憫寧真尊的眼光，似乎比百橋還要強一些，竟然看出了“轉戰多個異世界”。
“小修者，只能隨波逐流了，”曲澗磊輕嘆一聲，“聽聞大尊相召，馬上趕來不敢耽誤。”
“你要看看四階靈脈？”憫寧真尊竟然也沒有廢話，直接開門見山，“閼逢三號，可行？”
這不是此前被中斷的旅行嗎？曲澗磊心中有點微微的疑惑。
這是純粹的巧合呢，還是這位佔算出來的？
不過搞不清楚也不要緊，他扭頭看向了金戈真仙，“前輩您對上界的事熟悉點。”
術尊對此人的態度，差了一點恭敬，可見凌雲宗對宗內宗外，確實分得很清。
所以這個主意，他就不拿了，應該也不算不敬——他是真的不熟悉厚德界。
“可以，”金戈真仙也不客氣，很乾脆地點頭，“曲嶺主你沒點見面禮？”
這用你說？曲澗磊心裡悻悻地腹誹，不過他注意到了，術尊稱的是曲嶺主而不是“小曲”！
一個簡單的稱謂，就能代表很多味道。
所以他很乾脆地放出了一隻次生巢穴，“這是阿修羅二級氣泡，謝過前輩關愛。”
“哦，二級，”憫寧真尊笑瞇瞇掃了幾眼，一擡手收了起來，“小友果然身家頗豐。”
“哪兒啊，肉疼，”曲澗磊苦笑一聲，“但是我對大尊太敬仰了，術尊又點撥我了。”
這話半是客套半當真，他本來是打算給出兩個子巢穴，換取暫住四階靈脈兩百年。
按照下界的租住價格，這樣換算他是佔了便宜的，畢竟子巢穴通常只有幾個阿修羅金丹。
不過人離鄉賤物離鄉貴，他的能量塊生意有多暴利，只有他自己知道，還被人稱讚厚道。
所以他不認爲，兩隻子巢穴還不夠。
但是既然術尊都這麼說了，哪怕他是爲術尊的面子著想，出手也不能太小氣。
然而，“身家頗豐”這四個字，還是免了吧，鬼才知道，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性。
“嗯，我自稱憫寧，其實是告誡自己，”憫寧真尊繼續笑瞇瞇地發話。
但是話的內容，就有點讓人不寒而慄，“多點憐憫和寧靜，這不是大家都想要的嗎？”
一時間，其他人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了。
“行了，不是對你說的，”金戈真仙最終還是忍不住了，看一眼曲澗磊。
然後他又擡手一指屾淼執掌，“說給你聽的，在下面規矩點，他能少很多事。”
“你這傢伙，越來越嘴碎了，”憫寧真尊白了他一眼，“嗯，大致就是這個意思吧?！?
“屾淼不敢，”苦海執掌連忙發話，“我一直兢兢業業……”
“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憫寧真尊還是笑瞇瞇地發話，但是就感覺……氣場有點不對。
“想採購資源，閼逢三號是個不錯的地方，”憫寧淡淡地表示，“用你的執掌令牌即可?！?
大尊在這一點上，真的可怕，境界不夠的小修者的念頭，對他們來說基本是不設防的。
區別只在於：仙尊有沒有興趣知道你在想什麼。
不過曲澗磊認爲，也不算多稀奇，哪怕擱在藍星，任何行爲，經得起強大部門調查嗎？
沒有遇到調查，大多時候還是犯的事兒不夠大。
然後憫寧真尊又看向了曲澗磊，“這樣的阿修羅氣泡，你還有多少？我買！”
曲澗磊又看向了金戈真仙——這時候你得說話啊。
“你小子就坑我吧，”術尊無奈地指一指他，然後又看向憫寧，“真的不多了……”
“你總得讓我們貨比三家吧？仙尊你搞一搞清楚，咱們還合作了更大的項目?！?
憫寧真尊繼續微笑，停頓了幾息才發話，“這次下界之亂，是壺中子？”
這些出竅真尊，就沒一個喜歡正常說話的嗎？曲澗磊有點無語，一個個跳躍性這麼強！
金戈真仙愣了一愣，看一眼屾淼執掌纔回答，“這事兒你去問百橋啊，他不讓說！”
“他只是不讓下界說，”憫寧真尊不以爲意地笑一笑，也看一眼屾淼執掌。
“上界出竅，他瞞得過誰？正經是下界得了壺中子好處的人不少，捅開可能出大亂子！”
我糙……曲澗磊聽得暗暗心驚，我怎麼此前沒考慮到這一點？
星辰殿的弟子中，得了仙骸好處的人真的不少。
只不過，大多數人收穫不算太大，也只有那些發生巨大變化的，纔會被認爲得了機緣！
然而，仙骸纔是始作俑者的消息一旦傳出，毫無疑問，星辰殿會面臨巨大的麻煩。
換句話說，站在這個角度上來看，壺中子此人的功過是非，真不是那麼好評價的！
但是金戈真仙不以爲然，不知道是他早想到了，還是對這種事比較麻木。
他笑一笑，“你就天天想著省事，不管怎麼說，曲嶺主的東西不管多少，但都是他的！”
術尊果然……還是能處，有事真的上啊。
憫寧真尊頓了一頓，臉上的笑容也減少了些許，“本源爲什麼少的？你還真好意思說！”
“拉倒吧，”金戈真仙對上他，是真的少了很多敬畏，居然敢於據理力爭。
“這些年，凌雲宗從沒缺少過金之本源吧？壓榨我就可以，我借點東西就不行？”
“這話你跟百橋說啊，”憫寧真尊當然也不會慣著他。
然後他又看向曲澗磊，“你要五階靈脈，據說是想出竅？可以考慮一下我的道場嘛！”
“仙尊、大尊、大哥……你打住吧，”金戈真仙不能忍了，“他親眼見了壺中子化道！”
他知道對方的道場也是五階靈脈，這個毫無疑問，但是……安全嗎？
這兩位此前素不相識，就算以後會有合作，可衝階的時候，憫寧真尊會是合格的護法？
這個誰都不敢賭，要知道元嬰一旦出竅，足以改變很多格局，影響到的人數以百億計。
能影響到的修煉資源，就更不好說了，錯非關係極近的，誰願意培養個競爭對手出來？
事實上，哪怕再親近的人，都可能在那時候改變主意——無關親疏，只關乎利益。
而金戈真仙舉的例子，則是更極端。
壺中子當初悟道的時候，想過作惡嗎？真的沒有，種種跡象表明，純粹就是失控了！
而護法會失控嗎？當然也會！
當初答應護法的時候，也許是一腔誠意，但是，人心是會變的！
看到一個大尊新鮮出爐，那種感覺很難形容，就算不說嫉妒或忌憚……會不會有垂涎？
要知道，到了大尊的境界，一法通萬法通，邪修那點手段，都不叫個事兒！
簡而言之，護法一定要用信得過的，陌生人……誰都承受不起可能的損失！
退一萬步說，護法沒有任何歪心思，可一旦有強大的對頭來攪局，真能豁出去拼嗎？
不管怎麼看，憫寧真尊的道場，都不合適曲澗磊衝階——起碼目前的交情不合適。
“唉，出竅……”憫寧也輕嘆一聲，語氣裡頗多惆悵，似乎還有些唏噓。
過了一陣，他又饒有興趣地看向曲澗磊，“隨身洞府……哪位道友的饋贈？”
對方身上的洞府，瞞不過他，更別說能放下那麼大一隻阿修羅氣泡的，也只有洞府。
“玄青界武玄大尊，”曲澗磊沉聲回答，心裡忍不住有點忐忑。
跟百橋這種宗門出竅相比，憫寧這樣的外來仙尊，做事的隨意性通常會更大一些。
“玄青界……唔，”憫寧真尊沉吟一下發話，“小友可有興趣前往？”
嗯？曲澗磊眉頭一挑，訝然發話，“仙尊知曉玄青界？”
憫寧真尊微笑著點點頭，“此前曾經去過?！?
曲澗磊又發問，“去那裡……容易嗎？”
憫寧真尊看他一眼，很無語地發話，“跟我對話，哪裡有像你這樣一直反問的？”
這個指責沒毛病，甚至還算客氣的——你這叫不敬上位者，懂不懂？
曲澗磊怔一怔，然後一笑，“啓稟仙尊，玄青界那裡，確實有點手尾，不過也不急著去?！?
“哦，”憫寧真尊微笑著點頭，“等小友想去了，可以跟我說一聲?！?
曲澗磊擡手施禮，恭敬地發話，“那就先謝過大尊厚愛了。”
“好吧，”憫寧真尊看向金戈真仙，“你先帶他們去閼逢三號，然後來聊兩句?！?
“好的，”術尊點點頭，捲起人瞬間消失不見。
過了一陣，他的神識傳到了空間裡，“咦，地方還不錯……仙尊有心了。”
“你滿意就好，”憫寧真尊很隨意地表示，“你的錨點也能設在那裡?！?
金戈真仙偷偷上界這種事，其實很有幾個人心知肚明。
不過他的本體就在上界，並不屬於厚德要嚴查的那種類型。
只要它能把下界的業務做好，這點小動作真沒誰在乎，不要動靜太大就行。
然而憫寧真尊的話，並不僅是默許術尊偷渡上界，能設立錨點，更是表明那裡很安全。
“這倒無所謂，”金戈真仙的神識回答道，“不過他手上的氣泡，怕是不多了。”
“也還有一些呢，”憫寧真尊不緊不慢地表示。
開什麼玩笑，不會有人以爲，元嬰真能騙得過出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