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澗磊的心裡,原本就正膩歪著,聞言聽到器靈的話,很乾脆地表示。
“做爲一個團隊,肯定要考慮綜合發展?!?
“現在遭遇了天魔入侵,要考慮加強戰力,將來遇到別的困境,又該怎麼辦?”
“這一天天的,整天拆東牆補西牆,團隊的整體規劃呢?”
“我從來都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別總想著挾敵手以自重!”
曲澗磊跟器靈解釋完畢,收起了石塊,又一擡手收起了殘斧。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也別勸了。”
然而,他剛剛收起殘斧,一道黑光瞬閃了過來,正是那柄斷刀。
斷刀虛懸在曲澗磊的面前,底部離地差不多一米高,一動不動。
曲澗磊的眉頭微微一皺,這傢伙……終究還是誕生了靈智嗎?
他很自然地擡手掐算一下,這一刻很奇怪,他絲毫沒有考慮反噬的問題。
然後他若有所思地看向斷刀,“想要?你剛纔不是不稀罕嗎?”
曲澗磊有點無法形容斷刀現在的狀態,這個玩意兒似乎……確實生出了一絲靈性。
但不是他印象中的靈智,能合理溝通的那種,而是神兵本身的一種需求。
就拿高仿來對比,它現身的時候雖然懵懂,但是並不拒絕溝通。
它自帶膽怯、驚懼等情緒,但是不排斥接受相關的慰藉,也能有微弱的迴應。
可是斷刀上就只有非常暴烈的情緒,而且只是自顧自地釋放需求。
最關鍵的是,這股情緒並沒有初生的那種稚嫩感,而是隱約帶著相當的氣勢。
從這一方面講,就彷彿是一隻沉睡的巨獸,猛然間有甦醒的徵兆了,正在夢中囈語。
面對曲澗磊的問題,斷刀沒有絲毫的信息回饋,還是自顧自地表示,它想要那塊石頭。
“根本就沒辦法溝通!”曲澗磊的眉頭皺一皺。
他的心裡越發地確定,不能再給這傢伙進補了。
這些資源,可都是自己花靈石買回來的,是下了辛苦的。
說難聽一點,就算扔進水裡,起碼也能聽個響吧?
親兄弟尚且要明算賬,才能維持下來情分,你這大爺一般予取予求,真當我欠你的?
至於此前斷刀幾次出動剿滅天魔,也不是他能指使的,只是這傢伙自身的需求罷了。
但是斷刀持續發散著帶著情緒的氣勢,曲澗磊也有點不勝其擾。
索性他再次取出了殘斧,“不管你能不能聽懂,它比你更有資格!”
爲了儘可能讓對方聽懂,他也釋放出了幾近於本能的情緒。
出乎他意料的是,斷刀還真的停止了氣勢輸出,就那麼虛懸在空中,沒了反應。
要說裝死肯定談不上,畢竟虛懸在空中,也是需要能量支持的,哪怕需求不是很多。
過了差不多一分鐘,斷刀再次釋放出了氣勢,還是那種狂暴的情緒。
不過慢著……曲澗磊敏銳地發現,似乎哪裡,有一點異樣?
然而下一刻,一股氣勢驀地從殘斧上升起,雖然不算強大,卻是相當厚重。
更有意思的是,殘斧釋放出的氣勢,直奔了斷刀而去,竟然沒有任何的外泄!
下一刻,虛懸的斷刀釋放出了更強的氣勢,也是針對著殘斧而去。
不過與此同時,斷刀卻在空中一點點地向後退去。
曲澗磊隱約能感覺到,它退得不是很情願,但卻不得不退,退得緩慢而不甘。
可讓他感到遺憾的是,殘斧中釋放出的氣勢,也沒有什麼意識,就是單純地針對斷刀。
他忍不住皺一皺眉頭,“難道說,想要讀懂神兵利器的意識,還要掌握一門兵器語?”
然而下一刻,殘斧上一股意念傳出,斷斷續續的,“不敬、者……當、征伐、征伐!”
此刻的人臉已經消失不見,緊接著,空間裡又傳出了一股意念。
意念來自於器靈,它認出了殘斧的來歷,“這殘斧居然、居然……居然是禮器?”
禮……器?曲澗磊的嘴角扯動一下,他對這個稱呼並不陌生。
但是禮器,那不是樣子貨嗎?竟然能逼退斷刀,“你確定?”
“可能性很大,”器靈不是非常肯定,“這種氣運重寶,我也只是聽說過?!?
曲澗磊沉吟一下發問,“相同級別下,禮器還能強於神兵?”
“這個,就要視具體情況而定了,”器靈回答道,“神兵也分三六九等。”
“但是相同級別下,最頂尖的神兵,了不得也只能跟禮器相抗衡。”
“禮器不注重殺伐之道,但是壓制神兵毫無問題。”
“這柄殘斧可能也只是出竅級,但是禮器承載氣運,出竅大尊也不會放棄研究。”
“懂了,又好像沒懂,”曲澗磊點點頭,“所以它是惱怒斷刀的冒犯?”
“這我哪裡能知道?”器靈拒絕評價,不過它倒是很肯定地表示。
“對禮器不敬,那可是大問題。”
“干戈、征伐!”殘斧還在斷斷續續地發散氣勢,“衆兵、聽從、聽從、令……”
斷刀退得更遠了,但依舊在苦苦掙扎。
“征伐、征伐異、非人……”有更多的意念,斷斷續續從殘斧中釋放出來。
曲澗磊的眉頭再次皺一皺,“怎麼感覺,這些意念……不僅僅是殘破的?”
“是執念,”器靈雖然對禮器懂得不多,但是能認出禮器,已經可以說明它的知識面了。
“不是出自一個人的神魂,而且每個人的修爲……都不會弱於你!”
這話聽起來有點嘲諷的意思,但是曲澗磊根本沒心思計較。
他若有所思地發問,“你是說……英靈?”
“這麼說也並無不妥,”器靈穩穩地回答,“這斷刀……還真夠倒黴的!”
神兵遇上禮器,天然就處於被動狀態,能不被對方統帥,已經足夠幸運了。
剛纔斷刀針對殘斧,還發出了氣勢,結果……大概是被認爲是挑釁了。
否則的話,那一直沒有任何反應的殘斧,也不可能猛地爆發出諸多執念。
他倆在溝通,而那斷刀已經被逼到了二三十公里開外。
終於,在某一個時刻,它徹底收起了自己全部的氣勢,“啪嗒”一聲跌落到地面。
然而殘斧的氣勢並沒有絲毫的減弱,執念也在持續地冒出。
不過下一刻,執念裡出現了新的內容,“懲罰、叛徒……不忠者、殺、無赦!”
這一次,曲澗磊都不需要器靈分析,就明白了其中意思。
這些執念應該是認爲,斷刀也是殘斧統御的“百兵”之一。
現在御下衆兵,竟然跟身爲御主的禮器爭奪物品,豈不是有“叛徒”之嫌?
曲澗磊雖然不待見斷刀,但是不管怎麼說,那是人族修者的兵刃,也是對抗天魔的戰友。
而斷刀和殘斧,甚至都不可能是同一個世界的器物,本來……也不該相互統屬的吧?
於是他小心地釋放出一道神識,“禮器,可接受來自異族的祭品?”
兩邊都是大爺,都是他惹不起的,但真的不能看著自家寶物自相殘殺。
然而,殘斧的氣勢依舊鎖定著斷刀,各種要求懲治的執念此起彼伏。
這麼持續了差不多兩三分鐘,纔有執念對著他而來,“異族祭品……可,何在?”
曲澗磊衝著一個方向指一指,那裡有一個完整的阿修羅子巢穴,“可否?”
“這個……何須完整?”這股雜念有了回覆,“我人族獲勝即可,爲求完整,徒增傷亡!”
然後緊接著,若干股雜念紛至沓來,“此祭品階位太低,何以成禮?當不允!”
“階位雖低,完整度尚可,不積跬步無以至千里……莫要爲難人族勇士!”
“若是階位夠高,又足夠完整,纔可稱祭品,此物不入品!”
其實在洞府裡,阿修羅巢穴多了去啦,別說子巢穴,甚至還有完整的次生巢穴和母巢。
一隻母巢的直徑,可以達到兩三千公里!
但是這些執念,似乎根本感應不到這些,曲澗磊指向什麼,他們就感應什麼。
這事裡透著蹊蹺,但是曲澗磊大致能想到其原因——禮器殘破得太狠了!
而這些只餘執念的英靈,最後的守護目標,大概就是這人族禮器了!
若非禮器被冒犯,甚至無法激活它們僅存的守護意識,更別說感知外界了。
所以那些更大的戰利品,他們壓根兒就感受不到!
念及此處,曲澗磊忍不住發問,“若是品階尚可,禮器……可否能修繕?”
難得的是,他這句話問完,竟然有相對完整的意念冒了出來、
“禮在心中,在言行、在敬畏……何須修繕?”
“慢著,少年,你說的可是那些龐大的異族之物?”
“呃,”曲澗磊聞言,有一點點微微的錯愕、
雖然已經有很多年,他未曾聽說過“少年”這個稱謂了,但是他更意外的是。
“你們感受得到那些異族之物?”
“我們還能感受到異世界異族的惡意,不過,非禮勿動,既然不是祭品,理它作甚?”
這還真是……曲澗磊有點無言以對,合著你們並不是完全感受不到?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發問,“若是以這些繳獲爲祭品,可否修繕禮器?”
他要告訴這些殘破的英靈,這是人族後輩的戰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