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衡真仙並不在意被對手感應到，他在意的是：接下來的事情，五友盟是否該介入？
要是依著他的意思，這件事必須要介入——派人強行阻攔，是看我好欺負？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並不是孤零零一個人，他還是五友盟的老大！
商盟在新化城有不小的利益，而且當初打入那一片市場，也花費了不少的心血。
身爲五友盟老大，永衡真仙確實可以直接拍板，讓商盟直接退出新化城的市場。
可這不是做生意的態度，他若是這樣決定了，那些利益受損的夥伴，難免會有些想法。
還是夕照那句話：江湖不止是打打殺殺，更是人情世故！
也正是因爲這一層緣故，天宇真仙才會乾脆利落地放他離開，甚至連警告的話都沒有說。
然而，就算是這樣的局面，永衡真仙也不可能什麼都不做。
他和三石真仙商量一下，覺得還是要來跟紅葉嶺打個招呼。
他倆的態度非常明確——我倆是想支持紅葉嶺的，但是客觀上存在一些阻礙。
這種事真的不丟人，既然是合作伙伴，最大的誠意就是實話實說。
永衡真仙表示，如果紅葉嶺需要協助，直說就好，我現在就能決定。
不過現在五友盟能出動的真仙，只有他倆。
有的人是不在，有的人是太過看重利益，還有人可能擔心惹不起四聖山。
“你們照顧好自己就行，”景月馨毫不猶豫地表示，“誰不是家大業大？都好理解。”
“除了這個，還有其他事情嗎？”
“我可以用私人身份參與這件事，”永衡真仙毫不猶豫地表示，“大不了我退出五友盟！”
必須承認，他這兩千多歲，真的沒有白活。
五友盟不能說是他一手打造的，也絕對是他牽的頭，可以說沒有永衡真仙就沒有五友盟。
但是關鍵時候，他是真的捨得，一手打造的組織，說退出就退出了。
至於說爲什麼……這還用說嗎？他絕對是認爲，此刻值得賭一把！
通常來說，到了他這個歲數的中老年人，了不得是小賭怡情，很少去玩什麼孤注一擲。
他能做出這樣的決定，自然也有自己的道理。
“多謝永衡道友的信任，但是沒必要，”景月馨淡淡地表示。
“這點小場面，我們應付得過來，道友還是先忙正事，照顧好自家生意。”
“小……場面？”三石真仙忍不住愕然，“景仙子，那可是四聖山！”
景月馨輕哼一聲，“四聖山又怎麼樣？惹得我們火了……他們有幾個出竅仙尊？”
“我去，要不要這麼霸道？”三石真仙摸一摸額頭，非常誇張地哀嚎一聲。
“永衡老大，我想退出五友盟了，可以嗎？”
“別丟人了，”永衡真仙不屑地冷哼一聲，“你退出，人家就一定要你嗎？”
然後他又看向景月馨，“確定了沒有，是術院的哪一系？”
“沒有，”景月馨搖搖頭，心說術院還分系的嗎？“道友可是有以教我？”
“我這裡有一張護符，”永衡真仙遞過來一塊玉玦，上面有幾道裂紋，“被人破法了。”
“我的能力差了一點，算不出是誰在對付我。”
“但是可以肯定，它的主要目標是貴方，這段因果……還要勞煩貴方處理。”
我是搞不定了，但是你家老大，願意出這一口惡氣的吧？
“永衡道友有心了，”景月馨毫不猶豫地收了起來，“照顧好自己，也要對我們有信心。”
然後人影一晃，已經消失不見了蹤影。
“我去，趕緊走，”永衡真仙抓著三石，也是一閃就不見了蹤跡。
“老大你幹啥？”三石真仙掙動兩下，很是有點不滿，“人家不是接過因果了嗎？”
“蠢貨！”永衡真仙氣得直接罵人了，“這裡要成爲是非之地了！”
“她爲什麼說，要對他們有信心？因爲接下來，很可能是不利於他們的消息！”
“既然是不利了，還要有信心，那說明什麼？”
“說明有更慘烈的報復，”三石真仙終於反應了過來，“我糙，他們真敢硬撼四聖山？”
“爲什麼不敢？”永衡真仙冷冷地發問，腦子裡閃過的，卻是剛纔景月馨的話。
區區四聖山，有幾個出竅仙尊？
紅葉嶺有這份底氣，那麼接下來的戰鬥，真不是他們能隨便摻和的。
好在己方不但一直立場堅定，還及時送出了線索，算是穩固了這份交情……
景月馨回到行在之後，將玉玦交給了曲澗磊。
“要隔空交手……”曲澗磊沉吟了起來，兩世爲人以來，這種事他還是第一次遇到。
此前佔算的時候，他也經受過多次反噬，但是兩者不能相提並論。
對他造成反噬的，不是不可觸摸的大道規則或因果，就是大能修者本能的自我保護。
而現在他要面對的，則是一個同樣精通佔算的元嬰高人。
曲澗磊算是相對自信的人，但是他非常清楚自己的定位，就是個自行摸索的野路子。
而這裡是正兒八經的修仙界，古老的傳承不知道有多少。
跟這些根正苗紅的修仙者打對臺，必須要小心再小心。
曲澗磊有心向老爺爺們請教一下相關事項，但是轉念一想，還是算了。
英靈們的執念，存在得相當不容易，他至今都沒有搞清楚，相關的機制是什麼。
供奉一些祭品，會對執念有所幫助，但那是真正的滋養，還是迴光返照，他並不確定。
而老爺爺們也不回答類似的問題，總是會岔開話題。
他不是心疼祭品，哪怕以團隊的現狀，確實不能保證長期供應，但他可以想辦法不是？
曲澗磊最擔心的是，這些過於自覺的前輩們，會在一夜之間，徹底地煙消雲散。
所以這種不算特別嚴重的事情，還是儘量不要去打擾他們的安寧。
思索一下，他看向景月馨等人，“你們做好警戒，我出去一趟。”
他要離開，別說來自東盛的十名元嬰，連四名被扣押的元嬰聞言，都是一驚。
他們正在大吃大喝，飛鵬真仙的嘴裡還在感慨，貴方的廚藝果然不凡。
另外三人的話不算多，不過對方願意提供飯菜，也算一定的善意。
以元嬰的修爲，十來八年不吃飯，不會有任何的影響，所以現場的氣氛尚可。
但是對面領頭的傢伙，竟然要出動了，四人都是齊齊一怔。
“道兄你……”飛鵬真仙只吐出三個字，看到對方掃來冰冷的目光，竟然不敢再說話了。
能讓社牛人物戛然噤聲，可想曲澗磊目光中的壓力有多大。
然後他身子一閃，不見了去向。
“你……”景月馨的身子微微動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追出去。
曲澗磊連續幾十個瞬閃，來到一片荒漠，放出神識查探。
以他所處的地方爲圓心，周邊兩三百公里之內，幾乎沒有什麼人煙，只有七八個小村子。
小村子裡修爲最高的不過是煉氣，可以算是中州最貧瘠的地方了。
再往遠感知，一千公里左右有十幾個小鎮子，鎮子裡只是築基……好吧，竟然有倆金丹。
更遠的話，曲澗磊只是確定了，兩千公里內沒有元嬰修者。
這就夠用了！然後他一擡手，放出了殘破的道碑。
他解開了道碑的部分封印，緊接著，浩浩蕩蕩的氣息傳出，影響距離幾達兩三百公里。
氣息所過之處，那些最多不過煉氣期的村落力，所有人都感受到了。
但是這些凡人和小修者，壓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全身都在觳觫，靈魂在顫抖。
有些煉氣期想要外出一探究竟，卻發現根本動彈不得，彷彿是被遠古巨獸盯上了一般。
更遠處的築基修者，也覺得心神有點不定，狐疑地左看右看。
一千公里外的兩名金丹，瞬間就提起了精神，放出了神識。
這兩位直覺地感受到出事了，而且這氣息雖然距離不近，但卻極其恐怖。
其中一名金丹甚至判斷出來：若是自己強行靠近，可能會灰飛煙滅。
有寶物出世？這個可能性客觀存在，但是他不敢貿然去賭。
尤其關鍵的是，此刻是黑夜，雖然不太影響金丹的行動，但多少還是有些不便。
緊接著，這位又想到一種可能，“會不會……是天魔放出的誘餌？”
天魔最擅長的，就是蠱惑人心，這種認知最近在中州廣泛傳播著。
“還是要小心……”這名金丹暗暗告誡自己，不能被貪慾矇蔽，此事……不如報上去。
不是他不想貪，而是他能確定，這股氣息根本不是自己能抗衡的。
既然不敢前往，不如迅速兌換成利益，如此恐怖的氣息，能感受到的絕對不僅限於他。
同一時刻，做出類似決定的修者，並不止他一個。
曲澗磊解除部分封印之後，神識也在感知周邊的變化。
那些異常反應，根本瞞不過他的感知，他的心裡忍不住暗暗感慨：中州還是人太多了！
他已經儘量選擇人煙稀少的地方了，但是真沒辦法，道碑的影響範圍太大了。
不過還好，沒有誰頭鐵到迅速趕來觀看——有膽子的沒修爲，有修爲的又偏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