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鄉(xiāng)試的名次下來的很快，趙家很快便接到了報喜，卻是第五名，本是喜事，只因趙老太爺沉下了臉，家裡也不敢太過慶賀，後來又傳來北京三老爺家的六少爺在北直隸的鄉(xiāng)試中中瞭解元，趙二太太越發(fā)沒有心情去擺酒。只是在端陽之日，趙二太太仍擺了酒，請了一些相熟地女眷到家中坐坐。

趙希筠因爲(wèi)身上不好沒有去見客，只在自己屋裡歇息。不過卻有幾位夫人遣了自己身邊的僕婦丫鬟前來探望，她只得打起三分精神，歪在榻上看丫鬟們做針線。

丫頭們在外頭廊下做針線說笑，瞧見溶月來了，都站起了身子，笑著同她道好。

“溶月姐姐怎麼來我們這了？”

溶月笑著道：“我來瞧瞧五姑娘。”說著示意自己手中的錦盒，“太太指了東西叫我送過來給五姑娘嚐嚐。”

“是什麼好東西。我聽說廚房準(zhǔn)備了許多好東西，珠兒你說有什麼的了？”

珠兒搖搖頭：“我哪裡知道。只曉得睞嬸子早些天就在準(zhǔn)備了，溶月姐姐，你同我們說說吧！”

溶月繞不過她們鬧，只得道：“卻是準(zhǔn)備了許多東西。不過五姑娘身上不好，不可吃太過油膩的，特地送了這荷葉雞湯來。”

丫頭們有些失望，但是卻對席上的事情很是好奇，本來以爲(wèi)自家姑娘會見客，自己也好跟著一起去，說不定還能聽幾齣戲，瞧瞧熱鬧，可偏偏姑娘身上又不好。

玉藻笑著道：“我怕她不知道，以爲(wèi)我們連茶都不給她吃。”

趙希筠笑笑道：“可不巧了，三哥才走。”

丫頭這才放過了溶月。不過卻多少有些不情願，她惱怒地瞪了那個丫頭一眼，啐口道：“要你說。不過是閒話幾句，能耽誤什麼！”

“溶月姐姐，今兒唱的是什麼戲？”

玉藻半惱的轉(zhuǎn)了身子：“我說不過你們，我走好了！”

“這戲熱鬧，我娘最喜歡。不過我卻喜歡……”

趙希筠笑著搖搖頭，對金鶯說不用，揩了嘴對溶月道：“你回去替我謝謝太太，只說這個味兒很好。”

“姑娘？五姑娘？”溶月瞧著趙希筠走神忙叫了幾聲。

趙希筠見溶月笑盈盈地望著自己，微微一笑，歉意地道：“你說什麼？我頭暈暈的。”

金鶯卻拉了玉藻過去，笑著道：“你想憋死檀弓麼？”

他停了一會兒，趙老太爺依舊沒有反應(yīng)，他鼓起勇氣道：“若是孫兒得中狀元，請爺爺答應(yīng)孫兒迎娶瑞雪！”

趙老太爺瞇著眼瞧了趙希厚，他卻是很驚訝孫子會來同自己說這個。他以爲(wèi)這幾天生氣的只有他自己。他到是很想聽聽，這個孫子會說起什麼。

趙希筠慢慢地坐了起來，衝著溶月點頭：“你怎麼來了？”

“我去見五姑娘，把差事了了，等會出來再同你們說。”溶月好脾氣地笑了笑。

溶月點點頭這纔出去了。

*

溶月因找不到趙希厚特地在趙老太爺?shù)臅块T口等著，一見到趙希厚就迎了上去：“少爺可來了？叫我好找！”

估摸著溶月走遠(yuǎn)了，檀弓冷笑道：“這位姑奶奶還真把自己當(dāng)奶奶了，跑姑娘面前問事了。”

玉藻笑著拉著溶月：“好姐姐，你快同我說說，前面有什麼？也說給姑娘聽聽。”

本意歪下的趙希筠又坐起了身子，看著溶月：“二伯母還有什麼吩咐？”

玉藻忙捂住她的嘴：“她是她，我們是我們，你這不是給姑娘招事麼？”

“明年會試孫兒一定好好考，及至殿試，孫兒一定考取狀元。”

溶月忙站起身告辭：“我是想同姑娘說我且到前面伺候太太。”

趙希筠點點頭，讓玉藻給溶月倒水。

金鶯盛了一碗湯端給趙希筠，服侍她喝了兩口，笑著道：“難不成她瞧咱們是沒臉的，連這點面子都不給？偏你小心！”

檀弓插嘴道：“偏你幺蛾子多。溶月姐姐在三少爺那什麼茶沒吃過？還跑到咱們這吃？”

溶月提了食盒，走到門口，忽而轉(zhuǎn)過身子，想起了什麼道：“我都忘記太太還交待了一句話。”

溶月沒有動，一直在等著趙希厚：“老爺已經(jīng)……”

溶月笑著道：“老爺從前頭打發(fā)人來叫少爺?shù)角懊嫒ィ襾斫o少爺送東西的。”

玉藻忍不住點點她，示意她不要多說話。誰知道外面的那些個丫頭哪些是趙二太太派來的？她們上次被罰的還不夠麼？

趙希厚不耐煩地道：“我要見過爺爺，爺爺有話交待我。你沒事就走，待在這裡算什麼？二門上的人什麼時候這麼鬆了？”

“你有什麼事？”

自有小丫頭爲(wèi)她掀了簾子，在外頭道：“姑娘，溶月姐姐來了。”

“你怕她，我可不怕。”檀弓倔強地道，“我們又礙不著這位姑奶奶的路，她……”

“都指揮使大人家的夫人一個勁的誇自家的女兒，若不是我們都知道，早就被唬了過去。好幾家的夫人還誇少爺年紀(jì)輕輕，就這般有出息。”

因爲(wèi)天熱，趙老太爺沒多大精神，前面的事情一概不理會，自己則在屋子裡靜靜地躺著瞧些書。

趙希厚掏出身子爲(wèi)趙老太爺扇了扇風(fēng)：“那麼多人，我不想去。我陪爺爺好了。”

玉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拉著金鶯指點自己繡花。趙希筠支起了身子，叫來檀弓：“你去瞧三哥在不在爺爺那，若是在，請他過來。”

果然，趙希厚頓了頓，接著道：“孫兒若是得中狀元，還請爺爺應(yīng)了孫兒一件事。”

檀弓歡喜地接了玉飾，在前面引路，回答趙希厚問她的話，又說了趙希筠的身體。

趙希厚笑了笑，掏了個玉飾給檀弓：“我給你賠不事，饒過我好了。”

檀弓出門不久就遇見了趙希厚，他卻是來瞧趙希筠的：“五妹叫你來找我，有事？”

溶月便說了前面的事，不過都是那些個夫人小姐們的衣裳首飾，以及從她們口中聽到的趣事，不過有件事卻讓趙希筠留了神。

趙老太爺瞧了他兩眼，笑道：“別給我來這些，你有話就說。”

“我自己會回太太的。”趙希厚也不理溶月，一腳邁進了趙老太爺?shù)奈葑印?

“得了五姑娘的胃口自然是好。前面的太太們都說這個好，極爲(wèi)清淡，還向咱們府上討了法子。”溶月應(yīng)了聲笑著道。只是她的雙眼一直在趙希筠屋裡打量著。

“滿牀笏。”

他沒料錯，這小子是有後招的人。

趙希厚擲地有聲的話語讓趙老太爺著實吃驚不小。他雖說整個心思都放在了孫子身上，可孫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他又不是不知道，文章上頭是不錯，可卻一門心思不在這個上頭，要他中狀元……

玉藻倒了杯白水遞到溶月面前，歉意地道：“姑娘身上不好，不吃茶，也沒敢用冰，這是拿井水湃了的。”

趙希厚點點頭，打發(fā)了她：“我知道了。”

話語果然激起了趙老太爺面上的波瀾，他睜開雙眼，目光炬炬地瞧著趙希厚。他沒想到這孩子的要求卻是這個。王九指家的丫頭，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事。

“卻不是吩咐。只是三少爺可在姑娘這？前面來人傳老爺?shù)脑挘猩贍敵鋈ヒ娍汀！?

一旦開了口，而趙老太爺現(xiàn)在是想聽他繼續(xù)說下去，趙希厚便說開了：“孫兒喜歡瑞雪，想娶她做媳婦。可是太太那邊……您也知道太太對瑞雪……爺爺我需要您的幫忙。”

“是。那位溶月姑奶奶來了。”檀弓肚子裡藏不住東西，一張口把溶月來說的話都說了出來，“真是的。她不知道姑娘訂了親麼？三少爺你一不見，就上我們這找，她把姑娘當(dāng)什麼了！三少爺你以後別到處跑，省得對姑娘不好。”

溶月忙走上前，將食盒放好，打開，取了裡面的湯，穩(wěn)穩(wěn)地端了出來：“太太讓我送荷葉雞湯給姑娘嚐嚐。說這個清淡，姑娘且喝些，不打緊的。”

趙希筠點點頭，心裡卻盤算開這些人的意思，不過是想結(jié)親罷了，卻是不知道二伯母的意思是什麼，看來自己是要同三哥點撥一二，省得……

“你怎麼來了？我聽說前面在做詩。”趙老太爺指著自己身邊的凳子叫趙希厚坐了。

“你別拉著溶月姐姐了，她還有差事，請她見了姑娘，再跟你說也不耽擱。”一個小丫頭推了推她。

趙希厚尷尬地笑了笑，收起了扇子，撩了衣裳跪在趙老太爺身邊：“這次鄉(xiāng)試，考了第七名，叫爺爺失望了。”

趙希筠點點頭：“你去吧！好生伺候。”

他絕不可能是因爲(wèi)沒達到自己的心願而內(nèi)疚的傢伙，他還有後話。

溶月微微地變了臉色，卻笑道：“是。只是前面像是在做文章，太太命我等消息，太太想知道少爺做的如何？”

趙希厚擡頭瞧了眼趙老太爺，見他不說話，半天動靜也沒有，心裡卻是有些嘀咕了，他一個人楞著頭在這裡一直說，爺爺?shù)降资窃觞N想的，他好會不會答應(yīng)自己？

“等你中了狀元再說！”

審視了趙希厚許久的趙老太爺終於開口了。他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yīng)。他有些期待對瑞雪的事情中，孫子是什麼樣的心態(tài)，是玩還是一時興起？他料不準(zhǔn)，這個孩子的定性實在是太差了。可是如果孫子是認(rèn)真的，至少就他現(xiàn)在來看，對瑞雪，還是有那麼一些真的，可是到底能多真？能讓他靜下來讀書，達成自己的願望，這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姑且拋出一份誘餌，看看他這匹小狼到底會不會成功！

趙希厚連忙向趙老太爺?shù)乐x，殷勤地扇著扇子，不時地問趙老太爺要不要吃什麼，到後來乾脆搬了些書，向趙老太爺討教，一點時間也不放過。

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yīng)，可是趙希厚卻是覺得，這就是答應(yīng)了，他一定要把握這個機會，至少這是個機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