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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在廬山山外打聽,沒有人知道這個蘇老頭。就連日日進(jìn)山打柴的樵夫,都不知曉。

鄭奮失望之餘,決定進(jìn)深山裡尋找,他堅信老乞丐不會騙他。

此時,已是秋深入冬的季節(jié),鄭奮帶了些乾糧,天微亮就踏入廬山之中。

山內(nèi)陰冷異常,身體不住地打哆嗦。他咬牙堅持,天生的這股不會輕言放棄的韌勁。

範(fàn)圍太大了,大小峰嶺無數(shù),峽谷溪譚很多。短短一天,一無所獲。眼看天色漸暗,出山已來不及,一夜只能在山中度過了。帶來的食物已經(jīng)吃完,這時突然停住,方覺得飢腸轆轆。更加天氣寒冷,這漫漫夜晚怎麼度過!

他乘著最後一絲光明,尋到了一個隱蔽的處所。一面有一大塊巖石遮擋,能避過山谷的冷風(fēng),收拾了一些乾草鋪在地上,天已經(jīng)全黑了。

山林裡各種鳥兒的啼聲倒清亮悅耳,有時風(fēng)大,呼呼的聲音令人毛骨悚然。夜空裡的星星明澈萬分,他一眼就認(rèn)出了北斗七星,有一顆被樹梢擋住了。

他雙手抱著肚子,緊緊地蜷縮了身體,似乎是睡過去了,不像是夢----身旁的草叢了發(fā)出異樣的聲音。他警惕地握緊刀柄,翻起身來背靠在巖石上,凝神仔細(xì)分辨。

“一定是狼、豹子什麼的……”他想,“如果是一兩隻,說不定能對付過去,要是竄出一羣來,今晚就變成它們的下酒菜了……”心思一陣淒涼。

然而等了許久,再沒聽到任何動靜。繃緊的神經(jīng)剛剛鬆弛了一些,突然頭頂上的樹枝有騷動的響聲。豎起刀護(hù)住面部,擡起頭看,不由得驚出一身冷汗。稀疏的星光下,隱約有一個東西掛在樹枝上。

鄭奮揮刀向上砍,夠不著,跳起來再砍,那東西倏忽就移到了另一根樹枝上。

“難道是鬼……”他心跳加速,從小到大還從未這麼恐懼過。眼前漆黑一片,依稀的星星彷彿是他最親密的人。

那東西“吱吱”怪叫了兩聲,似乎是專門嚇唬膽小鬼的。接著又“咯咯”叫了兩聲。

這時,鄭奮笑了,笑得開心極了。不過黑暗中,沒敢笑出聲,而頭頂上那東西再次叫了起來。

原來是一隻猴子。

他放下舉在頭頂?shù)牡叮鐾且粓F(tuán)黑影,咧開嘴傻笑。那猴子也許是看到了下面奇怪動物的表情,也“咯咯”地迴應(yīng)。鄭奮膽子也大了,模仿猴子的叫聲,他感覺自己模仿得那麼地形象。

一人一猴通過笑聲接觸,很有趣。

猴是通人性的,何況鄭奮用的是“猴語”。他指著他的肚子“吱吱”地說,猴子似乎是聽懂了一般,“吱吱”答應(yīng)了一聲後就不見了。

不多時,它又掛在樹枝上,拋下來幾個果子。鄭奮此時飢不擇食,管它是什麼果子,猴子能吃人也能吃。咬開嚐了一口,酸酸的有股甜味。沒忘記向猴子“吱吱”兩聲,實在是餓慌了。

他不記得猴子是怎麼離開的,也不記得自己是怎麼睡著的,反正一覺醒來,天已經(jīng)大亮了。地上的果核證明它不是夢。

山裡太冷了,他決定回城,添件衣服,多帶些食物再進(jìn)來。

儘管是依著原路走,還是迷了路。正在爲(wèi)難之際,從一片密林中走出來一個樵夫,肩上挑著一擔(dān)柴枝,白髮皓須,步履輕盈,年齡七旬。

鄭奮迎上去,問道:“請問爺爺出山的路怎麼走?”

樵夫止步,上下打量了鄭奮一番,目光在他手中的刀上停留了片刻,擡起手指向一邊:“走那邊,到了一個怪石前右轉(zhuǎn)。”

“謝謝爺爺。”鄭奮鞠了一躬,又問:“請問爺爺,廬山之中住著一個武林前輩,姓蘇,爺爺是否知道他住在哪裡?”

“能砍柴的就是好刀好斧,你趕快出山去吧。”

說罷,樵夫繞過鄭奮,向深山走去。

此時的鄭奮,不曾想到,他已經(jīng)與他尋找的人擦肩而過。

等他再次進(jìn)山,已經(jīng)入冬有幾日了,山谷裡更加寒冷。

有時候,巧合會改變?nèi)说囊簧?

鄭奮在山中胡亂地走,第二天晌午,竟然在一座峻峰之下發(fā)現(xiàn)了幾間茅草屋,距屋子不遠(yuǎn)的一片平地上,明顯是人開墾出來的耕田。鄭奮喜出望外,過去打探,不料,這裡的主人就是那個樵夫。

“你終於找到了。”樵夫沒來由的這麼說了一句。

鄭奮還在想他找的人是蘇前輩,又不是一個砍柴的,但他隨即就明白了樵夫的話。

鄭奮欣喜萬分,立刻跪下磕頭,懇求道:“請師父收我爲(wèi)徒,授我刀法。”

“不收,你起來快走吧。”蘇前輩的語氣非常嚴(yán)厲。

鄭奮這次是鐵了心了,一定要拜成師。他斬釘截鐵地說:“師父要是不收,我就不起來。”

蘇前輩詢問道:“你如何知道我在這裡?”

鄭奮將遇到老乞丐的經(jīng)過訴說了一遍。

蘇前輩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老叫化你也沒死呢。”

鄭奮聽了全然不明白,不理解這些人情世故。

“孩子,你回去吧,我是不會收徒弟的。”

“我已經(jīng)決心要拜蘇前輩學(xué)刀。”鄭奮堅定地說道:“我是不會半途而廢的。”

兩個人都是倔強(qiáng)的性格,一個非要拜,一個絕不收。

“我說了不收就絕對不會收,你一直跪著也沒用。”

“不,我要跪到你懇收我爲(wèi)止。”

蘇前輩憤然離去,鄭奮跪到晚上,又跪到天明,蘇前輩提了扁擔(dān)和斧頭,只瞟了鄭奮一眼就砍柴去了。

鄭奮強(qiáng)忍受著寒冷和飢餓。

太陽落山後,天空竟然陰了。山谷裡的凜冽寒風(fēng),嗖嗖地在身邊竄過。鄭奮咬緊牙關(guān),爲(wèi)了拜師,這飢寒交迫又算得了什麼。

果然,第三天早晨開始下起了小雨。冰冷的雨水浸溼了鄭奮的全身,在寒風(fēng)中,渾身的雨水迅速結(jié)冰,緊緊地粘著皮膚……這些算得了什麼呢!

蘇前輩隔窗觀望了好幾次。

黃昏時分,雨終於停了,蘇前輩端來一晚熱飯,放在鄭奮面前的地面上。這時候沒有比這碗熱飯更誘人的東西了。

“孩子,你吃吧,我還是不能當(dāng)你師父。”

“你不答應(yīng),任何人送的飯我都不吃。”鄭奮強(qiáng)忍著誘惑說。

“好,你再跪七天,如果到時候還能這麼有骨氣,我可以考慮。”

“一言爲(wèi)定。”鄭奮餘下的力氣,在說完這兩句話就耗盡了,眼前突然發(fā)黑,腦袋眩暈起來。他立即閉上眼,用僅有的意識告誡自己不能倒下。

他不記得如何堅持到的第四天。大概快午間的時候,只覺到手背上有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在動,勉強(qiáng)支開眼,是一隻猴子。猴子在鄭奮面前擺了幾個果子,“吱吱”地叫著。

“人送的東西不能吃,猴子不是人。”

鄭奮欣然抓起猴子的禮物,並不認(rèn)識,依稀是那晚他吃的那種,太甜蜜了。這寒冬時節(jié),猴子怎麼保存這些果子呢?

蘇前輩在屋子裡看清楚了,一隻猴子,這討厭的傢伙。

鄭奮一連吃了十來個果子,精神大振,“吱吱”地告訴猴子明天再送來。

現(xiàn)在有了食物,比起飢寒兩者,已經(jīng)優(yōu)越許多了,別說是七天,就是再來七天也能堅持,寒冷算不了什麼。

蘇前輩因爲(wèi)有言在先,對猴子送的東西只能不作數(shù)。反而看著猴子每日捧來大把的果子,倒引得他口饞。

七天很快過去,蘇前輩答應(yīng)了鄭奮。

鄭奮不曾起來,直接拜師,然後把他最後兩天裡精心挑選的優(yōu)質(zhì)果子,孝敬師父。

“起來吧,要不是這猴子,你就是再跪七天我也不見得會答應(yīng)。”蘇前輩雖這麼說,但心裡是高興的。

“師父老了,教不了你幾天,說不定那天就嚥氣,等我死後,你把我葬在這茅屋旁邊……師父只有這個要求。”

才拜師,就談到離別,而且是永別,鄭奮喜悅的心情頓時消失無影,只能悻悻地答應(yīng):“徒兒鄭奮謹(jǐn)記在心。”

從此,師徒兩人相伴生活,還有一隻猴子,後來它引來了一羣。

廬山五老峰下,有過外人不曾知曉的世外桃源生活-----春耕秋收,師徒同登山砍柴,徒弟練刀,師父逗猴,冬天享受猴子貯藏的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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