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諾·德·庫倫在塞萊斯塔攻城戰(zhàn)的第一天，他就察覺到了異樣。

博諾·德·庫倫可不相信民兵能在如此酷烈的戰(zhàn)鬥中堅持下來，更不可能把他的精銳部隊打得如此之慘。

最先投入戰(zhàn)鬥的兩個營全是精銳老兵，但是在塞萊斯塔攻城戰(zhàn)中幾乎是被成建制消滅。

這在此前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巨大損失，博諾·德·庫倫並沒有輕敵，士兵們更不可能拿生命開玩笑。

事實上他的猜測基本正確，這支僱傭兵是弗蘭茨專門送過去的。

他們的專長就是城市作戰(zhàn)，所用的裝備大多數(shù)也都是專門爲了應對城市作戰(zhàn)設計的。

此時的阿爾薩斯的人口以德意志族爲主，法蘭西族的人口數(shù)量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而洛林地區(qū)則不同，雖說依然是以德語人口爲主，但是大多數(shù)德語人口聚集在摩澤爾地區(qū)，越靠近法國德語人口越稀疏。

一戰(zhàn)前德國徵兵處統(tǒng)計阿爾薩斯洛林總?cè)丝跔懥?87萬，其中德語人口爲169萬。

但實際上德國所謂的阿爾薩斯洛林是指阿爾薩斯，以及洛林東北部地區(qū)（大概佔全省面積的三分之一）。

這也解釋了拉莫西里埃的部隊爲何能悄無聲息地攻到梅斯城下，也正因爲如此他才願意執(zhí)行貝爾維堪稱瘋狂的計劃。

攻下梅斯，計劃便已經(jīng)完成了一半，剩下的就是拿下斯特拉斯堡，然後扼守萊茵河防線等待德意志聯(lián)軍來送死。

至於爲啥德意志聯(lián)軍不繞道洛林方向進攻，因爲北部的邊界一半是洛林高原，一半是摩澤爾河谷，到處都是山川河流地形更加複雜。

而且法國的假想敵一直是奧地利，後者距離阿爾薩斯顯然更近一些。

圍點打援、半渡而擊，理論上這樣確實可以重創(chuàng)奧地利軍隊，至少能保證不敗。

然而在進攻阿爾薩斯地區(qū)的時候拉莫西里埃陷入了意想不到的苦戰(zhàn)，薩爾堡的戰(zhàn)鬥更加慘烈。

士氣正盛的法軍像發(fā)狂的野狼一樣嗷嗷叫地衝向這座並不大的要塞，他們以爲戰(zhàn)鬥會和之前一樣，敵人會主動爲他們打開城門，然後任人宰割。

然而戰(zhàn)鬥剛一開始就給這支戰(zhàn)無不勝的法軍澆了一盆冷水，數(shù)百支早已準備好的康格里夫火箭升上天空。

雖說這種老式火箭的準頭極差，射程兩公里，誤差一公里，還有一定機率自爆，但是架不住多啊。

而且此時法軍採用的也是密集陣型，所以屬於是雙向奔赴了。

連續(xù)不斷的密集爆炸，將法軍的先頭部隊炸得鬼哭狼嚎。

不過康格里夫火箭也不是無敵，首先這玩意雖然射速快，但是消耗量也大，守軍不可能一直連續(xù)射擊。

其次雖然看起來威猛無比，聽起來震撼人心，然而殺傷力其實有限，尤其是對步兵除非被直接命中否則爆炸威力不如要塞炸彈。

要塞炸彈也就是原始的手雷，和抗日電影中地雷差不多大小，動輒十幾公斤。

最後便是其感人的命中率，原始的康格里夫火箭根本無法控制方向，彈道軌跡完全是隨機的。

拉莫西里埃作爲沙場宿將自然知道康格里夫火箭的這些缺點，但他也不想白白浪費士兵的生命。

於是乎拉莫西里埃想出了一個好辦法，那就是讓士兵們推著門板前進。

雖然聽起來有些滑稽，但事實證明真的有效，門板能極大地減少康格里夫火箭爆炸帶來的衝擊，還能在一定程度上抵禦槍彈。然而這樣一來，士兵們的移動性大大下降就成了火炮的活靶子。

每一發(fā)大鐵球都能帶走一串法軍士兵的生命，而且那些木門在近距離對子彈的防護力幾乎爲零。

士兵們丟下沉重的木門開始了最殘酷的消耗戰(zhàn)，不到十米，甚至不到五米的距離雙方幾乎沒有射偏的可能性。

即便射偏也會打到其他人，雙方怒吼著前赴後繼。裝滿火藥的步槍怒吼著發(fā)出一股股硝煙。

這緩緩升起的硝煙暫時遮蔽了雙方的視線，然而死神又怎肯停止他收割的步伐。

雙方的前線指揮官幾乎同時怒吼道。

“繼續(xù)射擊！”

於是乎那些裝填好彈藥的士兵舉槍繼續(xù)朝著硝煙之後的對方射擊，不時有士兵倒下而後立刻又有人補上。

然而對著煙霧射擊這種事情終究是不靠譜的，很快就有法軍爬上了要塞的城牆。

更加血腥的白刃戰(zhàn)開始了，與拿破崙時期極爲喜歡刺刀衝鋒不同，此時“承平已久”的法軍在列強反而是最不重視刺刀訓練的。

有些事情可能有違常識，但此時最重視的刺刀訓練的是英國人和俄國人，軍事傳統(tǒng)濃厚的普魯士反倒沒那麼重視刺刀訓練。

不過奧地利倒是和人們刻板印象中的一樣極爲不重視刺刀訓練，甚至沒有單獨的操典。

薩爾堡的民兵表現(xiàn)就更差了，與法軍對射時還能勉強保持冷靜。一旦陷入白刃戰(zhàn)，他們手中的槍就直接變成了棍子。

但這不代表刺刀就一定勝過棍子，雖然場面有些狼狽，但實際上雙方依然勢均力敵。

經(jīng)過一番極爲慘烈的廝殺，法軍在丟下了上千具屍體之後終於撤退了。

然而城頭上的薩爾堡民兵還沒來得及慶祝，法國人的炮擊就開始了。

拉莫西里埃承認是自己低估了眼前的對手，但是他不覺得眼前的敵人能阻止他在德意志聯(lián)軍到來之前攻下斯特拉斯堡。

拉莫西里埃是一名出色的軍人，對於戰(zhàn)爭有著自己獨到的見解，比如在開花彈的使用上。

此時大多數(shù)炮兵軍官都認爲開花彈的威力太小，不足以對要塞牆體造成殺傷。

可常年混跡在一線的拉莫西里埃清楚，他不需要炸燬牆體，他只需要炸死牆上的守軍就足夠了。

於是乎拉莫西里埃便成爲了第一個大規(guī)模使用開花彈攻城的法國將軍。

法國炮兵是原本世界線此時最先進的炮兵，無論是他們的理念，還是使用的火炮。

持續(xù)大規(guī)模的炮擊威力驚人，原本的牆垛幾乎都成了碎石，但這並不妨礙他們繼續(xù)作爲守軍的掩體。

還好弗蘭茨早就預演過這種情況，守軍提前修建的類似防炮洞的掩體所以並未遭受太大的損失。

但拉莫西里埃並不知道什麼防炮洞，反而是對於自己的戰(zhàn)術產(chǎn)生了懷疑。軍事主官都懷疑自己的戰(zhàn)術，更別提他們部下們了。

不過更令他鬱悶的消息傳來了，博諾·德·庫倫依然被擋在塞萊斯塔寸步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