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怪我不好,我當時爲什麼要碰那個架子,爲什麼不早一點提著裙子走路,要不是我莽撞,你現在也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冒出哭腔來。
沐可昕這輩子的眼淚差不多都在今天流光了。
韓斯澈坐在那裡端端正正的,任由沐可昕抱著他,在那難受的掉眼淚,自己把下巴擱在沐可昕的肩頭,聽著沐可昕哭訴,雖然臉上纏著繃帶,可脣角那毫不掩飾上揚的弧度出賣了他。
舟白在一旁看著,韓斯澈這下便宜佔大了。
明明沒事兒,非要假裝自己從此以後就看不見了,博取同情,還能讓沐可昕自責成這樣。
按照沐可昕的脾氣,她能這樣不容易啊!
看來,韓斯澈這次出來求複合,算是成功了。
舟白仗著韓斯澈現在看不見,對著韓斯澈拼命的做了個鬼臉,各種表情帝上身,還用口型懟他,反正韓斯澈看不見。
沒想到,韓斯澈擡起手來,指著舟白的方向,比了箇中指。
舟白這下就不淡定了,他看不見了還能感覺到他在搞事情,這人聽力多好啊?
還是韓斯澈現在就能看見?不至於啊,醫生確實跟他說了,韓斯澈現在還不能看東西,這個倒是實話的。
舟白只好先停下來,自己默默的退了出去,將空間留給兩個人。
韓斯澈聽到舟白離開房間的聲音,收回自己的中指,轉而放在了沐可昕的後背上,抱著她道:“我還沒死,別在這裡哭喪。”
“呸呸呸,說什麼喪氣話,什麼死不死的,現在你眼睛壞掉了就已經夠倒黴了,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韓斯澈故意道:“你也知道我現在眼睛壞掉了?那還讓我說好聽的?說不出來。”
沐可昕一著急,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纔好,韓斯澈又道:“你來說,你不是要說好聽的嗎?現在我看不見只能聽,你說好聽的我聽聽。”
舟白在門外偷聽兩個人談話,韓斯澈和沐可昕誰都不肯告訴他,爲什麼兩人要鬧分手這種事,舟白可是好氣的很。
他雖然是個男人,可八卦因子比女人都要強悍。
說不定現在趁著兩人剛剛複合了,還能聽到點什麼內部消息,滿足一下他八卦的心情什麼的。
沐可昕哪有心情說什麼好聽的,一想到韓斯澈將來以後可能就再也看不見了這件事,她就心頭十分沉重,根本就提不起任何興致來。
韓斯澈皺眉吐槽她:“膽小怕事兒的東西。”
說兩句好話都說不出來?她還能幹什麼,萬一有一天他真的掛了,沐可昕是不是還要抹脖子殉情?
“膽小?韓斯澈,你現在到底有沒有意識到你即將面臨著的是什麼情況啊!你將面臨終生失明,看不見東西,這可不是小事兒,你居然在這種情況下說我膽小怕事?”
一輩子都不能再見到光明瞭,沐可昕知道韓斯澈很6,很牛叉,他可能不會在意這個,可是她不行。
她沒法面對自己的良心,做不到因
爲她的關係,害的另一個人下半生都失去光明,失去觀看這個世界的權力,她卻可以肆意的使用這個權利。
哪怕韓斯澈並不怪她,她自己也過不去自己的良心。
韓斯澈冷聲道:“你怎麼就斷定我下半輩子一定看不見東西了?”
“不是我斷定的,是醫生說的。”沐可昕爭辯道。
“所以你再詛咒我下輩子瞎眼?”
“我沒有!”
“那就按照我說的做,”韓斯澈順著沐可昕說胡的聲音傳來的方向轉過頭去,棱角分明的臉帶著神秘高冷的氣息,因爲看不見眼睛,更多了幾分高深莫測。
沐可昕有點無奈了,只能挑了幾句韓斯澈愛聽的話說:“你眼睛一定會好的,將來以後你也不會看不見,像你這樣牛叉轟轟的人,奇蹟一定會出現。”
雖然看不見韓斯澈的眼神,可他臉色看起來明顯有點黑,這就是所謂的好話?這分明就是敷衍。
“不行,再來。”
沐可昕翻翻白眼,反正他看不見,她扮了個鬼臉才說道:“那祝你早日康復。”
這都是些吉利話,對他現在用來再合適不過了,他要是還不滿意,那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
果然韓斯澈依舊還是不滿意,他可是出了名的難伺候,沐可昕實在是搞不清楚,他到底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喂,你到底想要聽什麼樣的好聽話,你告訴我,我說給你聽,行不行?”
她服氣了,說的多好聽他都聽不進去,都不滿意,各種不想聽,不樂意,不過關,說她敷衍,她怎麼說,才叫不敷衍?
韓斯澈嘲諷的笑笑:“照你這樣說,那我自個兒說給我自個兒聽就行了,何必還要用你說給我聽?”
沐可昕嘆了口氣,再次翻了個白眼,她現在算是瞭解到舟白說的韓斯澈看不見的好處了,起碼他正常的時候,她不能這樣隨意番白眼,現在卻可以,反正他瞧不見。
“韓斯澈,我知道,你現在心裡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不願意接受自己下輩子就會永遠的看不到光明,一直瞎了的這件事,所以你一直都想要逃避現實,我理解,可是,這是事實,醫生都已經說了,除非等奇蹟出現,可你也知道,奇蹟出現的機率太小了,基本上奇蹟這個詞語從醫生嘴裡說出來就等於說這件事已經沒有迴旋的餘地了……”
聽她喋喋不休的嘮叨下去,韓斯澈心中覺得好笑,面上卻一派淡然,打斷她問道:“說重點。”
“你要面對現實。”
“我瞎了,看不見,怎麼面對?”韓斯澈反問道。
硬是堵的沐可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決定換個話題。
“我們在舟白的破棚子裡呆了一晚上了,也沒有好好吃飯,吃了一肚子零食,估計你也不太舒服,現在想要吃什麼?”
韓斯澈果斷拒絕,斷掉了她想要轉移話題的念頭:“我什麼都不想吃,你,繼續做你剛纔沒做完的事兒。”
沐可昕好奇問道:“我剛纔做什麼沒做完了?”
“說好聽的話,哄我開心。”韓斯澈道,末了又補充上一句:“不準敷衍。”
這倒是讓沐可昕犯難了。
算了,這種事換成誰都沒法一時間很快接受,何況還是韓斯澈這種心高氣傲的人,從前他一定是習慣了萬人敬仰的狀態,忽然之間一下子瞎了,什麼都看不見了,估計心裡受不了這個落差。
在這種強者爲王的世界裡,韓斯澈少了眼睛就等於少了威懾衆人的利器,別人就算是站在他對面,對著他翻白眼做鬼臉,他依舊看不到。
他怎麼建立威信?
大家可以當面嘲笑他,只要不發出聲音,他就不會知道。
哪怕感受到了,人家一樣會否認,說他感覺錯了,說他因爲看不見心理有問題,覺得周圍的人誰都在嘲笑他。
他將會從雲端跌落到谷底,一路向下,摔得四分五裂。
此時沐可昕覺得自有責任幫助韓斯澈走出這個不肯面對現實的誤區。
“其實你要想清楚,哪怕我說再多好聽的話,對你來說,你看不見了還是看不見了,?不會因爲我說的好聽的話,而改變這個事實,你還不如趁早接受。”
韓斯澈臉色更加陰沉了,雖然眼睛被繃帶蒙著,可他脣角流露出幾分不滿的樣子,薄脣緊抿,半晌方纔張嘴說道:“所以,這才第一天,你就連說兩句好聽的話給我聽都不肯了?”
這話說的非常心酸,沐可昕聽著就是覺得不對味,急忙解釋道:“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你……”
韓斯澈冷笑打斷她:“是啊,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今天不過是第一天,我就給你提出這樣刁難人的要求,你肯定心裡已經將我罵的狗血淋頭了。”
沐可昕一臉無奈,咬著嘴脣,正要表明自己沒有那樣的意思,韓斯澈又說道:“你現在一定在對著我翻白眼。”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沐可昕本來還沒有翻白眼,只是他說到一半的時候,沐可昕因爲著急,習慣性的翻了一下,卻正好被他給說出來了。
頓時沐可昕震驚的一張臉表情都僵掉了,像是石膏面具一樣四分五裂,片片碎裂,掉到地上,摔得粉碎。
韓斯澈又說道:“不用這麼驚訝,就你那點小伎倆,我想要知道根本就用不著用眼睛看。”
沐可昕忍不住伸出手來,在他眼前晃了晃,她懷疑韓斯澈現在是不是已經能夠看得見了,不然爲什麼她翻白眼他知道,她吃驚他也知道?
韓斯澈鼻子裡嗤了一聲:“不用試探了,我看不見。”
沐可昕觸電一樣的把手縮回來,他竟然又知道了!
這人怎麼回事,居然看的這麼清楚?呸,不是看的清楚,是知道的這麼清楚。
韓斯澈又問道:“你是不是想問,我是不是能看見了?不然爲什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我可以告訴你,看不見。”
沐可昕覺得背後寒毛直豎,太可怕了這男人,他對自己內心活動的揣測簡直已經到了一個可怕的地步,幾乎她的每一個想法,他都能猜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