泣然道:“祖宗在上,後輩江育叩首泣拜,如今江家出了妖孽人物,還請列祖列宗顯靈還江家一個清靜。”
他所指的妖孽人物,自然就是指江上雲了。
江上雲本是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是自將他獻給河神之後,非但沒死,反而完全像變了個人似的。
如今的他,有鬼神莫測之能。
平凡如江育,他自然是猜測這個便宜“弟弟”是被妖魔附體,或者根本就是妖魔所幻化。故而,這一大早他就來到祠堂,乞求列祖列宗顯靈,收了那妖孽。
鬆娘戰戰兢兢地繞過那死狗的屍體,也跟著江育跪在列祖列宗之前,絮絮叨叨地說著江上雲的種種不是。
正說間,忽然門口傳來“啪”地一聲響。
江育夫婦聞聲,立馬回頭,只見江上雲不知何時來到了祠堂門口,踢翻了一片棺材蓋。
夫婦二人見到了他,心裡作祟,害怕的不得了,生怕這廝會對自己動手,故而戰戰兢兢臉色大變。
江上雲冷冷地掃了他們夫婦二人一眼,道:“你們不必暗地裡咒我,出生在江家並非是我的選擇,而是天命。天命不能改,而今,父母已逝,我業已長大成人,這江家便是不待也罷?!?
江育聽了這話,原本心驚膽戰的他,忽地一喜:“你……你的意思是……你要離開?”
江上雲哼了一聲,擡頭看天,嘆道:“若是不離,只怕早晚被你們這對黑心夫婦咒死,倒不如早點離去。”
江育夫婦臉色一黯,頗有點無地自容。
說完話,江上雲提著一個包裹,便是離開了江家,十分乾脆。
而當他剛出江家大門,卻見江家門外,早已經站滿了父老鄉親。
他們一個個地眼巴巴看著江上雲,眼中既擔憂又害怕。
村長抽著旱菸,一見江上雲拎著一個包袱出現,立馬跑了過來,拉著他,道;“
上雲啊,你……你這是要走嗎?你……你不是說要幫我們……解決河神之事嗎?怎麼這是要言而無信?”
村長到底是村長,膽量和臉皮都非一般人可比。其他的人,還尚且忌憚江上雲,可他昨天晚上經過輾轉反側地思量,最終竟是恁是將自己安慰下來。
到得今日,他已能以從前的心態與語氣去面對江上雲。
江上雲一聲冷笑,道:“我江上云何時有說話不算話了?”
“那你……”村長想說,那你爲什麼拎個包袱一副要原離的模樣?
話沒出口,江上雲似已經料到他想說什麼,道:“你們不必擔心,我既說了幫你們除河妖,就一定會幫你們解決這後患。後患未除,我江上雲決不先行離開?!?
父老鄉親聽到他這話,心裡的一顆石子終於是落定。
有膽子大者,好奇地問道:“那……你要怎麼幫我們?我們要怎麼配合你?”
“再祭一次!”江上雲果斷地說出四個字。
“什麼?再祭一次?”村長大爲詫異,“這……上次河神……不……河妖它已然發怒,而今地仙業已死了,它……它還會收祭品麼?”
江上雲一聲冷笑,道:“你們只管準備就是,它必定會收?!?
昨天晚上臨睡前,江上雲跟斷手聊了很久,瞭解到那頭河妖根本就是一隻道行在一百年左右的水族精怪。
這類精怪胃口奇大,靈智卻並不高。
一般來講,它們多爲生活在大湖大海之中,江河之中甚是少見。而舞陽河裡,無端地就出現了這麼一隻河妖,很明顯是被人帶來的。
而最有嫌疑之人,便是第一代地仙了。
溪塘村的衆多村民,受地仙蠱惑多年,江上雲也知道光憑自己一張嘴,是很難解釋得清楚的。
唯一的辦法,便是殺死他們所謂的河神,讓他們看看真相到底是什麼。
經過跟斷手的長聊,江上雲知道了對付河妖的辦法。
便是投其所好,再釋放一種劇毒,毒殺河妖。
“那……那這次也要童男童女麼?”村長面露難色,斷斷續續地問。
此言一出,衆村民皆是目目相覷,臉色皆變。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也不想把自己的兒女交出去。
一些沒有兒女的,聽到此話尚還鎮定。一些有兒有女的人,則是心而立即揪了起來。
江上雲環視了衆人一眼,道:“不需要,所
謂童男童女,完全是地仙唬人的把戲,你們還當真把他說的當回事?”
聽他這麼一講,那些揪心的人,瞬間鬆了一口氣。就連村長也是容色稍緩。
“這麼說來,只要豬牛狗羊就可以了,是吧?”
“沒錯?!?
村長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對大家招了招手,道:“大家聽到了吧,上雲說要再安排一次獻祭,這一次,我們就進行抽籤決定,誰家抽中誰家出豬牛狗羊?!?
溪塘村並非是富貴村,村民多不富裕,即便是聽到只出豬牛狗羊,羣人也是一陣嘆息。雖然不願,但比起生存,豬牛狗羊又算得了什麼?
卻在這時,江上雲拉住村長的袖子,道:“村長,依我看,這次也該你出力了吧?”
“我?”村長一臉苦笑:“我……我一個老人家,哪能出什麼力啊。”
江上雲冷笑道:“我也是溪塘村人,從小到大,我可是清清楚楚地記得獻祭一事,從來都沒有輪到你家,你家不出童男童女也就罷了,難道連豬牛狗羊也捨不得?”
“我……”村長面色憋屈:“上雲啊,你可不要胡說啊……這獻祭一事,乃是全村輪流來的,這不沒輪到我家嘛。要是輪到了我家,我當然是二話也不說?!?
江上雲卻不與他多說,只道:“我只問你一句,你出不出。”
村長肉痛地看著江上雲,自然是不敢說不出,恨恨的掃了衆人一眼,道:“出?!?
“這不就得了,儘快準備,下午獻祭開始?!苯想呎f完這話,撇下村長及衆人,向著後山即揚長而去。
村長唉唉一嘆,看向江上雲的目光,不由充斥了幾分恨意。他以前以權謀私,獻祭一事,的確是從來都沒有輪到他們家。若不是江上雲插手,以後也不會輪到他們家。
這下倒好,江上雲一句話,便要他包了這次獻祭的所有物品,他哪能不心痛?
與之相比,村裡其他的人,看向江上雲的目光,則多了幾分敬意。
早在這之前,不少人也懷疑江上雲是否是妖魔附體。
可昨天晚上,江上雲斬地仙,斷江育之手,端得是恩怨分明,沒誤傷其他任何一人。今天一早,又是如此深明大義,強制要求村長包了這次獻祭的物品,衆村民們暗暗覺得如果這樣的人也算是妖魔,那天底下便是沒有神仙了。
“看什麼?散了吧散了……”村長大是不悅地揮了揮手,忿忿然往家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