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墨翊心頭複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些什麼,他站起來伸手朝著旁側(cè)的槐樹,狠狠的一拳。雙手骨節(jié)處,皮被擦破了,鮮紅的淤血,似乎還有一股子藥味兒:“顧婉君啊,顧婉君!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大少爺,大少爺……”顧婉君靠在橋頭,神志不清,嘴裡還一直呢喃著顧墨翊。顧墨翊瞧著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兒,心頭心疼不已,慢慢兒踱步過去,表情甚是凝重:“婉君,你到底是誰?你爲(wèi)何要來顧家,爲(wèi)何要來擾亂我的心性?”
顧墨翊身子慢慢彎曲,蹲在顧婉君跟前兒,將顧婉君的頭靠過來。沒料到,顧婉君頭一歪,朱脣正好兒碰到顧墨翊的脣角。顧墨翊身子僵住了,渾身上下,跟被雷劈中了一般。
緩了一會兒,大少爺吃力的將顧婉君環(huán)抱起來,上了鶴雲(yún)橋,一步一步朝顧宅踱步而去了。
雨已經(jīng)停了,大少爺身子虛弱,一路不住的咳嗽,走得甚是吃力。到了顧宅,仰著頭瞧著精緻巍峨的門匾,一對兒虎皮燈籠甚是通透,上邊兒的祥雲(yún)圖案氣派至極。
第二日顧婉君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了,腦袋昏沉沉的。恍惚之間,瞧見一個女子,正在自己屋內(nèi)收拾東西,立即下牀:“你是誰?”
只見這個女子轉(zhuǎn)過身兒來,微微低垂著頭:“回大小姐,我是大少爺指過來,伺候大小姐。我叫——碧青。”
顧婉君一襲素白的裡襯,將原本白皙的面龐,襯托得越發(fā)煞白了:“大少爺叫你過來的?我何時說過,我需要人伺候了?”
碧青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聲音很細(xì):“做奴婢的,少爺小姐說什麼,我便怎麼做,其餘的碧青一概不知。”
“你出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後院兒裡有張媽已經(jīng)夠了。”顧婉君拿過碧青手裡的茶盞,放在身側(cè)的案桌上,背對著碧青,冷言道。
“可是……可是大小姐,若是大少爺問起來,恐怕……恐怕……”
“若是大少爺問起來,你就是,我自小在清水觀和姑子們一起生活習(xí)慣清靜了。”顧婉君轉(zhuǎn)過身,顧墨翊卻站在自己跟前兒,手裡端著個陶瓷茶盞:“身子好些了麼?這是家醫(yī)熬的一些藥,喝下去一兩日,腳踝便不疼了。”
顧婉君經(jīng)大少爺提醒,這才發(fā)覺自己腳踝被扭了,一絲痛楚,瞬間蔓延全身:“我不需要人伺候,你叫她出去吧。”
“大少爺,大小姐說,她自小在清水觀和姑子們一起生活,清靜慣了。”碧青倒是乖巧,做事也伶俐。
顧婉君這才細(xì)細(xì)瞧著碧青,眉清目秀的,一雙眸子甚是乾淨(jìng):“你纔來顧家麼?”
碧青點(diǎn)點(diǎn)頭:“是,奴婢家裡窮,被後母賣去醉生樓了。前兒被大少爺贖了出來,今兒就來伺候大小姐了。”
顧婉君突然覺著有一絲同病相憐的感覺,瞧著大少爺:“我曉得,你是派她來監(jiān)視我的。不過,這般乾淨(jìng)通透的眼睛,怕是在顧家,會變得陰毒算計。如果不能出去,便留在我院兒裡吧。”
碧青露出好看的笑容,並不整齊的牙齒,甚是可愛:“謝謝大小姐,謝謝大少爺,碧青去將昨兒大小姐弄髒的衣物洗了。”
“以後,她陪著你,便會少一些孤單。”大少爺端起瓷盞,一股酸澀的藥味兒又席捲而來:“藥還熱,喝了吧!”
顧婉君覺著頭昏沉沉的,低垂著頭,搖了搖腦袋。纔想起,昨兒夜裡,自己進(jìn)了一家酒店,然後就不記得了:“大少爺,昨兒,我是怎麼回來的。”
“我抱你回來的,話說你們在清水觀不是吃素麼?你怎麼,這麼沉,今兒我的胳膊都還有些酸。”大少爺坐在婉君對面兒,說完滿臉的嫌棄,然後擡起自己的胳膊搖了搖。
“噗嗤!”顧婉君剛喝了一口藥,便被嗆著了,猛烈的咳嗽起來,面頰通紅。緩了一會兒,才擡眸:“大少爺,明明是你身子弱,好不好。”
顧墨翊瞧著顧婉君,清秀的面頰,一雙杏眸裡,閃過些許嬌羞。極薄的脣,忍不住向上揚(yáng):“其實(shí),你不攻於算計,還是蠻可愛的。”
顧婉君立刻收起了面頰的笑顏,冰封著一張臉:“原來,大少爺是來當(dāng)說客的啊?”
顧墨翊低垂著頭,猛烈的咳嗽,面頰煞白。碧青倒是體貼,立即到了點(diǎn)水:“大小姐,昨兒大少爺可是守了你一夜,五更天兒了,纔回去的。”
“守了我一夜?”婉君睜大雙眸,甚是訝異!
“是啊,昨兒大小姐喝醉了,又是哭又是鬧的。大少爺不放心,硬是陪了你一夜。這下,怕是大少爺?shù)目燃玻址噶恕!北糖嗟故顷P(guān)心大少爺,話語裡,透露出一股責(zé)備。