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
恍恍惚惚不知道過了多久,葉宿終於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存在,微微動了一下手指,似乎碰到了什麼冰冰涼的東西,並且很快就縮了回去。緊接著就聽到了輕靈的聲音在向自己說話,葉宿睡眼朦朧地緩緩睜開了眼睛,看到自己身邊還坐著一個人。
可能是剛剛從長時間的昏迷狀態(tài)中醒過來,所以初看到人時都看得很模糊,但她身上的顏色卻是看得很清晰,那是夜紫色。
“幽月……若夢?”葉宿不太確定地喚了一聲。
“嗯?是我。”那個女孩迴應了。
葉宿迷迷糊糊地躺著,感覺身下的牀有些顛簸,忽然隱隱意識到自己似乎並不在訓練營,有些無力的右手撐起身子,葉宿半坐在牀上,疑惑道:“這是哪?”
“別起來,你還有傷。”看到葉宿打算起來,幽月若夢有些焦急,坐著的身體也前傾地起來,伸出小手來,似乎要讓葉宿再躺下。
而兩人的空間距離也在這時拉近了,葉宿嗅到了女孩身上那淡淡的,幽幽的體香,還有許些頭髮從她肩上滑落,這突然的靠近也讓葉宿有些措手不及。
葉宿也條件反射地伸出了手,成功阻攔了幽月若夢想要壓下去的手,但兩人也再一次有了肢體上的接觸。幾乎同時,兩人都將手縮了回去,氣氛變得有點尷尬。
“我沒事,躺得久了,想坐一會兒。”不過,最終還是由葉宿打破了沉默。
“嗯。”幽月若夢低著頭,臉上也帶著少許的暈紅,小聲地應道。
“那個,我們現(xiàn)在應該不在訓練營吧?”葉宿摸了摸鼻尖,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問題。
“嗯,不在。”幽月若夢很快也恢復了常態(tài),回答道。
“那我們現(xiàn)在在哪?”幽月若夢的回答印證了葉宿的想法,他繼續(xù)提出疑問。
“去往內(nèi)院的路上,由於光明殿的襲擊,我們這次的內(nèi)院集訓取消了。”
“取消了?”葉宿心裡有所眀悟,又接著問道:“那這次襲擊呢,你們怎麼樣了?”
“很突然,儘管在遇襲之前我們聽到了警報,但襲擊發(fā)生地太快了,還是有一些教官和學生陣亡了。尤其是那天負責值班訓練營哨點的人,除了教官外,只有你一個人活下來了。”幽月若夢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內(nèi)心更多的是僥倖。
還好你沒事!幽月若夢內(nèi)心偷偷地這樣想。
“這樣嗎?那我是……怎麼被發(fā)現(xiàn)的?”葉宿很好奇,那時候自己明明已經(jīng)被擊成重傷,陷入昏迷,之後的事情肯定是周天負責解決的,但他還是想知道其他人知道的版本。
“這一次,是老教官出的手,不僅輕易化解了危機,而且還成功通過回溯過去畫面的能力,成功找到了你。不過當時你已經(jīng)奄奄一息了,並且身邊還躺著三具被撕裂的屍體。”幽月若夢很認真地回答著。
“被撕裂的屍體?”葉宿嘴角抽了抽,周天這麼殘暴嗎,雖說自己當時命懸一線吧,但這出手也太過狠毒了。
“嗯,不過老教官並沒有當著我們的面回溯過去畫面,只是把我們支開,在那裡待了一會兒,什麼也沒有說,就讓我們把你帶回來了。”幽月若夢講著。
“這樣嗎?”葉宿沉思道。“對了,這個老教官是?”
“嗯,是這樣的……”幽月若夢一五一十地把她所知道的事情詳細地告訴了葉宿。
“原來訓練營還藏著這樣的高手嗎?”葉宿內(nèi)心頗有些震撼,忽然想起他們之前剛到訓練營的時候,教官帶著他們整齊地站在訓練場,似乎是在等著誰,不過到最後也沒有出來。想來,那時候,他們等待的就是這個老教官的講話吧。
葉宿託著下巴,紫黑色眼眸在流轉(zhuǎn)著光彩,心裡思考著諸多的問題。而幽月若夢則安靜地待在一旁,並沒有貿(mào)然地開口說話,她知道葉宿在思考問題,不能打擾他。
“呼——”葉宿輕輕地呼了口氣,從剛剛的思考狀態(tài)中脫離出來,看到在一旁等候了半天的幽月若夢,眼睛了也多了一絲柔和。
“嗯……謝謝你呀,若夢,這幾天麻煩你了。”但這個時候葉宿的嘴突然變得很笨,不知道說點什麼,但不說又顯得不太好,最後就斟酌著說了一番客套的話。
“沒事。”幽月若夢有點靦腆地低下了頭,聲音小小的。
沉默,又是沉默,再一次兩人陷入了沉默。
“那你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了。”就在氣氛變得有點凝固時,幽月若夢察覺到這樣下去不太好,快速地道別,不等葉宿有所回答,逃也似的就匆匆起身離開了。
門砰得一聲關(guān)上了,整個房間裡就剩下葉宿一個人了。
葉宿苦笑地搖了搖頭,視線從幽月若夢離去的那個大門抽回。葉宿枕著雙臂,又躺了下來,盯了一會兒空氣,突然道:“周天,你在吧?”
“在呀,怎麼,想我了?”基本上是葉宿的話剛說完,周天的聲音就從葉宿身上發(fā)了出來,笑嘻嘻的。
“呸,誰想你了,我只是想知道我昏迷的時候發(fā)生了什麼?”葉宿感覺自己冷淡漠然的形象瞬間就被破了功,腹誹道。
“嘖嘖,那小姑娘不是講得很清楚了嗎?”周天咂咂嘴巴。
“可我覺得那不是全部,正好我也活著回來了,就說明你肯定有我想要知道的答案。而且把人撕裂這種殺人方式老感覺不是你的風格,雖然我也沒見過你殺人吧。”葉宿無奈地扭了一下頭,直接拋出了問題。
“當時的事情你一點印象都沒有了嗎?”周天反問道。
“廢話,當時我都暈過去了,誰還記得當時發(fā)生了什麼,等等,這句話你是不是問過我一次?”
“有嗎?沒有吧?”周天裝傻充愣。
葉宿狐疑的目光巡視著不知道躲在哪裡的周天,用懷疑的口吻道:“沒有嗎?不,這不是關(guān)鍵,你別岔開話題,當時不是你出手嗎?”
“的確是我出手,但爲了防止看出是人爲的,在戰(zhàn)鬥結(jié)束後,我模擬了異獸的攻擊方式,所以當時的戰(zhàn)鬥後留下的場面展現(xiàn)出來的有點非人類。”
“哦,這樣嗎?”葉宿恍然大悟。
“而且,關(guān)於當時的戰(zhàn)鬥我已經(jīng)佈置好了幻境,就算是有人回溯過去,也不會查出什麼異樣的。”周天又補充道。
“嗯嗯,明白。”葉宿點點頭,感覺周天考慮地很周全。
“好了,剛醒過來就不要想那麼多了,先休息一會兒,養(yǎng)足精神再去考慮這些吧。我也回我那小窩好好睡一會兒了,話說睡得正香呢,就被你叫出來了。”周天先安慰了葉宿一波,話到一半又變了味道,怨氣滿滿的。
“去吧去吧。”葉宿趕緊打發(fā)道。
黑暗包裹了整個空間,處在中心位置有點點黃色的星芒在閃爍,它們圍繞著一塊黑色的石頭漂浮在其周圍,周天化身的虛影時隱時現(xiàn)。“葉宿,原諒我吧。”周天心裡這樣想著:“關(guān)於這件事,我不想瞞著你,但也不想告訴你,因爲還不到時候。而且我也有好多的疑問,所以再等等吧,等時機成熟了,我會把更多的事情告訴你……”
葉宿又昏睡了一個下午,畢竟剛剛醒來的他身體還是太過虛弱了,休息是補充精力的最好方法。
當他再次醒過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眼前飄過去一陣舒捲的嫋煙,順著那個方向,他發(fā)現(xiàn)桌子上多了一盤擺列地整整齊齊的飯,以及若夢躡手躡腳地走走到門那裡,正準備悄悄地離開。
“若夢。”葉宿心裡涌上來一股暖流,衝擊著他那冰凍了兩年的心,他輕輕地開口叫出了幽月若夢的名字。
幽月若夢的身體一僵,似乎有些泄氣,彷彿是在暗自責怪吵醒了自己,但還是很聽話地停了下來。
“謝謝你,若夢。”葉宿只能說出這樣感激的話。
“沒事,不用謝我,這是我應該做的。”幽月若夢轉(zhuǎn)過身,搖搖頭否認道。
葉宿笑了一下,紫黑色的眸子望著幽月若夢:“怎麼就成了你應該做的了?”
“這個……嗯……”幽月若夢一時間沒有回答上來,看起來笨笨的。
但在葉宿眼裡卻顯得頗爲地可愛,當然幽月若夢本身也長得很好看。皮膚白得像個瓷娃娃,小巧玲瓏,樣子很惹人憐愛。等等,我爲什麼在一本正經(jīng)地想這個問題。
葉宿發(fā)現(xiàn)自己的想法偏離了原本的軌道,又再一次糾正回來,這個時候他想起了一件事。
“若夢,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就因爲我和那個人很像嗎?”葉宿記得若夢之前和自己的聊天,他問道。其實這是他心裡好久的疑惑了,他能感覺若夢對他,與對別人不一樣,但又不像是喜歡。
“紫色的含羞草。”面對葉宿的詢問,幽月若夢先是沉默,然後冒出了這樣一組詞語。
“紫色的含羞草?”葉宿重複了一遍。
“嗯。”幽月若夢點點頭,黑寶石般純淨的眼睛望著葉宿,彷彿期待葉宿能夠告訴他這代表的含義。
含羞草?花語嗎?不是害羞的意思嗎?紫色的是什麼鬼?葉宿被問住了,在想了一會兒沒有結(jié)果後,只能無奈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