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眼，如果沒有太注意到的人，說不定還真會被嚇到。

但當(dāng)又細細看起來的時候，剛纔那短暫的驚訝很快就煙消雲(yún)散了。

纖細飄揚的白沙映襯得整個畫室看起來格外飄逸輕盈，配合著周圍的一大把的畫框畫架，還有放置在角落裡面的靜物。

舒茜很快又覺得看見這裡多了一抹濃濃的驚喜感。

她真的沒想到，在莫家老宅子這樣得地方，竟然還有這麼一間充滿了現(xiàn)代化的畫室！

“媽？”

舒茜很快看見了，在莫夫人的畫室當(dāng)中，除了她想要看見的菊花，更多的其實還是人像。

而且來來去去，好像都是一個年輕女孩子，有精緻的半身像，類似於大頭貼的，還有全身像，周圍的風(fēng)景都模糊，只剩下她一個人在畫面裡精緻美好的樣子。

眉眼之間……

舒茜慢慢隨著莫夫人在畫室裡面走著，好一會兒，當(dāng)她的視線再度從菊花上面回到了一張全身照上面，剛剛那種有點說不出的感覺突然之間就變得有點清明瞭。

指著一張向日葵花圃裡面年輕嬌俏女孩的身影，舒茜感覺自己好像磕破了什麼秘密一樣，變得有點激動和顫抖。

“怎麼了？”莫夫人從進門開始，只是淡淡的看了一遍畫室裡的照片，很快，就走到了落地窗前，眼睜睜的看著外面的風(fēng)光了。

良久，慢慢轉(zhuǎn)身，一眼看見舒茜盯著那些畫，眼底驚訝的樣子，她臉上也沒有太多驚訝，嘴角比平常優(yōu)雅端莊的模樣看起來多了一分淺淺的落寞，指著畫面上的女孩兒，“這是我的女兒，韶安的妹妹。”

舒茜心臟好像突然之間被誰給狠狠捏住了一樣，變得有點不能呼吸，眼底的驚駭剎那間鋪天蓋地的襲來，她舔了舔嘴脣，回頭，臉色有些慘白得回頭看著莫夫人。

莫韶安居然有妹妹？她爲(wèi)什麼一點都不知道？

或者說，她身邊所有知道莫家的人，好像都沒有人知道莫夫人曾經(jīng)還有一個女兒呢！

“這裡的畫，很多都是她的，我沒事的時候，或者想她的時候，就會畫畫她以前的照片?！?

舒茜心臟狠狠一疼，好像什麼尖銳的東西一下子戳上去了一樣，疼得她臉色都有點發(fā)白了。

喉嚨乾澀，好半天才慢慢的問出來：“她……怎麼……”

如果這裡有這麼多的照片，莫夫人沒事就畫這麼多的關(guān)於女兒的畫，那麼舒茜也猜測地出來，畫框裡這個笑顏如花的女孩兒，多半都已經(jīng)沒有在這個人世了。

否則以莫家這樣的人家，怎麼用得著莫夫人屢屢用畫畫來排解思念女兒的情緒呢？

“死了?！?

莫夫人今天好像一下子就打開了話匣子一樣，頓了頓，瞇著眼睛轉(zhuǎn)身看著舒茜纖細窈窕的身影。

除了微微凸起的肚子，一切都顯得十分美好。

好到，就像畫框裡的女孩兒一樣。

舒茜心尖狠狠一顫，心跳猛地加速，胸膛更劇烈的起伏著，“媽……”

“我不想舊事重提。”頓了頓，莫夫人抿著嘴角，臉上卻沒有多少悲傷和失望似的，甚至還輕輕笑了笑，“生死有命，都這麼長時間過去了，我也早已經(jīng)習(xí)慣和接受了?！?

可像莫夫人這樣的女人，從來都是優(yōu)雅而端莊大方的，卻失去……她在失去自己小女兒的時候，應(yīng)該也只是一個剛剛?cè)畮讱q的女人吧。

正是一個女人最有風(fēng)韻，而慢慢趨於成熟的年紀啊……

舒茜的手情不自禁的放在了自己的肚皮上，溫潤的指腹輕輕刮過了凸起的肚皮。

“想什麼？”

舒茜站在原地沒有出聲，最後倒是莫夫人深深吸了口氣，側(cè)目看著她。

樓上很安靜，樓下面的人在說著什麼，樓上完全一點聲音都聽不見，舒茜好像看見了年輕的莫太太一次又一次的，一個人孤單的躲在這間畫室裡面，突然也忍不住有點悲從中來的滋味兒。

只是莫夫人跟人一向都有距離，加上舒茜本身也不大願意跟人親近，她表達悲傷地方式於是就顯得無比笨拙了。

看著神思有點出籠的莫夫人，她說：“她現(xiàn)在在天堂一定過得很開心快樂?！?

“……”

剛剛說完，舒茜似乎又感覺自己好像說的很不對，因爲(wèi)她看見莫夫人的臉色急劇的沉了下去。

沒有母親願意看著親生女兒離去，無能爲(wèi)力之後聽人說她現(xiàn)在過得幸福吧？

舒茜有點手忙腳亂，也有點心慌，“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

“當(dāng)然，我也希望她現(xiàn)在可以在天堂過得很好。”莫夫人說。

舒茜怔住，整張臉滾燙又慢慢冷清，她不知道還應(yīng)該再怎麼說，可她也知道不管自己再怎麼說，都沒辦法將折磨深深地傷痕從莫夫人的心上剔除出去。

索性，莫夫人後面淡淡笑著沒有說話，舒茜輕輕舒了口氣，也就選擇了沉默。

“曾經(jīng)我看見十三四歲的年輕女孩兒都會覺得喜歡，因爲(wèi)她們都美好得好像園園還在世的時候。”

莫韶安的妹妹，叫園園，莫園園。

莫夫人扯了扯嘴角，“嘉瑜那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

舒茜心尖輕輕一顫，就聽到了莫夫人果然接下來將話題蔓延到了孫嘉瑜的問題上，“剛好我失去園園的時候，嘉瑜經(jīng)常過來看我，理所當(dāng)然，我接受了她填補園園留下來空白，這一接受，就是好幾年，直到她喜歡上韶安，而爺爺不允許他們在一起?！?

莫韶安和孫嘉瑜，如果沒有莫爺爺不同意，他們現(xiàn)在是不是很開心的生活在一起呢？

舒茜沒有多餘的感受，反倒聽到莫夫人這樣說的時候，她還有些隱約的負疚感，輕輕哼了一聲，才說：“抱歉。”

“你從來不用對我覺得抱歉。”莫夫人慢慢道，“就像看見現(xiàn)在的結(jié)果，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只是時機正好，而韶安，也天生跟嘉瑜那孩子沒有緣分。”

莫夫人，這是已經(jīng)接受了她的意思嗎？

舒茜心尖輕輕顫動了一下，看著保養(yǎng)良好的莫夫人站在畫室中央，她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道歉，“我原本已經(jīng)決定了跟韶安分開，孫小姐跟他……”

“幸好你沒有真的跟他分開?！蹦蛉舜驍嗔耸孳绲脑挘蛔忠活D，好像最溫柔的母親，在安慰著自己喜愛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