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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2章 61馬卡多的餐桌

他們或許已經死了。

只因爲冥者那滔天怒火。

————————————

帝國海軍至高領主上將、神皇國教教宗、冥教教宗商場隊代表、帝國內政部總管、星界軍領主指揮官、審判庭代表、法務總監……

還有剛剛自戰場上走下,袍腳燎起焦痕的【火星】現任臨時代理鑄造將軍柯克蘭-584。

往日不可一世的高領主們或瑟縮,或挺直脊背,一同站在緊密的餐廳大門前。

禁軍與寂靜修女列隊,站在長廊兩側,但把守著大門的,卻是兩位極限戰士。

他的對面與身旁,則是兩個“空位”,先前冥子手拿的銀盤已經擺在了空位面前,鮮血滴滴順著餐布滲出。

布茲也緊隨其後,“爲了冥王。”

當他昏頭昏腦地放下杯子,準備不省人事地倒在桌前時,他的餘光瞥見震驚的冥王,

他賭對了。

用腳指頭想,都能知道那裡面裝著的是什麼。

主人已經開動,一片蠟燭的冷光羣中,高壓幾乎攥住了每個人的靈魂,讓他們喘不過氣來,這片氛圍中,人們都知道要做什麼,卻遲遲不敢握上銀勺。

薩繆爾想了想,既然他已經有抗性了……

毒湯入喉,薩繆爾感覺自己的舌頭在潰爛,然後是他的食道,毒素由內而外地侵蝕著他,宛如死神的低語。

馬卡多平靜地說,他一把抓住高凳,將內政部總管直接放倒,凳子砸地的悶響響起,總管嗬嗬地嚎叫著,口中吐出半果凍質的血污,隨後被黑暗裡潛藏的東西拖入黑暗。

“一天了,我想各位已經等不及了。”

“副菜,兩位靈能者的死亡。”

哈迪斯疲憊地說道,“我從沒吃過這麼壓抑的飯,老馬啊,下次別這麼折騰了。”

正常的食物終於被端上來,是沙拉,隨著沙拉一同來的,還有兩個面色蒼白的新面孔,被摁在逝者空出的座位上。

一片寂靜。

“倒是胡鬧……”

馬卡多點點頭,老者深深地看了哈迪斯一眼,隨即離開了空蕩的餐廳。

哈迪斯嘆了口氣,他不想吃飯整這麼花裡胡哨的。

甜點被端上,清甜的氣息似乎緩和了一部分沉重,在死亡之後,冥王的氣場明顯變淡緩和了許多。

“老馬啊,”哈迪斯小聲嘀咕著,“選餐廳是不是太怪了?”

“好吧,”他做了個禱告手勢,“禮讚冥王。”硬著頭皮走進了那片黑,頭上的光耀也未曾減淡那些黑半分。

倒是星界軍領主指揮官與國教大主教的表現與薩繆爾的情況最像,僅僅是面色慘白,緊抿著嘴。

不光有內政部總管,商場隊代表、審判庭代表也痛苦地倒下去了,其餘人也或多或少地扼住自己的喉嚨,痛苦地嗚咽著,

此刻,威廉的紅髮卻是一片灰暗。

久久不語的冥王突然開口,人們的目光瞬間從威廉的身上移開,他們驚恐不安地盯著冥王,

這裡很冷。

骨頭折斷的聲音響起。

威廉走到痛苦睜著的內政部總管身後,

……

藥劑師衝進來。

“好好好。”

哈迪斯起立,他摸摸下巴,看向被命令暫時不得離開的審判庭代表,

冥王卻並不理他們,他面前的碗早已空了,像是催促上菜,冥王看向對面的威廉。

薩繆爾感覺自己額頭上的冷汗落下來了。

“你不必如此繁忙,”

他們都是手上佔滿鮮血之人,也曾面對過無數生死時刻,但真當看見與自己權力相等的人落馬,毫無顏面地死去,卻又是另一重衝擊。

“我在挽救你本不存在的形象,亡魂。”

馬卡多說,“一點我的惡趣味,我忍受這幫愚昧的凡人太久了。”

“這是當年紅砂之主喜歡的糕點,”哈迪斯說,他又插起一塊蛋糕,像是想到了什麼,又再次嘆了口氣。

“馬卡多……我們該相信後人的智慧,個人的能力終歸有限。”

凳子與地面的摩擦聲不時響起,那是星炬院主持神經質的抽搐,他看起來快昏過去了。

薩繆爾深吸了一口氣,

電子音響起,像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機械賢者吭哧吭哧地說道,機械身軀有些高興地躬起來,朝著薩繆爾伸出一隻手,

“晚上好,各位。”

冥王說,隨手端起酒杯,“感謝各位的幫助。”

隱藏在黑暗中的冥王之子走出來,爲落座的高領主們捧上“開胃菜”。

哈迪斯隨意地舉杯,

“那麼你便該理解我——我想這麼做。”

…………………………

威廉說,長桌另一頭,一雙手沉默地伸出來,然後是蒼白宛如石雕的臉,微微幽光中,映出祂的臉。

先是開胃菜。

腥甜的血腥味繞過他們的鼻腔。

“好消息是,”威廉繼續說著,“我們稱職的星炬院主持賽克依舊恪盡職守,並未越過紅線——我想,靈能者在他和……”

其餘高領主依次進入。

“這是必要的立威。”

沉重的腳步聲自長廊的另一側響起,踏過重重漆黑帷幔,盔靴上未乾的鮮血被地毯舔舐,嶄新光潔的銀盤上蓋著圓弧的銀質蓋,深紅的血自盤蓋間的縫隙滲出。

他的視線開始變得朦朧,室內彷彿變亮了,他看見這間昏暗餐廳的構造,一副蒙娜麗莎正掛在主牆上,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們。

“那麼……”冥王壓低聲音,“還是要吃點的。”

白瓷碗內,散發著刺鼻味道的白玉米湯宛如一隻眼,正凝視著他們。

薩繆爾努力睜大雙目,眼中流出生理性淚水,卻依舊是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

“爲什麼還不讓我們進去?”

柯克蘭搶先舉杯,“爲了冥王。”

布茲輕鬆地說,高哥特語與禮節的運用挑不出一點毛病,他走到高領主隊列的最前面,左手端著銀盤。

“威廉”臉上的微笑擴大,白髮生出,他揮手,凳子重新立起,他自得地坐上去,座位上原本的污物瞬間消失不見。

梅斯林咳嗽了一聲,同時默默遠離了薩繆爾。

主位上一片漆黑,燭光根本無法穿透那片絕對的黑,高領主們眼觀鼻鼻觀心,瑟縮地盯著自己面前的餐盤。

布茲做了個請的手勢,卻無人行動,柯克蘭這時也不急了,機械賢者玩味地看著高領主們。

“這裡的空氣總算清新了一些,”

小命保住了。

薩繆爾下意識嚥了口唾沫,老者挺直身板,希望儘可能死地有尊嚴一些。

他們可以接受死亡,但他們無法接受昔日傾天的權力在其他存在面前,不過是隨手擊潰的存在。

——————————

薩繆爾認出來那個活人,星炬院主持賽克。

盤子上此刻正靜靜地躺著一張迭起的紙,每位領主面前所放置的紙張大小不同。

薩繆爾聽見劇烈的咳嗽聲,嘔吐聲,內政部總管似乎噴射了出來,嘔吐物灑滿面前的餐布,他掙扎地抓著自己的胸膛,倒在自己的嘔吐物內。

“剩下的便看你們的意願了,走個形式,接下來會有人跟伱們對接工作。”

冰冷,不近人情,卻偉大而神聖。

“第二道。” 威廉說,他拍拍手,第二道是湯品,這次是可以被“喝入”的東西了,但卻並不是什麼佳餚。

“三位高領主的死亡。”

“很高興認識你,薩繆爾,我是新上任的鑄造將軍,以後共同爲冥王效力。”

不會有任何亞空間迴盪,這一幕是如此單純。

“人還沒齊?”他隨意地說道,“是星語院、導航員、還有星炬院——”

“來自冥王家鄉,巴巴魯斯的特產,加入了死神特製的酒液來增加特殊風味——根據個人喜好不同,每碗所添加的酒液量並不相同。”

薩繆爾感到自己的心臟狂跳,不是因爲懼怕死亡,而是他真的見證了奇蹟,這些蟲豸……他以前爲了給他們下一個小絆子,就要死很多人,但現在……

不是在鬥地你死我活的政鬥中死去的,而是隨意地、被輕易地抹去了……

那滲著血的銀蓋子被打開,兩顆人頭死不瞑目地望著在座的人們。

平靜蒼老的聲音響起,冥王另一端的長桌前,走出一個年輕模糊的面龐,薩繆爾的餘光看見內政部總管大睜的眼和嘴——他認識那個小崽子,那是內政部總管的手下之一,威廉。

柯克蘭與布茲也直接跟著哈迪斯舉杯,倒是馬卡多,冷眼看著他們,端起杯,杯中的液體確實換了換,又慢慢地品起來。

薩繆爾縮了縮脖子,他坐在冥王右手邊的第二位,緊靠著他的是帝國攝政布茲·貝拉。

薩繆爾裝模作樣地吃了點,他的胃在痙攣,不吐出來已經是奇蹟了,星界軍指揮官則大口塞著蔬菜,似乎想用這些草來解毒。

另兩個座位上,商船隊代表、審判庭代表也倒下了,死亡降臨在他們頭上,屍體再被粗暴地拖入黑暗。

薩繆爾不禁小聲嘀咕起來,他用手肘捅了捅他身邊白衣金邊的國教大主教梅斯林,兩位大主教年齡相仿,但國教大主教有著保養良好、長長的白髮與白鬍。

威廉說,輕蔑地忽略了內政部總管震驚到目眥欲裂目光,“那麼便話不多說,上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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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界軍領主指揮官跟隨著他,是第二個進入餐廳的高領主。

鮮血滴下來,被地毯很快吸收。

“人還沒齊。”

“我乃冥王之子布茲·貝拉,昔日的帝國攝政——以冥王之名,歡迎各位來參加晚宴。”

薩繆爾嚥了口唾沫,他舉起勺,好消息是,入冥教的信徒們往往都嘗過蒼白之主的小飲料,對於他這種級別高的,一舉行活動就得喝,他倒是不擔憂這個。

哈迪斯擺了擺手,“隨便你,老馬,我還有點事……一點私人事情。”

薩繆爾鬆了口氣,但緊接著上來的“茶品”卻又令他大驚失色,說是茶,卻依舊是死神的飲品。

布茲和柯克蘭拿起勺子,亦開始喝湯,宛若飲水。

薩繆爾被改造後的聽力聽見骨頭噠噠響的聲音,他昔日的同僚、政敵——這幫高領主中,有人開始顫抖了。

柯克蘭提袍行了一禮,除了柯克蘭,其餘人無一行動,薩繆爾也是,大門被緩緩打開……

馬卡多笑了笑,

“這不是都到了。”

懷著捨生取義的決絕,薩繆爾拿起杯,示意身後的冥王之子滿上,他舉杯,一飲而盡。

彷彿除了莫塔裡安的佳釀外,冥王不會喝任何其他之外的飲品。

威廉說,“星語院主持安瓦爾,導航員家族代表希拉德。”

薩繆爾對面的是“威廉”,那個人陰惻惻地盯著他們所有人,他到底是誰?

還……好,薩繆爾自欺欺人地安慰著自己,比起他人,自己的紙張並不算大——希望冥王所用的字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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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薩繆爾開動了,其他高領主,有的互相交換了眼色,有的則視死如歸地直接拿起了勺子。

薩繆爾想到,他認爲自己已經理解了一切,現在留下的都是冥王“自己人”,至少是經受過冥王第一輪審查的人。

一片死一般的寂靜裡,柯克蘭輕快地說,“我已等不及向我主獻上忠誠與戰果了。”

漆黑籠罩著廳堂,長桌上燃著寂寥的綠光,映在銀盤上,成功讓人毫無進食慾望。

人皆離座。

馬卡多的視線如刀般掃過哈迪斯,哈迪斯頓了頓,

“那麼,”

威廉說,薩繆爾顫顫悠悠地伸出手,拿起那張紙,他打開……裡面赫然是他之前做過的一些“小事”。

“你該相信我啊,老馬。”

“各位好。”

——————————

馬卡多平靜地說,“不要對劊子手們仁慈——你平等的思想太根深蒂固了,亡魂。”

他似乎聽見內政部總管下意識的乾嘔聲了。

“請便。”

一飲而盡。

冥王說,

“接下來是調令,魔紋馬卡多,擔任內政部總管一職;火星賢者柯克蘭,擔任機械教代表鑄造將軍一職;圖爾,暫爲商船隊代表;維南,暫爲審判庭代表。”

布茲同布萊克走過來,一人舉一銀盤,身後跟隨的禁軍則粗暴地拉扯著一個滿臉蒼白的人,男人幾乎完全喪失了行動力,七竅流血,雙瞳處則是空洞。

“是我急躁了,”馬卡多說,“那麼便上主菜。”

……黑暗。

有的人卻在毒湯的作用下,只能抽搐了。

宗教瘋子,薩繆爾在內心想到,但這或許意味著他暫且死不了,薩繆爾擺出一副笑臉,任由手被柯克蘭捏的咔咔作響。

冥王拿起銀湯匙,自然地開始喝面前的湯,任何人都可以判斷出冥王面前的湯是最“致命”的那一碗。

“……別害怕,”哈迪斯說,“你可以現在把灰騎士叫過來嗎?我有些事問他們。”

哈迪斯腰間的紅色石頭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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